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反派之家,但咸鱼 > 第九十章
    “二位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江雅红擦干泪水,又恢复了从前高贵典雅的谢夫人模样,以长辈的口吻质问,让百里言冬心中有些发怵。

    他心中一急,便不做思考,反问道:“这么晚了,谢夫人来做什么?”

    “友晴病中,作为她的继母,我难道不能看望?”

    江雅红说完,神色却是一变,下意识地去看江随山的表情,对方根本就没注意她。

    百里言冬:“这么晚了谢夫人还能想着谢友晴,实在为继母典范。”

    “……”

    江雅红板起脸,并不想在搭理他,只是转头去看江随山。

    “江……掌门,你还没告诉我,夜半造访,所为何事?”

    “捉妖。”

    江随山言简意赅,江雅红听了,心中觉得荒谬。

    “江掌门可知这谢府是什么地方?得是多么胆大包天的妖怪,才敢到谢府来作乱?!”

    江随山:“谢夫人既然不信,何必追问。”

    江雅红又是一阵语塞,不顾礼节地死死盯着他,试图在他风轻云淡的脸上读出其他的情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江随山也还是一副视她为无物的模样。

    百里言冬再傻也看出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他本来就觉得二人长得有些许相似,又都姓江,谢夫人看到江随山还潸然泪下……

    啧啧。

    “啧。”百里言冬不小心出声,两人的目光便都锁定在他身上,他悻悻一笑,“二位,眼下不是该说正事?”

    说完不等江随山反应,百里言冬走上前,抱拳道:“谢夫人,友晴一直病着,虽对外说是忧思郁结,可那日我来看望,却觉得不像。”

    江雅红蹙眉,“你的意思是?”

    百里言冬,“剑阁中有只离魂怪逃出来了。”

    “不可能!”江雅红反应很大,“谢家有法器镇宅,寻常的妖魔鬼怪进了谢家的门便会魂飞魄散,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妖魔作祟,大人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更何况,生病的不是旁人,是他最宝贝的女儿。

    江雅红所言不虚,百里言冬便是没想明白这一点,只能向江随山投去求助的目光。

    江随山瞥他一眼,问道:“你见过澄澄了?”

    “我?”百里言冬指了指自己,就听见江雅红道了声是。

    江雅红:“那日杨长老来探望友晴,他们在书房

    密谈许久,出来大人便说要我为友晴置办嫁妆,让她……嫁于你。听闻你在青宝城成过亲,但分居已久,我听那位陈小姐的意思……”

    百里言冬听到她这么说,神色一怔,目光幽幽地从江随山脸上扫过,又很快收回,落寞地叹了口气。

    江随山道:“我已经有妻子了。”

    江雅红愣了下,听见他淡然却又满含柔情的声音,“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认定她一人。”

    “而且,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话锋一转,江随山冷冰冰地看着她,语中似乎有怨气。

    江雅红心中却舒坦了些,江随山怨她,说明还是在意她这个母亲。

    “小山。”她柔声叫道,目光有些迷蒙,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往事,“我和你父亲成亲的时候,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两人的关系摆到了明面上,百里言冬虽然早已猜到,但还是不由得一惊,忐忑地看了江随山一眼,转身出了房间,给二人放风去了。

    听见她这么叫自己,江随山眉头微皱,“我没有父亲。”

    在他陌生的目光中,江雅红清醒了几分,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父亲确实从未变过心,虽然他是个混账,但被人追杀的时候,还是想方设法地把妻儿保护起来,他是个专情的人,只是没什么本事。”

    江随山深吸一口气,“夜色已深,不打扰谢夫人了。”

    他转身要走,却又突然转过身来,问:“谢夫人,我有一事想要问你,请你如实告知。”

    江雅红有些激动,“你说。”

    “我和洪乐生是什么关系?和夏侯家又是什么关系?我身上是不是流着夏侯家的血?”

    “你说什么?!”江雅红神色巨变,在昏暗灯光中显得有几分扭曲,“谁告诉你的?是谁这么说的?!”

    她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不管不顾地抓住江随山肩膀,“你不要听他们胡说!你是爹娘的孩子!”

    江随山静静地将她的手掰开,轻声道:“所以,是,对不对?”

