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悔弃明珠 > 第 26 章 一只小燕子
    在场气氛因明胥这句话微微一凝滞,兰虚渊本来抱着臂靠在墙角,闻言不由得直起身子,似是有些紧张地看向虞惊霜。

    虞惊霜先是一愣,被明胥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迟疑着朝着明胥走了几步,接过酒坛细细一看,倒是有了点印象,好像……确实是有明胥说得那一回事儿。

    注视着那陈旧的酒坛,和边缘模糊的刻字,虞惊霜用指腹摩挲着那歪歪扭扭的刻痕,一直以来弯着的唇角慢慢平了下来。

    那道刻痕被埋在土下数年光阴,已经很难分辨清楚是什么含义,只有当初亲手刻下它的虞惊霜知道。

    那是她的姓,和一只小燕子。

    当年,她作为两朝盟约的象征初到大梁时,曾夜夜难眠。

    众人皆说这场针对大羌氏的战役很快就会结束,连卫瑎都信誓旦旦,说只须她等一年,一年后,上燕定会接她回来。

    虞惊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毫无定数的事情,每个人却都能一脸笃信地对她许诺。

    那时候她只是普通的贵女,所以只能顺从地接旨、沉默地叩谢圣恩、然后只身一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国度,等待一个未知的承诺。

    那段时日,她险些要将自己亲手废掉。

    或许是难以窥清的将来、或许是被再次抛弃的迷茫、或许是受人摆布的命运,又或许三者皆有,虞惊霜被种种忧思苦闷缠绕着,不得脱身。

    心绪就像火烛燃烧时融化的蜡泪,缓慢、沉重、粘稠。

    她深陷于这样的情绪中,任由自己慢慢萎靡下去,渐渐沉迷于大越的各家酒肆,昏昏欲醉。

    京畿中渐渐有流言传开,称上燕来的贵女,成日醉生梦死,实在难堪大任。

    这流言传到她耳中,虞惊霜也完全提不起兴趣辩驳:她又不去打仗,浑浑噩噩又如何呢?

    直到一场春雨过后的傍晚,明胥来找她。

    那时候他刚从雪山下来没有多久,还保留着一种天真的心性:总觉得当初既然是他将虞惊霜从上燕接来,那么他就要对她在大梁的和乐安康负责。

    于是在听闻虞惊霜成日只待在屋里、饮酒消磨日子时,他便来了,带着要让她重新愉悦起来的责任感来了。

    他插科打诨、死缠烂打,非要带虞惊霜出府去。

    纵马斗鸡、踏春游湖,骑射狩猎……他将整日行程都安排满当,简直一刻也不停下来,累得虞惊霜完全没有纵酒的心思。

    除此之外,明胥意外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

    他耐心、热情,虽然嘴笨,常说出一些让虞惊霜失笑的话,但总的来看,也勉强能算做一朵解语花。

    知道她与卫瑎的一段因缘后,他若有所思,当时并没有多追问什么,反倒让虞惊霜稍对他另眼相看。

    然而第二日一早,他就认真地拉着她,神神秘秘的到了自己的王府里,献宝一般捧出一众器具。

    “我们来酿酒吧!”他兴致勃勃地对她说着,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让她开心起来的好办法,连眼睛里都闪着熠熠的光,

    赤诚而真切。

    “酿一坛桃花酒,就用这棵桃树初开的花,等来年我们打赢了大羌氏送你回去的时候,就可以用它来给你践行了!(s)?()”

    虞惊霜并不看好这场战役,但她对桃花酒感兴趣,于是好奇问:“那若是没打赢,这酒怎么办?()?()”

    明胥气恼地立起了眉毛:“你怎么能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呢?快把这话收回去,我们肯定能赢!()?()”

    话毕,他停顿了一下,又说:“若是输了……那你就留下来呗。若在大梁嫁人,这坛酒就当是你的‘女儿红’,成婚前一天再喝。若不嫁,等酿好了我们就挖出来喝掉!?()?来?.の?.の看最新章节.の完整章节?()?()”

    他嘟囔:“反正现在酿了总不会亏的。”

    虞惊霜被他的神情逗乐了,她点点头,露出了自来大梁后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好吧,那我们一起酿!”

