本章导读：安然曾经被认为是美国创富神话的巅峰之作。在它的辉煌时期，它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成为华尔街追捧的对象，好像有一种魔力，它可以把任何传统行业改造成流动性强的创新性行业，这也使得它连续六年被《财富》杂志评为“美国最具创新精神的公司”。
是什么力量把这个大厦推倒的呢？与布什总统及白宫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CEO肯·尼斯雷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安然申请破产后，斯基林仍坚持安然的失败是由于卖空者和媒体制造的挤兑风潮？难道说安然真的是被法斯托的财务诡计搞垮的？有人说，安然的破产不仅代表着一家公司的灭亡，而且还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动摇了美国金融市场的信用，是否属实？
很明显在整个事件中，华尔街的分析师、投行和审计师们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本书写作的重点放在了安然本身，着重研究安然这个神话是怎样制造起来，而又是如何破灭的。
◎安然的成长
肯尼斯·雷——安然帝国的缔造者
“我对于商业和产业非常倾心，这和我所生活的世界是如此不同。”
——肯尼斯·雷
有人评论，肯尼斯·雷本来可以像美国著名黑人投资专家克里斯·加纳那样，把自己传奇一生拍成一部美国励志性好莱坞影片，让美国人再次为自己的创富神话而骄傲。但即使神话最终破灭了，也没影响有头脑的人把这一难得的素材拿来炒作一番。一些有心人自安然公司出事后迅速写了不少揭露内部的“名著”，其中一本书叫作《愚者阴谋：一个真实的故事》，被英国《经济学人》杂志评为2005年最佳经济和商业图书之一。有的竟也被好莱坞搬上了银幕，比如《扭曲的E》和《房间里最精明的人》。
肯尼斯·雷何许人也？为了更好地了解他，我们有必要拿出一些文字来描述一下他成名之前的生活。
1942年4月15日，一个很平常的日子，肯尼斯·雷生于密苏里的蒂龙，当地一个有名的农业区。雷描述自己的童年时代时说，自己童年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农场小镇度过的，那里只有泥路，而且还是户外厕所。早熟的雷意识到家里窘迫的状况，少年他就开始通过送报、打草等工作来减轻家里的负担。但是这些丝毫没有影响雷的发财梦，他经常在拖拉机上做几个小时的白日梦，想象着自己成功的样子，“那与我生活的世界真是天壤之别啊！”
1960年，肯尼斯·雷考上了密苏里大学。雷的最初想法是学习法律，但当
他听了密苏里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沃克(PinkneyWalker)的一节课程介绍后，雷对经济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于是他开始学习经济学。沃克也十分肯定这个学生的能力，“肯的聪明和对市场力量的理解使他在课堂中非常突出。”“肯属于那些有目标而且能得满分的学生之一，”他的大学同学菲尔·普拉瑟这样评价雷，“我认识的那些满分学生绝大多数是一群学者。”116另外，雷不仅对有关经济的理论和新观点感兴趣，而且他更加注重实用的一面，他关心政治和公共政策，以及政府如何引导市场发展。另外，在校期间十分重视建立和保持各种人际关系，这在他以后的工作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正是这些特点成就了他后来的成就。
应该说沃克教授是雷人生中的第一位“贵人”，他们之间也确实是一种良师益友的关系，“从一开始我们彼此就很合得来，”沃克回忆说，“他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一个有钱人。”在雷大学毕业后，为了他的长远发展，沃克说服他继续留校攻读研究生学位，于1965年结束他的学业。毕业后雷成为HumbleOilandRefiningCo.也就是后来埃克森石油公司的高级经济学家，并在此期间攻读经济学博士。1967年加入海军，在服役期间，沃克又通过关系将他调到五角大楼，领导一个小组研究国防支出对经济不同部分的影响。1970年他从休斯敦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1971年退伍后，雷又被沃克教授推荐到联邦能源委员会工作。沃克说，肯尼斯·雷是如此能干，以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委员会的委员”117。在此期间，他坚决支持天然气与电力市场打破垄断、完全开放，并由此构思了建立一个庞大能源交易公司的蓝图。1972年10月，尼克松白宫办公室安排雷担任一个新的职位，即内政部能源部长副秘书长。他成了在石油政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
