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雪山之旅結束後,溫辭收拾行李,準備明晚離開的行李。
    江聿風在一旁幫他整理,衣服都是厚的,但溫辭在這裏的衣服大多數新增的,不是趙姝然買的,就是江聿風給他買的……
    很難帶走,行李箱的存量就這麽大,畢竟是自己坐車回去,溫辭心想着能方便就方便。
    “衣服先放在這嘛,下次我來的時候就不用帶了。”溫辭蹲在衣櫃前面嘟囔着,“我都成年了,不會長身體了,也不會突然變得超級胖。”
    江聿風一言不發,在旁邊跟他一塊收拾,沉默了半晌,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正常:“差了不少東西。”
    “差什麽啊?”
    江聿風沒回答,溫辭跟趙姝然打了聲招呼便跟江聿風出門了。
    趙姝然披着外套,打着哈欠跟他們說拜拜,然後把門關上。
    其實都是些小玩意,江聿風推了一箱子,買的有些事溫辭愛吃的零食,一開始沒什麽想買,一到超市就覺得什麽都缺。
    “太重了,拿起來很辛苦。”
    江聿風從進門就話少,聽到這才迎合一兩句:“那就放在這,開學我給你搬過去。”
    “诶呀,也是個好辦法。”于是溫辭能買就買,毫不手軟。
    江聿風在後面推車跟上,看着溫辭在超市上蹿下跳的,當看着溫辭把一大包旺仔大禮包拿過來時。
    溫辭站在他面前,抿唇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江聿風垂眼看他,嘴唇細微的動了好幾下,內心在會不會把溫辭弄哭跟要不要哄溫辭高興之間選擇掙紮了一下,最後兩邊肩線垂下微妙的弧度。
    “嗯。”
    溫辭:“我小時候很想吃,但我媽不給我買。”
    “家裏不是很多嗎。”
    “那跟我要買沒什麽關系啊,我吃得完。”
    家裏很多吃,但溫辭跟松鼠一樣喜歡藏起來,堆在一塊,是自己的小零食庫。
    溫辭彎着眉眼笑了笑。
    江聿風很難拒絕那樣的笑容。
    *
    大概是年味兒還沒過去,加上旅客多,這個點海邊依舊熱鬧繁華。
    沙灘邊上支起各種小攤,亮起彩燈,還臨時搭建舞臺,駐唱歌手激情點歌演唱。
    有人在賣牛肉幹,溫辭走過去,用鼻子嗅了嗅,覺得很香,女老板目不轉睛的盯着溫辭的臉看,好心的送了他一根吃的。
    “試吃的,試試嘛,好吃你再買。”
    溫辭小心接過,還沒放嘴裏,就被江聿風帶走了:“不買點嗎。”
    “那都是騙旅客買的。”
    溫辭啊了一聲,也管不了太多,先放嘴裏嘗一口,結果怎麽都咬不斷,江聿風索性停下來看着溫辭。
    溫辭像小狗那樣嚼嚼嚼吃,用了吃奶勁來吃,好用力的吃,吃半天食物一點變化都沒有。
    溫辭呸呸呸的用紙巾吐出來丢垃圾桶裏:“咬不動……我要喝水,奶茶也行,咖啡也行。”
    咖啡對溫辭的效果賊棒,能堅持兩個晚上通宵不睡,溫辭那時候實在是沒事做,拉着江聿風做運動,好不容易累過去才睡着的。
    “還喝?”江聿風斜睨一眼過去。
    溫辭一點都不怕他,“那別的也行,你的也行。”
    還沒說完,就被江聿風捂着嘴:“你說的是津//液嗎?”
    這次輪到溫辭捂他的嘴。
    溫辭跟江聿風在海邊散步,結果遇到了迎面走來的丁遂然,還有一些人,他們貌似都認識江聿風,而且跟江聿風的關系還很一般。
    丁遂然原本還在猶豫着要不要走,之前的誤會也沒解開,但他們似乎也沒什麽話好說的。
    正打算無視的時候,旁邊有人忽然開口:“這就是江聿風的男朋友,看起來挺純的。”
    溫辭猶豫的轉過頭,被江聿風一只手擋回來:“不用管。”
    那人只是嘁了一聲,也沒有別的沖突,仿佛只是調侃吐槽了一句。
    走了兩步路,溫辭忽然用舌頭舔牙肉,隐隐不舒服,但還是問:“所以我現在連奶茶都不能喝了嗎?我最近都沒吃到好吃的……糖也不給我吃,你什麽都不給我。”
    江聿風稍稍冷淡:“不給。”
    溫辭咬唇,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丁遂然瞥了眼過去,他們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不太像是熱戀中的情侶,在他的眼裏,溫辭好像要更喜歡江聿風多一點。
    但江聿風本人似乎天生就對感情很冷淡,有時候丁遂然覺得他鐵石心腸,別說心動了,就是同情心都比別人少一截。
    丁遂然挺喜歡溫辭的,當然這個喜歡多是欣賞,對比江聿風來說,溫辭的性格堅持溫順純良得像小綿羊。
    “丁哥,我們好像忘了買啤酒了,你帶了嗎?”
