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佛修大人何必非要渡我 > 第 13 章 寸步不离
    第13章

    妄时垂眸,看的不是掌纹,而是风长雪小臂上淡淡的青色瘢痕,“贫僧并不放心。”

    “大师不放心什么。”

    风长雪笑意更胜,双眸如盈天光,“不放心我伤了人,还是被人伤?”

    她如今这般不清不楚的情况,哪会随便动用灵力伤人。

    可若是后者——无论是不染纤尘的佛子去担心一个最不入流的媚修,还是东迦山得意门生担心天外天君主,都称得上是一个值得放进话本里,传世流芳的笑话。

    妄时似是完全看不出风长雪语气中的讽刺,“方才给芙蓉施主疗伤时,贫僧给施主身上,种下了一道印。”

    ……

    风长雪低头,果然有一道偈印。

    浅金色梵文如同手镯一般贴着腕骨,绕了圆圆满满的一圈。

    “看来,大人是打定主意跟着我了。”

    风长雪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摸了摸手腕,看不出生没生气。

    “在我们合欢宗,大人这种行为视为求爱。”她抬眸,意有所指,“是很危险的。”

    初冬的风从远出袭来,嚣张地呼啸在山间。

    妄时身量颀长,与风长雪又站得近,低头说话的时候,几乎将风长雪整个人笼罩在翻飞的白袍里。

    “出家人不妄语,贫僧既答应度化施主,自然竭力保施主周全。”

    “……”风长雪顿了一下,几乎被妄时理所当然的语气所震惊,“恕我直言,偷摸种下跟踪诀印的行为,哪怕不在合欢宗,也是很不要脸的。”

    妄时眼神平静,坦然解释:“贫僧并未偷摸。”

    严格说来……的确未偷摸,是当着风长雪的面种下的。

    只是方才她思绪神游,没有及时察觉。

    也同时说明,这半身奇怪的青色蛛网,莫名其妙的“焦化”,确确实实影响了自己的修为灵力,否则也不至于不察至此。

    其中缘由是什么,风长雪并不太清楚,但有一人应当清楚——赛华佗孤长遗。

    风长雪侧身,看了一眼远处那只三足乌羽的黑鸦。

    一般,人间总喜欢将“赛华佗”、“胜扁鹊”之类的名号同医者联系起来,但孤长遗却偏偏不是。

    用他的话说,自己只是一个破算卦的。

    而且是一个颇为看不起医者的,破算卦的。

    孤长遗幼年在天外天避难,有样学样,沾了几分风长雪的邪气。

    放

    过很多不堪回首的豪言壮语。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一句便是:万花谷算个屁,受伤了再治算什么本事。我只凭两扇筊杯七枚铜子便能预知祸福。

    避疾避难,无病无医,故而自称赛华佗。

    风长雪视线由远及近,看着身旁油盐不进的妄时,索性不再纠结。自己与东迦山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

    应付这些佛门中人,倒也有些心得。

    “大人乐意跟着便跟着……”风长雪顺势仰头,将下巴搭在妄时肩上,附耳亲昵道,“如此不放心,寸步不离。莫不是我双修的时候,大人也要在一旁观摩?”

    风长雪,代号芙蓉。

    如今身为根正苗红的合欢宗媚修,没几十个双修的鼎器,又怎么说得过去?

    当然,要凭空生造出几个相好还是颇有难度的。

    好在退而求其次的方案有很多。

    如今天下魔宗势力雄厚,以不夜侯为首的夜枭族掌管东,西,北,中,四洲。

    魔域之中,以魔为尊,妖次之,人为劣,常被奴役。故而四洲的百姓,稍有手段的均纷纷逃难到了南洲城里。

    长久下来,原本贫瘠的南洲城居然慢慢聚了天下之民,热闹非凡。

    有趣之处在于,与玄门修士和魔修妖族相比,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不堪一击。

    但同时,他们又如野草一般坚韧,仿佛能承受住任何灾难,只需一缕春风一隅僻壤,不肖多时便能生机昂昂,自成一派。

    眼下,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南洲城最东边沿河有一条烟柳花巷,张灯结彩,城盛鼎沸,让人瞧不见半分苦难。

    仿佛那些被四洲奴役逃亡的过往,不过是昔日里轻飘飘的一个噩梦,隐匿在刚刚落下的夜幕里。

    巨大画舫花船停在河中,丝弦绕耳,重重檐角上坠有琉璃明月珰,窗沿挂满鲛纱制成的幔帐。

    被清风一吹沿河飞舞泛起彩光,将一畔河水照得熠熠生辉。

    而此刻,重香楼最大的那间厢房中的气氛却有些古怪。

    因为它静得出奇。

    厢房极奢华,中央有一紫檀案台。

    案台上放着精巧讲究的食物,酒醇香冽,牛肉鲜嫩,新鲜瓜果削皮摆盘成船的模样,船中还放置着一个小巧的兔子小糖人。

    三人围案而坐。

    一名白衣和尚,一名玄甲魔修,一名裹着狐绒的媚修。

    和尚沉默寡言,魔修坐立不安

    。

    那位媚修

    虽是嘴角挂着浅笑

    却冷着眉眼

    一副心情不大舒爽的样子。

    宴是小宴

    排场却大得很。

    十名娇俏可人的姑娘和十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局促地站在两侧

    未得吩咐

    无人敢上去斟酒端茶。

    和尚手上松松挂着一串漆黑念珠

    修长的黑色陌刀上放着一只木鱼

    明明无人敲它

    却自顾发出声响。

    每响一声

    风长雪手腕上的印记便应声明灭闪烁一下

    应着窗户外时不时传来的舞乐声

    活像一盏行走的跑马灯。

    “你

    过来。”风长雪随意指了一名少年。

    少年不过十八九岁

    衣裳薄如蝉翼

    生得肤白俊俏

    以凡人的眼光来看

    算得上十分可人。只是生在烟柳巷地

    难免身上脂粉味重些。

    风长雪示意他坐在自己身侧

    浅金色眸光里泛起些戏谑的笑意

    抬手便欲撩少年那将开未开的衣领

    少年甚是懂意

    乖巧地侧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堪堪触碰之际

    凭空一声木鱼声响

    偈印一亮

    风长雪那只手便硬生生停在一寸远的位置

    动弹不得。

    风长雪也不恼

    转而抱肩

    “斟酒。”

    少年答了一句是

    绕过风长雪取了桌面上最远的那壶酒

    俯身的间隙

    松垮的衣领便遮不住什么

    偏偏他似是毫无察觉

    自顾倒酒

    酒水叮当入杯

    砸出酒香一片。

    少顷

    他挽起袖口

    ⒍)

    把酒杯递到了风长雪唇边。

    风长雪却不接酒

    而是指节叩了叩桌面

    笑了一下

    “重香楼

    是这么教你斟酒的吗?”

    少年先是一愣

    两颊飞快泛起红晕

    将酒自己喝了一口

    却不咽下

    仰着水晕迷离的双眸

    凑了过去。

    两唇堪触之际

    房中忽然一震。

    妄时腰间的陌刀

    无人来召

    自顾出鞘半寸

    悬于众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