1973年，肯尼斯·雷敏锐的嗅到，能源危机将将改变古板的天然气行业，天然气管的制解除是势在必行的，管制解除后天然气价格将真正反映市场需求，而那些拥有最佳天然气管线网络的公司将会控制市场。于是他毅然退出政界返回企业界，准备把自己构思的能源交易蓝图付诸实施。利用自己的才智与社会资源，雷在天然气行业摸爬滚打了11年之后,1984年成为休斯敦天然气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第二年，在雷的主导下休斯敦天然气公司与当地另外一家石油管线公司InterNorth合并,并将合并后的公司改名为“安然”（Enron
），雷担任首席执行官。这为其实现自己的理想，实现建立庞大能源交易公司的梦想提供了良好的基础，从此他的职业生涯也翻开了辉煌的一页。
开拓能源市场——启蒙阶段
能源历来是美国政府管制严格的产业，因为它不仅涉及千家万户的利益，还涉及环境、安全等重大因素。这种管制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在这种管制下，联邦政府控制洲际天然气管线，调控供应商买入和卖出天然气的价格，州行政机构也用同样方式管理州内天然气管线。能源企业的行为基本上都在政府有关部门的掌控下，其状态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在这一管理模式下，价格比较固定，一些天然气管道公司为了规避天然气短缺风险，就与生产商建立了长期交易关系，签订“必付合同”118。签约后，不管市场供求怎么变化，管线公司都会按合同购买生产上的天然气。70年代的能源危机促使政府和业者开始考虑能源结构的改革，降低管制的概念在那个时候就产生了。但在法规上降低管制却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通过制定相关法案提高了天然气价格从而使使得天然气供应大增，但是需求却下降了。到了80年代中期，政府并没有考虑当时管线公司的困境，又解除了公共事业和工业单位必须从管道公司那里购买天然气的合同，允许它们在自由市场购买价格更优惠的天然气，或是转而利用更便宜的其他燃料。但是，政府拒绝免除管线公司在“必付合约”的代价高昂的义务。无疑，这些措施都是针对70年代的能源危机的，但却使得管线公司开始陷入困境。
但这一切对雷来说却不是问题，因为放松管制一直是雷追求的，而且他也利用自己在天然气领域中的影响力促进了管制的放松。在这过程中，安然通过建立天然气的现货市场来应对“必付合同”风险，即那些愿意免除安然“必付合同”的天然气生产商交纳一定运输费后，可以直接将天然气销售给顾客。但是，与规模大自己三倍的InterNorth合并后，虽然规模扩大了，但并没有使自己成为市场的主导者，另外天然气价格在供大于求的情况下一直处于下降趋势。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必付合约”的债务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
另一方面，雷为了实现自己的宏伟目标仍然在不断的在进行着兼并活动，这就需要大量的资金，但是当时政府的监管限制了股东回报，所以安然公司有意以增加企业负债率法扩大企业规模（而不是以股权融资）。增加企业负债率不仅不会冲淡现有股东的权益，而且债务利息也可抵税
，从而使企业的价值最大化。一般公司并不能无限制地增加债务规模，因为债券评级公司会由于债券发行公司杠杆率的提高而调低公司的评级，从而导致其借债成本的迅速上升。但是，尽管安然公司的负债率较高，由于债券投资者和评级公司认为，即使公司的经营环境恶化(如需求降低等)，政府会允许安然对其控制的地区能源提价，从而保证利润，债券持有者的利益自然也受到保护。所以，它的债券一直属于“投资级”，是非常有信誉、低成本的债券119。
1986年，安然成立的第二年，报告显示前一年损失了1400万美元，雷宣布一系列的财政消减措施和裁员计划，并通过出售资产来冲减债务。1987年1月，著名的评级机构穆迪公司将安然的信用度降至垃圾水平，这意味着高借债成本，并约束它的企业扩张。另外，随着能源改革的不断深入，能源价格波动性增加，未来盈利预期变得不如以前那么稳定，所以这时安然管理层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继续寻找业务增长点来扩大规模和保持利润增长的稳定性，从而提高企业的价值？
杰夫·斯基林——安然的改革者
“杰夫是沟渠的设计者，而非挖沟的人。”
——安然的一名执行官
