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知醒对他身边出现的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她对那个女孩也只是抱有好奇,而没有任何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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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受不了闵司行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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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当年,或许那张普通的截图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那只不过是跟朋友的日常交谈,他在那样的圈子里,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他长得帅审美高,从小被教养得很好,身边总是会围绕一些朋友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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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许知醒还是受不了,她单纯觉得现在跟大一的时候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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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他们见面的地点总是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出租屋里,总是在床上,她还没有真正的见过属于闵司行自己的生活。
她还站在原地,闵司行却已经往前走了很远。
那就好像是,闵司行也回头看她,但她从来不想闵司行往前走。
那光太刺眼,她这样的阴间植物会受伤,可闵司行那样的玫瑰,太娇贵,也不是在阴暗处生长的。
现在,她更没有什么资格了。
说完那句对不起,许知醒就挂断了电话,手机微信里他又发来消息。
一张图片。
【在输液,疼。】
【花了钱,许知醒,装也装出心疼我的样子来。】
许知醒看着照片里枕头,透明的液体管正在往里灌输着药物,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有些发青,明显肿了。
许知醒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声音不对劲的原因,忙不迭询问:【你生病了吗?是不是感冒了。】
【我刚才,心情不好,对不起。】
【为什么不好。】
许知醒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
想了想,说:【遇到了不喜欢的人。】
【你还有不喜欢的人。】
【你不喜欢的不只有我吗。】
许知醒盯着这句话,眼底层层叠叠的酸涩意上来,玻璃窗开了缝隙,冷风刺进来,让她愈发睁不开眼,看不太清。
许知醒的手指放在输入框上,所以她是不是真的不配拥有爱。
她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此刻,她才更真切地感知到了闵司行当初说的那句,我没那么好追的,不会这么喜欢一个人第二次了。
她在他这里没有了被宠爱、发脾气的权利了。
许知醒盯着手机发呆,过了大概一分钟,那边打了电话过来。
接通,这次听出了他声线里明显的虚弱,语气却是一贯的清淡。
“回家了吗?”
听到电话对面温和的声线,许知醒又努力吞咽着自己的委屈。
“还没有,但是可以提前下班了。”
“因为谁不开心。”
许知醒:“做什么?”
“我养的人当然我护着,不能被别人欺负。”
许知醒没吭声,低眸看着手里的新闻稿,脑海里又想到了周渔,她何其无辜,又何其有幸。
“说话,许知醒。”
许知醒才看向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闵司行大概没想过她会问这个()?(),
说:“下周。”
许知醒:“我去找你好吗。”
她说的冲动()?(),
闵司行一愣?()?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电话仿佛断了音。
许知醒低着头()?(),
手指紧紧揪着衣服的布料,弄得褶皱,边说:“我明天,要去平宜出差。”
坐在旁边的王欣然歪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狐疑,随后又挑了挑眉,嘴角也勾起。
原来还会骗人。
闵司行又沉了口气,声调轻缓问她:“找我干什么。”
他又想到了昨天给她发信息,她说害怕下雨。
闵司行胃部疼得厉害,回复完她消息就晕过去了,中间差点要通知医院进手术室,说他胃部伤得厉害。
一直到跟她打电话前一秒才醒,脑子里就荡着她说的那句害怕。
许知醒闭了闭眼,回想着刚才周渔撒娇的语气,试图模仿:“我没钱了。”
没人会比闵司行更好了。
她学不会,但会努力学,她弄破的纸,也可以自己缝补好。
她想闵司行重新爱她。
闵司行那边又没吭声,随后说:“那张卡没有限额。”
他就算是卖了其他东西变现,也没动过这张卡里的钱。
“你没用?”
用了不会不知道。
许知醒一时没吭声。
过了好几秒,才说:“我如果做了一个错事,你会帮我兜底吗。”
他就知道。
闵司行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有些无力地笑。
“嗯,你不就图这个吗。”
没等许知醒回应,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管,他忽然说:“回去送你一件礼物,想要什么。”
许知醒并不想要礼物,也不难猜他会送什么。
毕竟花钱能买到的东西,是不需要有心思的。
“日记本怎么样,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吗?”闵司行骤然说。
许知醒全身瞬间僵硬,脑子嗡嗡的,手机什么时候被挂断了也没注意。
所以,他有看过她的日记本对吗?
怪不得,那天闵司行忽然红着眼问她,许知醒,你是不是想分手。
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茫然无措地看向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重新看向手机,只剩下冰凉的通讯录界面。
她脑海里又想到她故意不接电话的那天晚上。
闵司行回来后那一周都没有再去试戏。
晚上洗完澡跟她接吻,许知醒却偏开了头,声音听不出情绪,看着情动的闵司行,眼神无波无澜:“我不想做,阿行,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有这个。”
那一刻闵司行忽然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低眸看着她,问:“你在闹什么。”
许知醒低闷着:“不想做也是闹吗?”