    “不是……”江雅红继续嘴硬却已经是徒劳,她摇摇头,仿佛自己只要不承认,就能让秘密永远是秘密,“你和夏侯家没有关系,你父亲,你父亲是宋家的孩子。”

    “他是洪乐生的孩子。”江随山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我体内有一股霸道的真气,而据我所知,我生父连金丹都没有达到,他不可能有这样的

    本事,所以这只能是从洪乐生那里传下来的。”

    江雅红发现他已经知道真相,面如死灰,“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半猜测,一半……”

    他师父和陈映澄都对他的身世三缄其口,足以说明他的身世复杂,而他师父留下的手札中,被涂画的辱骂洪乐生的一页,他仔细地研究许久,大抵是骂洪乐生死不要脸勾引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手札里出现过夏侯的字样,几条线索汇集在一起,不难猜出他的身世。

    江随山顿了顿,问:“你早先便知道我的身世吗?”

    江雅红摇摇头,掩面道:“从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也是一半猜测。就像你说的,你父亲一个没有本事的人,体内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真气,而且他在典当宋家法器之后,曾有人自称是宋家亲眷,来骂他是个野种。”

    “最主要的是,我带着你逃亡的时候,听说夏侯家的人带走了你父亲的尸体。”

    江随山:“……”

    他说了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开,江雅红失去支撑,靠着柱子缓缓滑落,待他渐行渐远,即将出门之时,江雅红脑中又想起来另一桩事。

    “小山。”

    江随山身形微顿,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友晴刚昏迷的时候,夏侯家的人来过。我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但多半和你有关,诸事小心。”

    “……好好照顾你的儿女吧。”

    他推门离开,那扇轻掩的门彻底被关上,阻隔了江雅红的全部视线。

    *

    后半夜,赤日城下起大雨,这雨来的突然,惊醒许多人起来收衣物庄稼。

    百里言冬不肯回家,跟着江随山去了赤日学院,住在后山车挚的草屋中,正打算入睡之时,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江雅红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她那意思,谢友晴这病非病,乃是妖物作祟,谢通应当是知晓的。

    那他为何不给谢友晴治病,就这么任由她被折磨?

    而且谢通说要让江随山娶谢友晴……可江随山已经成亲了啊。

    难道他想对陈映澄下手?!

    想到这里,百里言冬猛地从床上弹起,不顾暴雨披上蓑衣便前往主殿寻找江随山,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发现,可到了却发现主殿空无一人,床头的蜡烛还点着。

    去哪儿了?

    一道闪电落下,随即便是隆隆雷声,百里言冬站在主殿檐下,望着这瓢泼大雨,心中越发不

    安,犹豫许久,回草屋带上自己的宝镜,折返回谢家。

    *

    陈家宅院中。

    落鸢已经睡下,梦中被雷声惊醒,心中害怕,便抱着枕头想去找陈映澄借宿,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影从窗户闪进了陈映澄的房间。

    谁?!

    城主大人和二少爷绝不会走窗户,难道是刺客?!

    落鸢大惊,扯着嗓子便喊起来,“来人啊!有贼!有刺客!!”

    雨中唰唰唰冒出七八个人影,站到陈映澄门前,落鸢用手一指,顶着枕头便冲进了陈映澄房间。

    “刚才有人潜进了小姐房间!”

    房门打开,里面除了江随山,空无一人。

    他站在床前,怔怔地望着铺的整洁地床榻,闻声转过身来,扫过几人的脸,问:“小姐呢?”

    “姑爷?”落鸢挤上前来,发现床上无人,也慌了神,“小姐呢?你把小姐藏到哪里去了?”

    江随山的神色还算平静,问道:“小姐今天出门了吗?”

    “小姐这几日都没出门。”落鸢下意识地回答他的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人已经不是自家姑爷了,愤愤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姐去哪儿了?”

    江随山还未回答,陈正澈与车挚已然赶来,看到江随山待在陈映澄房中,陈正澈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歹徒!夜半闯进澄澄的房间想做什么?澄澄,吓到没……澄澄呢?!”

    房中陷入诡异的沉默中,片刻后,落鸢嗬的一声大哭出来,“小姐不见了!我亲眼见她进门才走的!晚上来给她送过一次汤,走时小姐在里面锁了门,刚才进来的时候门也是锁着的!”

    车挚反应最快,指挥道:“快去看看录耀还在不在!”