    见她笑了出来,明胥也跟着咧开了嘴角,笑得傻气。

    采摘、晾晒、浸泡、密封。

    两人忙忙碌碌几天,才将一坛酒勉强制好。

    封好埋土前,明胥提议做个记号:“毕竟这可是我们亲手做的!不写点东西在上面太可惜了。”

    在他的屡屡催促下,虞惊霜无奈,只好在酒坛边缘处刻上了自己的姓氏。

    放下匕首的那一瞬,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小心地在“虞”字后面,又加上了一只粗糙简单的小燕子。

    愿有朝一日,挖开这只酒坛时,是她回归上燕、离别践行的那一天。

    埋好了酒坛,虞惊霜绕着这棵新长枝桠的桃树慢慢转悠,明胥盘腿靠着树歇息,默默看着她。

    他突然道:“惊霜。”

    “啊?”虞惊霜忙着翻捡尚且完好的桃花,打算给自己做个香包,随口答了一声。

    明胥抿唇,轻声问她:“你知道吗……皇兄不打算让你入宫为妃,倒是想将你指婚给其他王公贵族。”

    虞惊霜不以为意,点头:“知道啊。”

    还没来大梁的时候她就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明胥沉默了片刻,才又慢慢开口:“京畿中有传言说,我们二人常在一起玩乐……”

    他脸色微红,道:“他们说,若是你不回上燕……日后大概会嫁给我。”

    虞惊霜微讶,转身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流言的真实性。

    她和明胥?!

    明胥见她这幅模样,脸更红了,眼神中含了一丝局促,试探着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反正你也是要嫁给大梁人的,与其盲婚哑嫁,不如我们到时候就……”

    他吞吞吐吐,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就坐实了流言?”

    虞惊霜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从前,兰乘渊和卫瑎的脸上,都曾经出现过这样羞涩甜蜜的神情,可那也不妨碍后来两个人都斩钉截铁要与她退婚。

    “不行。”她坚定地摇头拒绝,道:

    “若真有那样一天,去宫里做女官、去街市当商贩,卖卖话本子,只要保证我人在你们大梁,做哪一样不比随意嫁来嫁去更适合我?”

    “好吧。”

    看她不为所动,明胥遗憾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气馁。

    他接着道:“看来你还未对我动心。不过没事儿,咱俩就按好友相交,以后我隔一段时间再来问你,总能等到你答应的。”

    虞惊霜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忍心开口打击他,只胡乱点头应付他,像哄小孩子:“行行行,那你努力,看何时我能心悦你。”

    ……

    自那天之后,虞惊霜慢慢觉得,自己以往的忧思、顾虑、愁苦也都仿佛随着酒坛一并被埋入了黄土之下,心思都澄明了许多。

    明胥拉了她一把出泥沼,但往后时日如何才能不虚度,她只依靠自己的盘算。

    她渐渐与大梁相融,体会此地风土人情、结识三两好友,从卫瑎那里拿来足够的银钱确实是先见之明,为她在大梁安稳度日提供了不少帮助。

    除却多了饮酒这一无伤大雅的小癖好,虞惊霜的日子倒也过得和在上燕时一样清闲无忧了。

    就连一年之期已到,大梁和上燕却没有如期击败大羌氏,她还需要等待的消息传入耳中时,她都能心平气和的喝下最后一口茶,再给几两碎银打发走信使。

    明胥惴惴不安前来找她,担心她会像之前那样失落。

    此时的虞惊霜反而要去劝慰他:“你无需担忧,我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明胥讷讷道:“看来,只有等战役结束,桃花酒才能挖出来了。”

    虞惊霜支着下巴看他,笑:“你当初不是说,若是不能践行,那便随各自心意,挖出来喝就行吗?”

    他眼睛一亮,小心翼翼道:“我的心意……还是留给你,或者我自己当女儿红吧。”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并不是随便什么酒都能叫做女儿红,只是互相约定,谁先成婚就将这酒在前一日挖出来。

    然而,当虞惊霜为两人的婚约兴冲冲打算取酒时,他却先失约了。

    这一失,便隔着八年光阴。

    明胥策马离开京畿,前去南地雪山的那一天,上燕与大梁的盟约破裂了。

    上燕率先撕毁了盟约,扣下粮草、中途撤兵。致使大梁五万兵马鏖战两月有余,终不抵瓮尽杯干、矢尽援绝,被大羌氏以围剿之势,暗地偷袭,尽数坑杀。

    消息传回大梁时,民怨沸腾。

    庙堂江湖,无不嗔目切齿、悲愤填膺,誓要与上燕断绝来往、叫大羌氏血债血偿。

    首当其冲的是还留在大梁的上燕人。

    无论商贩走卒、学子游士,通通被愤怒的大梁百姓围住,逼迫他们套上镣铐,于长街跪行忏悔。

    虞惊霜也是其中一员。

    当被愤怒的世家子弟和百姓们闯入府邸、绑上锁链时,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平静。

    实际上,当初在上燕时,她就是因为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叫祸端临头仍不自知。

    自那以后,虞惊霜当然吸取教训,常开卷、多打问、时思索,关切每一条自上燕而来的消息——

    三年久战、苦攻不下,白花花的银子却如流

    水一般投入到边疆去()?(),

    上燕民众对这场战役、当初两朝的盟约愈发不满。

    老皇帝重病未愈(s)?(),

    太子一脉势弱?[(.)]??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朝堂之上年轻力壮的皇子们争斗不休。