闵司行看着她没吭声,想抽烟,嗓子干涩。
他没跟许知醒说过,他的烟根本没戒掉,在这一年反而越来越重了。
许知醒又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嗑/药了
。”
闵司行在那一瞬间笑了,手指捏着许知醒的下巴,眼神却是冷的,那时他第一次对许知醒发火。
“我有必要吗?”
闵司行:“别刺我。”
许知醒看着他没吭声,抿唇转身从出租屋离开,坐了末班地铁回了学校宿舍。
不欢而散。
那一周,闵司行给她打电话她没回,发信息也不理,微信拉黑,换了好几个手机号打都被一个个拉黑。
隔了好几天才他在学校宿舍楼下堵到人的。
当时的许知醒莫名有一种自信,闵司行一定会锲而不舍地联系她,且在那几天里,他或许都做不了其他事情,满心满眼只有她。
于是她出现在他眼前时,闵司行也就忐忑不安地牵她的手,亲都没敢亲了。
他身上挺狼狈,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皱巴巴的,戴着口罩跟鸭舌帽,身上染着浓重的烟味,口罩下胡茬都长出来了,整个人十分憔悴。
眼里很浓重的红血丝,声音也沙哑到仿佛许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虽然不知道原因,闵司行还是凑近她,讨好求和说:“知知,不要吵架好不好,我错了。”
闵司行低三下四说:“我给你做了晚饭,你回去尝尝。”
许知醒被他拉着,眼睛动了动,回去后发现是一份青椒土豆丝,难吃的要命。
他引以为傲的一道菜,还是许知醒又教了他一遍才学会的。
“我老婆做饭真的好吃,比我厉害太多了,你没事教教我这个水煮鱼怎么做的,我也学学,你不是也很喜欢吃吗?”
“不要,你学不会的。”
“那你怎么做饭这么好吃的?谁教你?你妈妈吗?”
许知醒不想回忆那痛苦又让她绝望的画面,不留痕迹说:“自学,你笨。”
闵司行就从背后抱住她,下巴垫在人肩膀上说:“嗯,我太笨了,知知多宠着我点儿。”-
关于秦正阳登报的内容也是由许知醒来写的。
内容很正向,都是对他这次捐款的善意评价,最后上升高度,让这篇新闻稿看上去完美无瑕。
公司会为他包装宣传,或许会上热搜,这必定是一波很大的热度。
保存之后,许知醒把很早之前就拟定好的辞呈发给了王欣然,附件发到她邮箱没多久,就收到了她的电话轰炸。
她一概没理,自顾自搜索了一些关于十年前平宜的楼塌事故。
后来听舅舅说,那场事故死了好几个人,那些人的家人去闹过一次,后来秦正阳给了每个人一百多万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报纸上写,因偷工减料的主要负责人秦斌如今不知去向,在国内没有了消息,或许已经逃离国内在国外定居了。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权利滔天又富甲一方的哥哥秦洪出手帮得忙。
报道的最后并没有什么后续。
许知醒开着电脑,把报纸上的一些旧照片识别清晰,重新放置在新的界面最中央,一个个打着字。
“201
3年10月13日,是距离平宜新江楼盘倒塌的第一个月,据悉,这场事故的主要原因是负责人偷工减料,用廉价造材代替新型材料导致,死亡人数高达十人,其中九人都是外地前来的建筑队的工人,还有一人为新江集团公司内部一建筑工程师,在视察测量楼盘时随同建筑工人一同被压死在高楼之下,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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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15日,其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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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醒打到这一行时,手指也顿住了,她只是心里闷的难受,嗓子里像是堵着棉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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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已经想不起来她妈妈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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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机械似的在电脑上输入着。
“在新江大厦维护其合法权益,且要求秦斌见面,对方皆避而不见,后在办公室争吵不休,最终因伤心过度、身体虚弱踩空楼梯倒在集团门口,当日晚十一点抢救无效死亡。”
许知醒合上电脑,看着自己颤抖到控制不住的身子,浑身绷紧也没能把那种害怕情绪压下去。
她没敢再看第二遍。
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好像没有心跳声,或者她的心脏本来就是空的,也难怪闵司行总是盯着她的眼睛看。
他说表演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人的眼神,他喜欢观察别人的表情跟眼睛,却发现许知醒的眼睛好像一直都是空的。
在新闻稿件发出的前一天,许知醒在公众号上发布了这条文章。
发完,看着底下寥寥评论,低着眸,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有用吗?好像是没有用的,就算是法律,都判不了他什么的。
许知醒打开手机,看着静悄悄的微信,疏离隔阂的聊天,以及电话里他说的那个日记本,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
她最终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对面接听,没听到许知醒的声音,才皱着眉说:“说话。”
许知醒吞咽着口水,努力压抑情绪,浓重的鼻音却掩盖不住。
眼泪也来的毫无征兆。
“阿行,你在忙吗。”
闵司行听到她声音的这一秒,心脏倏然一缩。
“怎么了。”
太过明显的哭声了,甚至能听出一些痛苦又绝望的情绪。
他边问着,扯掉手背上的枕头,太过用力慌张,手背都被刮出一道血痕。
“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