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感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想什么?”
怕他再问一遍,这次秦弋就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上、床。”
“我……”莫名的,沈渡不想被他看不起,挺起胸脯就道:“我不想上你。”
秦弋:“……”
大概被这句话吓得不清,秦弋有那么一两秒反思了下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居然给了对方这样的错觉。
他把箱子放回去,半垂着眼,有那么一会儿没吭声。
但这表情看在沈渡眼里,却是认为他伤心了。
秦弋在因为他拒绝了他而伤心。
“那什么……”沈渡咳了一声,“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那个你知道吧?”
他说话真的是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秦弋挑了下眉:“哪个?”
“就……那个啊!”沈渡讪讪,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其实是不会,企图蒙混过去。
他都还没做过功课。
男人和男人之间……该怎么做?
有的人是真藏不住事,心里想的什么全部都写在脸上。秦弋斜斜地倚靠着书桌,单手插着裤兜,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他表演。
沈渡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关键吧,知识面还太浅,想来想去都是那么点事,还他妈是听许青洛说的。
操,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阻止,让他继续说下去的。
秦弋看得一脸木然。
经这么一打岔,那些旖旎的心思全都没了。
他兴致缺缺地抽出手,将木箱子合上,重新放回柜子里。
沈渡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见他表情绷着,以为是生气了。
“你别这样嘛。”
沈渡走过去拉他,“今晚实在是不太合适。”
秦弋垂着眼皮没吭声,只盯着他们相牵的手看。
看起来不像是被安慰到的样子。
于是沈渡就勾着他的肩摇了一下,哄小孩似的:“等下次,下次我一定让你满意好不好?”
秦弋抬眼,眼尾狭长,尾音慵懒地黏在一块儿:“真能让我满意?”
沈渡心说可终于有反应了,他本来就不怎么禁得起夸,被秦弋这样看着,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自信,特豪迈地拍了拍胸脯:“当然!”
这种事,当然要以让对方满意为目标。
两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给猫和
自己收拾完,沈渡躺在床上,开始琢磨今天的事儿。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男的谈恋爱,甚至还要和男的做那种事。但转念一想,如果那个人是秦弋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一想到那个场面,沈渡脑中轰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他趴在床上,摸出手机,决定挑灯夜战、做足功课。
他要给秦弋一个完美的第一次。
……
沈渡睡下后没三个小时,闹钟响了。
这次他一反常态地清醒,几乎是飞盘刚飞出去,他人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精神百倍!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舒爽过!
他心情极好,叼着牙刷抱着猫敲响了隔壁的门。
“早啊秦老板。”
秦弋拎着锅铲,抬眸看了他一眼,摸不准他一大早在高兴什么,往旁边侧了侧让他进来:“……早。”
大毛正窝在窝里睡觉,听见动静,抬起脑袋瞧了瞧,喵了声。二毛从沈渡怀里探出头,耸着脖子嗅了嗅,跟着喵了声,爪子一碰沈渡手臂就想下去。
猫窝大,躺俩猫不是问题。沈渡走过去将猫放进窝里,牙也差不多刷好了。
“秦老板,借一下你漱口杯。”
秦弋在厨房里弄饭,端着汤出来时,正好听到马桶冲水的声音,两秒后,沈渡出现在门口,倚着门以一种他形容不出来的目光看着他。
“来吃饭。”
秦弋腰上的围裙还没脱,今天穿了件V领黑色T恤,衣服下摆扎在裤子里,显得他的腿特长,特直。
想着昨晚看的那些“资料”,沈渡走过去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嘻嘻说:“挺翘的嘛。”
“资料”上说,这个叫调情。适当做做,有利于两人的感情发展。
看秦弋表情,似乎是被他拍懵了。
管用!
“……”
秦弋觉得自己大概还没睡醒,他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在干什么。”
昨天还被他亲得晕头转向,今天就变成这副小流氓的样子,他真的很想知道昨晚回家之后,这家伙昨晚经历了什么。
沈渡嬉皮笑脸地勾着他的肩,“夸你呢,秦老板,挺有资本的。”
秦弋放下东西,刚要开口,沈渡忽然凑上来亲他。
对方强势地按着他的脖子,舌尖在他嘴里打着转,动作十分粗鲁,且毫无章法。
秦弋
就这么被迫接了一个混乱的、莫名其妙的吻。
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渡的这份怪异,一直持续到店里的周年庆。
而这份怪异,甚至连袅袅都看出来了。
今年周年庆,在店里过完后,他们打算去河边露营。向南搬着烧烤架过来,“这个放哪儿?”
“你等下。”袅袅在车后备箱把位置腾出来:“放这儿吧。”
向南点了点头,把东西放下,刚要走,被袅袅一把拉住:“哎哎哎,先别走。”
向南:“干嘛?”
