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尼！”艾莉茜娅下意识张开手，抱住了栽倒的布洛尼。
红发少女勉强睁开眼睛，艰难地朝教皇露出一个微笑，随后身子像是破旧的布娃娃般，脖子软绵绵的失去了力气，一头靠在了艾莉茜娅肩上。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几乎不过十秒钟，艾莉茜娅就抱着布洛尼跑进了最近的水泥房子里。
蕾蒂自身的情况也很差，并不能为教皇提供多少帮助，这种黑色雨水对她也有不轻的影响，能够跟在身边不掉队，还一直撑着伞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时，在河堤上的水泥房里，艾莉茜娅毫无形象的靠在椅子上，胸口快速起伏着。
水泥房内被挂上了厚实的窗帘、门帘，防止雨水从缝隙吹进来。
桌上的烛台是唯一的光源，几根蜡烛并排燃烧着，侍女正在为布洛尼擦拭身体，烛光在侍女身上投射出阴影，将布洛尼的脸笼罩在阴影中。
“蕾蒂，你还好么？”
从进屋后，蕾蒂西亚就默不作声地侍立在侧，听到教皇的问询，她点了点头，“黑水确实对启蒙种子有很大影响，不过水泥房子可以将这种影响削弱。”
她知道教皇目前关心的事情，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
“冕下，黑水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艾莉茜娅问道，她刚才也接触到了一些雨水，却没有生出什么感觉。
蕾蒂西亚摇摇头，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
教皇没有催促，她走到床边，看着仍然闭目不醒的红发少女。
布洛尼的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一些，只是嘴唇依然像是挨冻般略微发紫，她纤细地眉毛紧紧绞在一起，似乎在遭受什么痛苦。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艾莉茜娅听到外面是默林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布洛尼的状态，叹了口气。
“蕾蒂，你在房间里待着，我就在门外。”
教皇走到外面，带上房门后看向默林。
“冕下，河堤脚下一切正常，大家都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我们可以抵抗黑潮。”
默林激动的行了个礼。
艾莉茜娅点头，“克拉托斯呢？”
水泥房门上都设有雨棚，两人站着对话倒不会被淋湿。
“总教官在隔壁的房间里，目前交由我临场指挥。”默林指了指旁边。
虽然黑潮算是拉开了序幕，但河堤上的人倒是没有太过慌乱。多亏了之前的训
练，所有人都养成了对命令条件反射般的服从意识，各自按照之前的训练指示，有条不紊地进入状态。
缩在水泥房里向外窥探的克拉托斯，在此刻彻底明白了教皇的高瞻远瞩，原本看起来特别软弱的训练方式，却发挥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这就是人的社会性导致的了，艾莉茜娅看着河堤上井然有序的民兵队，悬着的心脏稍微落下去了一些。
至少以前的训练派上了用场。
就在这时，河堤最北侧的哨兵叫了起来。
“快看对岸！”
艾莉茜娅和默林顺着方向望去，只见河岸边已经聚集了一些野兽，还有不少野兽正从远处赶来。
和之前只有狐狸、野狼等不同，此时对岸的野兽数量更多、种类也更多，甚至还能看见几只兔子。
要说共同点，就是它们的皮毛都有一块块的黑渍，就像是有人拿着毛笔在上面随便甩了两下。
应该是黑潮的侵蚀不完全导致，等到黑潮彻底来临，它们也将变得全身乌黑。
尽管如此，已经略具狂性的野兽已经按捺不住了，即使是兔子在黑水的影响下，也会极具攻击性。
“冕下……”默林下意识请示道。
“克拉托斯将阵线交给你来指挥，我也相信你的判断。”艾莉茜娅道。
这句话就像是兴奋剂，默林激动地行了个礼，迅速跑开了。
“所有人，岗位上戒备。第一排将击铁进入完全击发位置，其余人将击铁扣到半击发位置。”默林大声呼喊道。
燧发枪的击铁类似于现代枪械「保险」，总共分三个档位，分别对应了保存、上弹与准备发射三种情况。默林的命令迅速得到执行，最前排的民兵们已经蓄势待发，但他却迟迟没有命令开火。
发狂的野兽们已经到了河堤前的岸上，黑水似乎具有某种特性，使得生性怕水的野兽也能平稳过河。
站在河堤上面向下望去，野兽黑压压的一片，正在逐渐逼近。
默林依然没有吭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
对此，艾莉茜娅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因为材质受限，河堤本身具备一定的坡度，虽然绝大部分野兽都上不来，但总有些擅长攀爬的。
默林正是在等待它们出现，然后迎头一击。
“冕下。”克拉托斯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个木板，头顶木板跑了过来，只不过从他铁青的脸色来看，木板没能阻止多少黑水的影响，“默林这小子看来指挥的
还不错。”
“等黑潮结束，也许可以重点培养一下。”艾莉茜娅看了一眼光头牧师，“你不要紧吧？”
克拉托斯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光洁的牙齿，“我有高原血统，这点痛不算什么。”
好吧，看起来还在忍受范围内。艾莉茜娅顿感无语。
河堤下面，狂躁的野兽群徘徊片刻，终于按捺不住，有几只速度快的像是闪电般，窜出了兽群，两三步跃上河堤。
“开火！第二排全击发状态。”
伴随着硝烟与火枪齐鸣的轰声，弹丸轻易穿透了几只跃起野兽的身躯，将它们打落回地面上。
“第二排向前。”默林继续发出指挥。
同伴们突然跌落的情况似乎吓到了一些野兽，它们在下面抬头低吼，却没有再跳出来的了。
又是一轮火枪齐射，普通的野兽哪怕是喝了黑水，皮毛依然无法抵挡铅弹的伤害。
要知道铅弹其实就是达姆弹的原型，因为弹体较软，击中肉体后悔释放全部动能，瞬间在体内造成空腔，导致实际创伤面积是弹丸截面的百倍。
从河堤上面向下射击一群挤在一起的野兽，哪怕是滑膛枪也有着惊人的命中率。三轮齐射过后，还能站着的野兽已经很少了。
“看来第一波是撑过去了。”艾莉茜娅松了口气。
克拉托斯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站在塔楼上的哨兵忽然高喊起来，“警戒！洪流来了！”
艾莉茜娅顺着看向河道尽头。
虽然还隔着很远，但那如同勾连天地的黑色巨浪，以及夹携的骇人气势却在河堤上就能感受到。
她倒吸了一口气，毫无疑问，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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