    一人速去查看,回来时浑身湿透,道:“还在,但人似乎昏迷了,没法叫醒。”

    陈正澈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把他弄醒!不管用什么手段!现在立刻派人去找,务必把澄澄找回来!”

    身后的暗卫瞬间散去,陈正澈又急又气,将矛头指向呆站着的江随山:“你又在这里做什么!澄澄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

    “……”

    他没说话,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眸光落在车挚的脸上,眉头轻压,脸上闪过一丝冰冷杀意。

    车挚与他对视,心中暗道不好,忙喊道:“随山,你冷静些!”

    但为时已晚,江随山翻窗而出,顶着大雨,融进月色

    。

    “坏了,得把他追回来!”

    陈正澈没明白二人对话,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跟上江随山,他或许知道陈映澄去处。

    陈正澈提剑,随他翻窗而出。

    车挚狠狠拍着自己大腿,澄澄失踪,二人哪还能有理智,让他俩一起出去,岂不是要将赤日城搅得鸡犬不宁?!

    “快,落鸢,让人备马车,我要去、去赤日学院!”

    *

    被那道黑影卷走的时候,陈映澄本是装睡,可那黑影体内似乎有什么迷香,她不知不觉便真的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中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像在极岛花圃中百花齐放,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般复杂,又带着被冰雪覆盖过的冷冽。

    这香味闻的人骨头酥软,陈映澄睁开眼,努力动了半天,四肢却使不上劲。

    “你醒了?”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带着妖媚笑意,黑发垂到陈映澄脸颊,香气袭人。

    果然是夏侯和罗。

    陈映澄歪了下脑袋,听见夏侯和罗轻笑一声,“看到我,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他坐到陈映澄身边,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将她手中握着的簪子抽出来,“这东西倒是新奇,你们陈家果然有钱,能找到这样百变的宝贝给你做武器,只是不知这次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赎你。”

    “……”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可不是绑架。”他将那簪子插.进陈映澄发间,指腹在她鬓边擦过,“我可没打算放你走。你当真是个宝贝,难怪江随山这么看重你。”

    说着,陈映澄忽的听见一声鸡叫,她费力歪头,看见院里那只笨鸡被五花大绑,缩在一旁。

    夏侯和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听说这玩意儿你们养了十几年,十几年啊,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是神阶的灵兽?”

    陈映澄:“……”

    看那笨鸡两只眼睛不聚焦的模样,哪里有神阶灵兽的模样?

    虽然她确实怀疑过这玩意儿是书里江随山坐骑之一的灼山灵凤,但这玩意儿既没有灵凤的聪慧,长得也不一样。

    “你……咳……”陈映澄用气音道,“你怎么知道它是神阶?”

    “有人看到过,它展翅遨游,翅膀如霞光般耀眼。”

    夏侯和罗拍拍手,燕夙走上前来,弯腰盯着陈映澄仔细打量。

    “就是她。”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喉

    咙和胸腔发出两种不同的嗓音,一道苍老低哑,一道年轻清脆,“离得这样近,我都看不清她的未来。

    预占者?!

    从她的话中,陈映澄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原先的许多疑惑也有了解答。

    难怪夏侯和罗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原来他身边有个预占者。

    所以这人是预言到他会被江随山杀死,夏侯和罗才恼羞成怒把她喂鳄鱼了吗?

    还是说,这人马上就没有用了?

    预占者寿命有限,窥探天机的代价便是快速衰老,这人虽面容年轻,但身形已经佝偻。

    燕夙从袖中掏出匕首,神色激动,“只要取她的血,我的能力便一直延续下去。

    ?)

    夏侯和罗冲她笑了下,往后侧身,似乎在给她让道。

    就在那把匕首马上要刺入陈映澄胸口时,夏侯和罗突然抬起手腕,用一片银叶子划过燕夙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陈映澄闭上眼,溅到脸上的鲜血滚烫,又瞬间变凉。

    燕夙捂着喉咙向后倒去,不可置信地盯着夏侯和罗。

    “我改主意了。

    夏侯和罗拿起手帕,为陈映澄拭去脸上血迹,“我忽然觉得,有人比你知道的更多。对吧,我的弟媳?

    “……

    他身边有预占者,知道这些不足为奇,陈映澄将掌心的东西收回袖中,定定盯着他。

    “你要做什么?

    夏侯和罗仔细地为她擦脸,待将血迹都擦净后,他笑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了你,和江随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