    狡猾的大羌氏正是看准了上燕这样的局势()?(),

    暗地派出游说使臣,才教唆上燕临阵反水,重创大梁。

    这本来一切有迹可循,梁皇并非完全不知情,也逐渐着手准备。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上燕竟会如此迅速、猝不及防地叛离。

    所以,被压着跪在地上向阵亡的将士磕头时,虞惊霜没有怨恨任何一个人。

    每一次叩首,她都情真意切、结结实实地额头触地,磕出一片血印。

    死去的将士们长眠疆场,活着的人犹如走尸,怨怼和恨意急需发泄,身为上燕人的她没有可能独善其身。

    该忏悔的,她不逃避,该丢开的,她也不再留恋。

    后来,这场民怨被朝廷安抚,数以万计的上燕人士被驱赶至两朝交界,千里路途,死伤不计其数。

    而作为上燕当初送来为质的虞惊霜,却并不能返回故土。

    失去明胥的踪迹后,二人以往的婚约也被废除,没有了准瑜王妃的称号,虞惊霜难以在大梁安然度日。

    所幸,凭借那三年的广结善缘、慷慨大方,她能够得先皇后怜悯,以最为卑微的女官身份进宫,得到一席安身之地。

    只是山高水远,她再也没有收到来自故国的任何消息,被永远的视作弃子留在了这里。

    当初仓皇入宫,她只来得及解开一身锁链、擦掉额头上的血,经由军士押送、匆匆路过瑜王府时,虞惊霜也曾短暂地想过:可惜了那桃花酒。

    然而,一入宫门深似海。

    这些年里,她由一个小女官、到皇后心腹、到官拜军卫统领、到如今从龙之功、安然致仕,这其中各种殚精竭虑、刀光剑影、艰险波折,统统难以言说。

    任意一件单拎出来,都远比明胥和他的桃花酒更重要,足以耗尽她的心神。

    兰乘渊的誓言不作数。

    卫瑎的许诺是废纸一张。

    到明胥时,虞惊霜早已学会了不做期待。

    任何时候,任何人,唯有自渡。

    那一年已经二十岁的她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从不去祈祷神兵天降,唯有业业矜矜、以身入局。

    春去秋来。

    日光弹指过,花影坐前移。

    瑜王府的桃花开了又败,败了重开。埋在泥土之下的桃花酒早已被人遗忘,淹没在了是是非非中。

    到如今,故人重逢,旧事重提,她才堪堪想起那段时日。

    思绪回转,虞惊霜从那一小段回忆中抽身,后知后觉明胥还在忐忑地看着她。

    她深深地凝视明胥,那张俊朗英挺的脸已经不再青涩,年岁已经为其染上了成熟的痕迹,与她记忆中热忱的少年大相径庭。

    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虞惊霜叹气,明胥的心随着她的叹息骤然紧绷,忽然隐隐有种无地自容的情态。

    她在

    他不安的眼神中伸手()?(),

    将那坛桃花酒递向他()?(),

    一手拍拍他的肩头(s)?(),

    宛若老友惋惜般?[(.)]??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怅然道:

    “你看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她微微一笑:“酒是好酒,若是咱们今日只是故友小聚一下,那也就算了。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提及以前那些事,可就没意思了。”

    那笑意浅淡,还怀着些微的劝慰:“和你的小师姐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我们都过去了。”

    明胥红着眼睛盯着她的神情,妄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说谎的痕迹,虞惊霜从容地任他看,有些无奈。

    他颤抖着声音艰难道:“我与裴欲雪,从来都没有任何逾越师门的关系,我与你定过婚约的……”

    “那为何你八年未曾回来过呢?”