正在安然苦于没有方向之时，又一主角出现了，他就是把安然推向巅峰的杰夫·斯基林。
斯基林1953年生于匹兹堡，后来移居到新泽西州读书。他大学就读于南方卫理公会大学，学习工程学。在大学期间曾有两次投资股票的经历，虽然两次都赔的干干净净，但却激起了他对这个市场的兴趣。大四时开始专修经济学，在一堂课上，他被一篇讲述将商品合同转化为交易证券的文章深深震撼，并铭刻于心。毕业后，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获得休斯敦大学的MBA学位，并于1987年进入哈佛商学院。他的卓越才华和他坚持的自由市场观点是他迅速成为哈佛的明星，毕业时，获得只颁发给5%优秀学生的贝克学者奖。斯基林自认为自己的才华在于“模式识别”，即知道如何把某一领域的技巧运用到其他领域。1986年，学成后的他马上到美国炙手可热的麦肯锡咨询公司工作，希望从事金融证券工作。在为安然做咨询的过程中，出色的表现使他一眼就被安然当时的总裁肯尼斯·雷看中。1990年，斯基林毅然放弃麦肯锡的工作加盟安然，头衔是安然金融分公司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天然气银行——牛刀小试
在安然，斯基林的“模式识别”才华得到淋漓尽
致的发挥。他将自己钟爱的金融证券技巧引入天然气领域，建立了“天然气银行”。其实这一设想在没加盟安然之前已经给安然建议过，正是由于执行的不利，雷才挖他到安然让他亲自执行。
由于管制的逐步解除，天然气交易更加灵活，在安然的主导下出现天然气的现货市场(spotmarket)，90年代初甚至达到了总交易额的75%。与长期批发合同交易方式相比，这种消费者与生产商之间的现货交易虽然有许多优点，但其致命的缺点在于由于需求的变化(如天气原因)会引起天然气价格和需求量的剧烈波动，这就给天然气生产公司的勘探和生产以及消费者的安排消费支出带来了很大的不便。斯基林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最基础性的问题：买卖双方的互动。于是，他就建立了自认为是“天然气银行”的经营模式来解决这一问题。
所谓“天然气银行”就是将天然气生产商当作是天然气银行的“储蓄者”，而将天然气消费者当作是天然气银行的“借款者”，安然作为天然气银行的经营者与两者之间签订不同期限的固定价格天然气合同(类似于普通银行的存贷款利率)。这样，生产商就能根据合同安排他们的勘探和开采，消费者也能根据合同安排跨年度的燃料支出，而安然则通过与二者之间的交易价差获取利润。随后，在安然和相关各方的推动下，天然气的期货和期权市场也逐步成立。
“天然气银行”的成立极大地改变了天然气行业的生产和消费方式，它不但促进了天然气消费量的提高，而且提高了天然气行业的运行效率。“天然气银行”的成立也成为安然公司发展的转折点，安然由一家管道公司迅速跃变为天然气行业的主角，并为其未来的发展打好了基础。通过成立“天然气银行”，安然实际上成为了天然气行业生产方和消费方的中介，或者也可以说是天然气市场的“做市商”，安然可以利用其优势地位提供更多的中介服务和为市场提供流动性获取更高额的利润。
“天然气银行”的成立不但为安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确立了安然在天然气行业的优势地位，而且给安然带来了许多拓展其业务范围的机会。1、经营“天然气银行”给安然天然气实体市场(physicalmarket)获得了更多的业务量和投资机会，如安然因而获得了多的运输合同，安然也比其它公司有更多的机会投资天然气发电厂；2、经营“天然气银行”也有助于安然进入天然气衍生物市场(derivativesmarket)，并很快成为这个市场的主参
与者；3、安然在天然气实体市场和衍生物市场的投资形成良性互动，最终确立了安在整个天然气行业的霸主地位；4、安然的天然气市场的成功经验使安然认识到轻资产略(assetlitestrategy)是一种更为有效的扩张战略。
到了1996年，也就是斯基林来安然的第六年，他主管的分公司毛收入达到2.8亿美元，比安然当年收入的五分之一还多，天然气交易业务迅速成为安然的最主要的利润中心。同时，斯基林在安然内部的强势地位开始确立起来。斯基林的整个团队也处于极度亢奋之中，在工作中投入了宗教般的狂热。“早期，我们好像在印钞票”，“我们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开始，我们十分辉煌，我们好像乘坐着高速火车，我们改变这一切。我们是改革家。我们正确无误。”，“这是最有创造性的时期，它彻底改变了整个行业。”120当时的几位部门领导在后来的回忆这样描述当时的辉煌的情景。
隐患——公允价值会计模式