“你发没发现,沈渡最近有点奇怪?”
向南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吃饭,基本没出过工作室,甚至中午连游戏都不打了:“你想说什么?”
袅袅:“他最近好像老爱黏着秦哥,以前我还觉得,他俩关系一般呢。”
好像从上周开始,沈渡就老爱往秦弋工作室跑,而且她有好几次下班都看见,沈渡上了秦弋的车。
就两人相处的磁场来说,肯定跟以往不一样了,但具体哪儿不一样,目前还说不上来。
“你跟他俩都挺熟的,你给分析分析呢。”
向南环胸靠着车门,从表情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也不晓得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你的错觉吧,我怎么没看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沈渡就抱着纸箱过来,“这个我放这儿了,你们刚说什么呢。”
与其在这儿瞎猜,不如直接问当事人,袅袅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在心里默默组织好措辞,刚要开口,就见沈渡忽然一招手:“哎,秦弋!”
秦弋正接着郑青的电话,一边耳朵挂了只耳机,听见沈渡叫他,抬头,往声音方向瞄了一眼。
“哎,我还有事儿,不跟你们说了啊。”沈渡将纸箱一放,抬腿就走了。
袅袅杵了杵向南胳膊:“怎么着,我说什么来着。”
向南:“……”
“你在这儿干啥呢。”
秦弋按着耳机,等了几秒才道:“沈渡,郑青还有路宁让跟你问好。”
沈渡一愣,“你打电话呢?”
又说,“那你也帮我跟他们问好。”
秦弋笑了笑,说:“他们听到了。”
“别光说这句,别的话你倒是传达一下啊!”电话里,路宁抢着道:“你跟弟弟说,让他有空过来玩,你别藏宝似的把人窝在家里,老秦
这么做就不对了,咱们好
歹是睡过一张床的兄弟,现在弟弟也跟你睡过一张床了,我们——”
“……”
秦弋将耳机一摘,直接把电话挂了。
太阳一落山,来河边露营的人挺多的,晚风吹得人舒坦极了。
袅袅摆好相机,招呼众人过来拍照。
“七周年啰,希望大家天天开心,发大财呀。”袅袅从包里掏出来一把红包,“这是秦哥给大家准备的红包,另外还有礼物,放在后背箱了,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找我来拿。”
“谢谢老板,又让你破费了。”
秦弋摆了下手,示意他们不用说这些客套话。
衣角忽然被人扯了一下,秦弋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身体微微往后仰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了。”
“秦老板,8月了,我的工资你还没发呢。”
秦弋说:“不是你说拿工资抵?”
抵茶具、抵饭。
算下来,他没倒要就不错了。
“那你真就一分不给我?”好歹是人生中第一份薪水。
秦弋状似思考了两秒,说,“你要多少?”
沈渡严肃道:“多少都不要,我只要你。”
秦弋:“……”
好土,好突然。
见他表情跟吃了馊饭似的,沈渡拍掌哈哈笑起来,他发现逗秦弋还蛮有意思的。他知道对方只是表面矜持沉稳,其实内里蔫儿坏。
可就是这副假正经才最是招人,仿佛有魔力,不断地吸引着他去试探,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
平时都是自己被他惹得跳脚,如今反过来,那滋味别提了。
沈渡连连叫好,在秦弋反应过来之前,抬腿跑了。
吃饱喝足,暮色也随之降临,众人点起了野营灯。
曹师傅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嘴里咬着牙签,“时间还早,有点无聊啊,要不玩点什么?”
“年纪大了,没什么好玩的。”夏师傅叫沈渡,“你们年轻人点子多,想想。”
沈渡在偷偷摸摸看秦弋处理公务。郑青刚才发了邮件过来,需要马上处理。
月色朦胧下,秦弋腿上支着电脑,瘦白修长的手指敲在键盘上,跟敲在沈渡心里似的。
他想也不想就把话题推了出去:“我想不到,我已经不年轻了,让向南想。”
向南立刻道:“我也想不到。”
怕冷场,袅袅提议道:“
我带了骰子,要不玩这个吧,谁的点数小谁输,输了的人就喝一杯酒或者说一个秘密,我们大家来问,怎么样?”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了。
主要是被这个提议给唬住的。
曹师傅夏师傅他们几个,跟向南沈渡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年龄层的,玩起这种游戏来……真的会好玩吗?