    有点不想继续这么纠缠下去,虞惊霜突然打断了明胥的话,静静盯着他。

    其实,她从来都不愿意故意使别人陷入难堪境地。

    那种面红耳赤、浑身僵住却又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的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可以,她更想所有人都能和和气气坐下来,喝点茶、聊聊天,一笑泯恩仇。

    前半生她经历过的爱恨、生死已经足够够多了,实在无心于这把年纪,还要陪着人演一出“情深不寿”的戏,看并不愿多有交集的人痛哭流涕地缠着自己、不得清净。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轻松愉悦的将日子过下去不好吗?

    明胥刚想说什么,随着虞惊霜这句问话戛然而止。

    他的神情像一只猝不及防被敲了一棍的小狗,骤然愣住了。

    仿佛僵在了原地,他沉默了良久,久到巷间的风都慢慢停了下来。

    虞惊霜无可奈何,轻轻咂嘴:凝滞的气氛犹如寒冰,沉甸甸压在心头,实在令她尴尬。

    明胥不说话,倒显得她刚才那句话不合适了一样,这就是为什么她从来不喜欢用言语为难别人——问不出来什么东西,还惹得自己也不痛快。

    她率先动了,一手将酒坛塞到明胥怀中,一手径直拉起他的手,按在那坛子上,动作强硬,语气却一贯温和:

    “老友相聚,饮酒得开心才是。今日你我心中都藏着嫌隙,这酒喝了也苦涩,不如不喝。你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明胥看着那退回来的酒,终于低低出声:“我不是不想回来,那年我平定师门内乱后,本来已经下了山,可是那时候,裴……师姐她突然中毒了……”

    他说得很慢,仿佛是讲给自己听一样:“她中的是和我母妃当年一样的毒,惊霜,当年我端去的那碗汤害死了母妃……”

    他说不下去了,连自己在内心因这话的虚伪和自私而作呕。

    这时候,虞惊霜开口,替他补上了后面的话语:“所以你见了师姐,就像见到当年你的母妃一样,做不到弃之不理,对吗?”

    他抬头,眼里慢慢蓄起了一层清亮的水汽,犹如犯了错般,祈求地看着她。

    虞惊霜不知今日第几次叹息,她有那么一瞬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年少时因为被抛

    下而产生过那么几日的恶念,忽然在她脑海中打了一个旋儿,但马上就被她摇头驱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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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她这般动作,明胥立时不安起来,急急忙忙又要开口解释:“惊霜,我……”

    ()?()

    虞惊霜用眼神打断了他的话。

    (s)?()

    她神情严肃,思虑着慢慢开口:“明胥,你有你的苦衷,我并不理解,但也不想再追究,这没有任何意义。”

    ()?()

    “当年种种,与我而言,是祸福相依。即使你不走,留下来与我成婚,我的身份也尴尬,在后宅中沉寂也非我所愿。”

    “你走了,我虽受些磋磨,但也给自己留了后手,结识了许多难能可贵的人们。臂如先皇后、明衡、小杏以及军卫诸多弟兄,他们于我都有再造之恩。”

    她从容平静道:“人要往前看,万不可频频回头。这话我从前日夜默念,生怕自己忘了,如今也说与你听。”

    从很久之前,虞惊霜就已经正视了自己糟糕的过往,不再怨天尤人、反复将言语和内心的利刃对准自己。

    她情感充沛、性格豁达、从来都真诚而热切。

    所以她很容易爱上别人给予她的爱意:爱兰乘渊的羞涩懵懂。

    爱卫瑎的偏袒肆意。

    爱明胥的莽撞天真。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虽然到最后,每个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她,但并不是她否认过往的一切,就能装作自己从未受伤过。

    曾经有人很认真地告诉过她,留在身上的疤痕是功勋,留在心里的疤痕也同样是成长的功勋。

    这些年来,她一直妥帖地将曾经的苦难、伤害一一抚平,与它们和解。

    虞惊霜看向明胥的眼光是那样温和淡然,明胥曾在许多人眼中看到过同样的目光,从他的父皇、母妃、师父、甚至裴欲雪的眼神中。

    好像在看一个不甚亲近的、陌生的、哭闹不休的幼子,带着微微的苦恼、纵容和一点不经意的厌烦。

    她曾经也会满含柔情、或是羞涩心动地看他,曾经那么深厚的情谊,如今怎么能这么看他?!

    明胥浑身颤抖起来,如同遭受了不能忍受的痛苦一般,他神色黯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这一章太难写了,实际上纯感情线对我来说就是从早到晚榨干脑汁地写(●—●)所以发上来才这么晚,抱歉呀。

    我尽量今天零点之前再发一章,每天凌晨更新实在太熬了T_T.

    感谢在2024-06-1400:06:04~2024-06-1601:1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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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