斯基林在加盟安然之前，曾向雷提出一个比较特别的要求，即他主导的新生意使用的会计模式应该有别于传统的历史成本会计会计模式，而应该采用所谓的“公允价值会计模式”。那么公允价值会计模式是一种什么样的运作情况的，下面我们对其进行一下相关分析。
我们知道，会计计量中为了确保信息的“可靠性”，会计准则选用了“历史成本计量”原则作为会计计量的主要基础。“历史成本”原则是建立在过去的交易基础之上的，然而随着现代交通和通讯技术的发展，在工业社会中相互分割的市场正在走向世界一体化，以交易价格为基础的传统历史成本计量属性已不再是唯一可靠的信息源。“公允价值计量”反映的是现值，是现在市场对会计要素的认定，而不是历史市场对会计要素的认定，若没有证据表明所进行的交易是不公正的或不是出于自愿的，那么市场交易价格就是公允价值不举例来说，假设你公司与另一家签订一份十年期合同，如果你采用公允价值计量价值，那么你就得定期调查资产负债表上的价值，来反映市场波动或是其它能引起价值变化的因素。另外，公允价值会计模式还要求，你可以在签订合同的那天，登记整个十年的全部预期价值，而在以后的时间里，则根据市场波动在对总价值进行相应调整。这样，公允价值会计模式被人为可以克服“历史成本计量”带来的问题，提高会计信息的“相关性”。于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公允价值会计模式”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应用。
但是对于这种模式的质疑之声一直没有断过，他们认为就算是抱有最好的初衷，估计值也可能会谬之千里。哈佛商学院的Daniel·Bergstresser、·Mihir·Desai与芝加哥商学院的Joshua·Rauh的一项研究发现121：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公允价值并非无懈可击。比如公司在需要精心策划的交易时段，比如收购、发行股票和行使股票期权前，一些老板会夸大养老基金资产设定的回报率，从而“美化”盈利。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的Baruch·Lev与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Siyi·Li、Theodore·Sougiannis还有一个更深的担忧，即：虽然这些估计方法作为一种工具赋予了经理人面向未来的视野（比如，有多少客户会退回他们所购买的新车）、也被认为是提高了财务信息的关联性，但却并非那么管用。因为，它们实际上并不能帮助投资者预测一个公司未来的盈利与现金流状况。
那么斯基林为什么要选取这样一种会计模式呢？其实在斯基林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值得回答的问题，“没有哪一种方式能替代这种方式，这反映了真实的价值”。自负的他认为，想法最重要，一笔生意应该在它产生的那一刻起就可以宣布它能赚取利润。
然而，对于安然来说，这种潜在的风险是，由于天然气合同时间都比较长——最长的可达20年，那么安然就不得不估计出20年后天然气的价格，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另外，由于合同签订时，全部的价值已经登记到当期的资产负债表。所以，当你以后从该合同中再取得利润时就不能再记入公司收入了。那么，作为一个被华尔街时刻关注的上市公司，要想保持持续的增长率，唯一可做的就是不断地签订合同。这对于初创期的交易部门来说问题不大，但是任何一个经济体都有达到顶峰的时期，就象骑自行车一样，开始你可以越起越快，但最终总有个极限。但斯基林好像并不认为自己设计的这种模式存在极限，他自信地认为公司的业务会随着自己的不断创新而越来越多，从而完美地化解这一规律的限制。
里奇·金德的百分之十五时代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至少在外面看起来是这样。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安然每年都向公众公布自己的巨额的利润，1993年是3.87亿美元，1994年为4.53亿美元，到了1995年则升至5.2亿美元，每年都超过华尔街分析师的预期。这样安然股票自然成为市场追捧的对象，股价不断创出新高，198
9年到1994年，安然的股票上涨了233%，虽然美国当时处于大牛市，但标准普尔500指数才上涨了65%。
安然创造出如此佳绩，很多外人都认为与肯尼斯·雷的战略眼光有关。但很多熟知内幕的人都知道，雷其实是一个思想深邃的思想家，他并不适合实际管理，能让安然在不断改革新环境中安然发展的应该归功于里奇·金德，安然的首席运营官。