    “在冰櫃裏凍着,我去拿,你們先過去。”丁遂然原路返回,經過林蔭小道時,再次看到江聿風跟溫辭。
    溫辭捂着嘴,哭着說:“牙好痛。”
    “應該是長智齒了,回去檢查一下。”
    “我不要,我怕疼,我好怕。”
    丁遂然正猶豫着要不要走,但好奇心驅使他停下來,從他的角度看見,江聿風站在溫辭面前,伸手指進溫辭的口腔裏,似乎在檢查什麽。
    “有點腫了,應該是要長智齒。”
    溫辭被迫張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臉愁容,一點都不開心。
    丁遂然看得臉紅爆炸,草,這兩人也太沒道德心了,就這麽弄?
    路燈杆下燈光昏暗,周圍被兩邊樹林形成巨大的陰影,江聿風垂眸瞥了眼丁遂然的方向。
    丁遂然心驚膽戰,正要轉身走人,但想了想,他還要去拿東西,便硬着頭皮走上前,想着裝出一副旁若無人的态度來。
    結果江聿風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低頭印上溫辭柔軟溫熱的唇上,不介意旁邊走過多少人,像所有普遍熱戀期的小情侶那樣親熱,安慰。
    丁遂然頭也不敢偏,經過時,聽見一道陌生熟悉的聲音,是來自于江聿風溫柔的嗓音:“寶寶,不疼了。”
    我草!
    丁遂然加快腳步,仿佛那塊地方燙腳。
    *
    因為不算特別疼,但又不能完全忽略,很破壞心情,溫辭有氣無力,軟綿綿的說:“還是疼,要是拔牙的話,你得在我身邊。”
    “嗯。”江聿風說,“然後把你的牙齒收藏起來,挂在房間裏。”
    “啊?”溫辭腦袋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別了吧,好奇怪……”
    “哦。”
    “……”
    溫辭不想走了,趴在江聿風的背上,跟以往那樣,沒有任何變化。
    濃墨的海邊夜色天空炸起一道亮光,随着一聲砰砰的炸響。
    溫辭側過頭看着:“小玉,放煙花了,可是明天才是元宵節。”
    江聿風選了個視野極好的地方,将溫辭放在臺階坐下。
    煙花絢爛,五彩缤紛的映照在他們兩人依偎的身上,一閃一閃的落在他們臉上。
    溫辭半垂着目光,想到什麽,抿唇一笑。
    “我們一起過年了,一起吃餃子,一起過生日,一起看煙花。”
    溫辭低頭數着,怕遺漏了什麽,數完了又覺得他們還有很多事都沒有一起做。
    江聿風靜靜地聽他說,語氣溫和一片:“嗯,過新的一年。”
    溫辭身體溫熱,仿佛要蜷縮成一團鑽進他懷裏:“還有好多個新年,我都想跟你一起過。”
    溫辭腦袋靈光:“會不會一起上班。”
    江聿風偏過頭在他耳邊呢喃,沉沉笑起來:“這個還是算了。”
    在這一片嘈雜混亂的環境中,溫辭清晰的聽見對方為自己心跳的聲音,那種撕心裂肺的親吻,仿佛要深入到身體裏。
    江聿風貼着他的臉:“等我回來,知道嗎?”
    溫辭眼淚忍不住落下,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的場面,他要哭什麽啊。
    “開學見。”
    江聿風抱着他,嗓音低沉,被煙花爆竹聲模糊,“不是這三個字。”
    下一秒,這一隅被煙花照亮,溫辭眼睛濕潤明亮,福至心靈:“我……”
    還沒說完,江聿風聲音始終如一,蓋過煙花聲:“我愛你。”
    溫辭睫毛輕眨,笑着說:“我知道。”
    回想了一下,溫辭還挺感慨的,覺醒之後的每一步都走得好辛苦,現在周圍也都是危險,也都是一些不可思議的人,也有好多溫辭無法理解的,他淪陷了嗎,其實是的,他就是被影響了。如果沒有江聿風的話,溫辭可能早就崩潰了。
    溫辭忽然頓了下,跟江聿風十指相扣,湊到他耳邊坦言:“其實,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江聿風仿佛憶往事:“那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不會吧……”
    溫辭只記得第一次見江聿風,就是他幫自己的行李箱擡上去,之後的表現都挺冷淡的,當然那時候他對誰都那副表情,壓迫感十足,誰都不敢靠近,評了大一新生第一帥哥也擋不住他沒有溫辭受歡迎的事實。
    “我又不是樂于幫助別人的好人。”江聿風只是在隐約中察覺到自己的一抹即将燃燒的情愫。
    身體永遠比大腦先做出反應。
    溫辭之前不止一次說過他是自己的避風港。
    實際上是相反的,他被困于囚籠,溫辭握着鑰匙親自打開門,将他放出來。
    然後,江聿風閉上眼,仿若熟睡一般,搭在溫辭的肩膀。像一個在沙漠遠行的旅客,找到了自己生命的綠洲。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