大概袅袅也觉得自己提议的很搞笑,干笑两声,“要不算了吧,当我没说就是。”
“别啊,别算,就玩这个。”刘师傅说,“别看我们这样,哥几个还是有故事的好吗。”
几位老伙计看他一眼。
行吧,你说是就是。
于是游戏就这么定了。
沈渡运气不好,三连跪。在刘师傅接连问出“谈过几次恋爱”“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之后,问题紧接着来到了“初夜是什么时候”。
都是一群老流氓,问的问题无非就是那些,谁也不说谁。
桌上都是成年人,除了袅袅外,都是男人,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无可厚非。
袅袅比这几个男人还兴奋,“什么时候,快说快说。
“……”
沈渡下意识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某人,耳朵绯红。
沉默半晌后,他在众人遗憾的眼神中说:“我选择喝酒。”
男生豪迈的饮酒姿势,让想问的人都不好再继续提。
后来又输了几次,为避免他们再次问出什么不得了的问题,沈渡干脆地选了喝酒。
几杯下来,已经微醺状态,意识都有点飘了。
都说人的运气遵守守恒定律。
第五杯之后,沈渡再没喝过,反倒是刚才老蹦出犀利问题的刘师傅输得很惨,沈渡老早就想掰回一局,直接问:“你能不能喝酒?”
几人一愣,然后哈哈笑开:“这小子喝醉了。”
沈渡皱眉:“没醉。”
曹师傅比了三个手指:“这是几?”
他离沈渡有点远,光线也不太好,再加上沈渡意识有点跟不上,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正确答案来。
“看吧,醉了。”
袅袅笑着说:“你们就不该灌他。”
“谁灌他了,他自己要喝,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没人让他喝。”刘师傅嘿了声,又去招他:“沈渡,还来不。”
沈渡刚要说话,手腕一下被人拉住。
他被秦弋拉回了座位上。
“我
替他喝。”
看了一晚上戏的某人终于动了。
曹师傅说:“还以为你要对着电脑一晚上呢。”
秦弋没答,将袖子理到手肘:“你们刚都谁灌他了,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来跟我玩。”
今晚大家都小喝了不少,大脑都很兴奋,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夏师傅提着酒瓶就站起来:“来啊,谁怕谁,你既然替他,就要翻倍,怎么样?”
?)
秦弋点头点得漫不经心:“可以。”
好好的一场游戏,最后变成了拼酒,玩到最后,谁都忘了其实还可以通过回答问题不喝酒。
众人一直嗨到十一点。
除了袅袅和秦弋还有些清醒外,别的人好像都有点喝高了,但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能自己回家。
将最后一个人送上出租车,秦弋揽着沈渡,对袅袅说:“东西就麻烦你找人带回去了,辛苦。”
袅袅摇头,“没事的秦哥,你带着沈渡先走吧。”
醉了酒的人不安分,窝在怀里东蹭一下西蹭一下。秦弋衬衫被他蹭得起皱,依旧由着他,只在对方手快要摸到某个危险地带时,绷着表情抓住,按到了自己腰上。
他半搂半抱地将人弄上了车。
“先生去哪儿?”是他喊来的代驾。
秦弋报了个地址。
这里离他另一房子挺近的,怕沈渡车坐久了难受,干脆去那边。
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一个高档小区。秦弋把钥匙扔给保安,请他帮忙停车,又在路过便利店时,停下来将某个醉鬼扶好站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蜂蜜。”
“避孕套?”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
说不清是谁更沉默一点。
刚才在车上睡了一觉,沈渡其实有点醒了,但脑袋和嘴巴仍旧各干各的,他意识还晕着,上下嘴皮一碰,话就蹦出去了。
说完,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沈渡:“……”
但奇怪的,他并不觉得这有多羞赧。
和上次秦弋主动提起时不一样。
他甚至认为,今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月黑风高,明天放假不上班,最关键是,他这几天还恶补了好多好多知识。
足够让秦弋美好一晚上了。
秦弋呢?
沈渡微眯着眼看过去,借着便利店微弱的灯光,他看到秦弋站在他面前,衣衫起皱,领口有两颗纽扣崩掉了,露出一小片精壮的胸膛,和火烈鸟的半只翅膀。
他“哎?”了声,不可思议道:“你这里真有纹身?”
秦弋无暇顾及他从哪里知道的,全部心思还在刚刚那句:“你刚才说买什么?”
两人身上都沾着酒气。
沈渡摇摇晃晃地站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了。秦弋伸手捉住他的肩膀,沈渡抬头,朦胧灯光下,只觉这人好看得打紧,平时那样矜持的人被他弄成这副模样,活像是欺负惨了。
他心知扳回一局,乐呵呵笑了声。
“你知道吗,在梦里,你就是这么把我衣服弄坏、弄皱的。”沈渡手指在他那片纹身上点了点,目光有那么一瞬清明,“要不是我被你绑着,我肯定……”
秦弋眼底映着他的影子:“肯定怎样?”
沈渡舔了舔唇:“肯定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