可以说金德是一个务实的生意人，他熟知安然公司的各种内幕，他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解决问题，保证公司的稳定运营，从而使安然每年都能达到向华尔街承诺的目标。曾有位安然执行官评价说：“雷是空想家，而金德则是脚踏实地的运营者。”
金德如此看重华尔街对安然股票的评价，应该是受当时美国那场波澜壮阔的牛市影响。另外安然内部管理层的很大一部分的薪酬也是以股票期权的形式与安然签订的合约，所以，公司内部为了保持股价的稳定上升就得经常考虑市场尤其是华尔街的看法。当时，公司董事会许诺给投资者的回报率是一年增加15%！金德认为，将栏杆设的高一点，可以逼迫人们跳得更高。但比较讽刺的是，1994年安然董事会回报给雷和金德每人一百多万美元的股票期权，其中的绝大多数只有到了2000年才可以获得并兑成现金。但是，合同中有另外一条，即：如果安然能够实现其收入每年至少增长15%，那他们每年将得到其股票期权的三分之一。
但是实现如此高的年增长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在疯狂的牛市背景下，毕竟安然仍然是一家能源公司，而不能向高科技公司那样高速成长。即使是斯基林领导的资本与贸易资源公司由于竞争者的跟进，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于是在金德执政期间就不得不想出各种方法来增加公司利润，迎合华尔街。其中有重新采用长期合同，利用公允价值会计模式增加报表利润；销售资产，使用“非经常”行为增加公司收入。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安然创立的安然全球电力和管线公司（GPP），日后，通过它安然建立起了一个拥有3000多家关联企业的“金字塔”式结构122，为自己筹集到巨额的资金。
起初建立GPP的想法就是通过把安然的资产卖给关联公司而实现利润，达到向投资者承诺的回报率。即安然将自己旗下的资产卖给GPP，从而从自己的资产负债表移走，释放出资本供安然使用。这本来是比较正常的做法，像通用、可口可乐这样的大公司都使用过这样的手段。但是，安然的另外一个想法是如何通过这一活动而制
造出账面利润？这才是进行这一活动的关键点。但事实上，安然面临着一个两难境地。
一方面，根据安然与借贷方及合伙人的各类协议，安然要保留这些资产的大部全所有权，即安然对出卖资产的所有权不能少于50%。但另一方面，安然又不能通过控制GPP的方法来回避这一约束。因为，根据美国会计制度规定，如果安然控制GPP，那么当它向GPP出售资产的时候，就不能在记入利润。但这并没有难住安然的精英们，他们联合安达信会计事务所和一家律师事务所，设计出一种方法，即保留比50%稍微多一点的资产，不控制GPP，事实上GPP的总裁就是金德，CEO也是安然的一名高管，这样实际上安然还是实际控制着GPP。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安然将GPP注册成为“有限责任公司”的形式，本质上是一种“合伙”，这种形式没有公司层次上的所得税问题，而是将纳税义务“传递”到股东那里。它也可以发行股票。但是，有好处就有不好的一面，该种模式一方面股东报税繁琐，另一方面则是审核比较严格。但对安然来说，有雷这样一个领航者，好像一切与政府打交道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审核顺利通过。在确定了公司结构和发售新股后，安然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以最低的成本转移资产。所涉及的能源项目都分别属于不同的外国注册公司,在资产转移时将会出现成本。美国有三种资产资产重组的方法，安然决定使用股票置换的方法，因为股票置换时，原来的股东不必在交易发生时交纳资本利得税。但是，由于外国合资企业的股票常有许多限制性规定,安然干脆成立了一系列控股公司，然后GPP置换这些公司的股票。
人们评价说，这是一种卑劣的解决方法，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类似于斯基林的公允价值会计模式。但是正是由于这种方法，使得安然能在金德执政的时期每年都能完成利润目标。而在股市中，如果投资者喜欢一只股票，则往往会原谅它的很多不足。
◎神话与神话的背后
创造神话
1996年11月26日经过一番人事变动之后，雷继续担任安然的CEO一职，并没有向曾经承诺地那样将其让给金德，失望之极的金德毅然拂袖而去。经过内部的一番较量之后，最终1996年12月10日，雷任命斯基林担任公司总裁和首席运营官。
面对更大的发挥空间，斯基林显得是有点欣喜若狂，他开始考虑把自己在天然气领域的成功模式引入到整个公司，重新改造整个安然。他要抛弃那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