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归完全没有料到郑平之所以这样做,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理由,他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郑平了。

    当年可以为了报答胡兰的养育之恩替郑泽君顶罪,现如今,又为了林星灿的父母而直接杀了郑泽君报仇。

    他的心理其实是有问题的。

    或许和他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有关,是胡兰的谩骂和无视,让郑平成长成了这样复杂又别扭的性子。

    “我答应你,”言晰看着郑平那双已然完全平静下来的眼睛,“我还可以帮忙联系有资历的医生,尽快帮林星灿的父亲做心脏手术。”

    郑平忽然笑了。

    这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几分凄凉,还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惆怅。

    “警官,谢谢你,你是个好人,”郑平依旧用他那副沙哑至极的嗓音说着话,“我认罪,郑泽君就是我杀的。”

    审讯告一段落,赵云归并没有直接把郑平再次带回看守所里,而是询问言晰,“我感觉郑平的心理是有很大的问题的,你能给他做一个心理疏导吗?”

    “当然可以。”言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毕竟他大学四年学的就是心理学专业,还开了一个心理咨询室,这是她的本职工作。

    郑平被带进了言晰在警局的独立办公室里,办公室靠近解剖室,一走过来就有一股冷气不断的往身上钻,凉飕飕的,郑平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很冷吗?”言晰走到柜子里面拿了一根毛毯出来,指着办公室正中央的一把躺椅对郑平开口,“躺上去吧。”

    郑平乖乖听话,随后言晰将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遮住了他手上的手铐。

    言晰信手点了一支香,浅白色的烟雾飘飞缭绕,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郑平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心好像都变得舒畅了起来,他下意识的询问出声,“这是什么香啊?”

    “安神香,”言晰回答道,“放轻松,来,跟着我深呼吸。”

    “一……二……对,放松……”

    郑平闭着眼睛,脑海当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了,好似这几十年人生当中的所有恩怨都一并消散,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也是静悄悄的,只有言晰清浅的声音徐徐传来。

    但这声音并没有让他感到烦躁,反而极其的舒畅。

    慢慢的,慢慢的,他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郑平目光有些茫然,他眨了眨眼睛,扭头扫了一圈才终于

    意识到此时自己究竟在哪里。

    自从他杀了郑泽君以后就几乎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每次一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色,让他无数次的从梦中惊醒。

    可这回他竟然睡了这么久,半点噩梦都没有做。

    “睡得好吗?”言晰递了一杯温茶过来,正好郑平也有些渴了,他端起茶杯直接一口闷了,嗓音也闷闷的,“还不错,谢谢。”

    “那我们来聊一聊吧,”言晰将他喝完的杯子再次添满,拖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就聊聊你的过去,怎么样?”

    郑平并没有很抗拒,他低着头思索了一瞬,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两个人从郑平的幼年时期,聊到后来林星灿被奸/杀的案子,又聊了郑平那15年的牢狱生活,以及出狱以后这五年一个人的孤独往事。

    言晰一直注视着郑平的微表情,每都能够说出他最为需要的话语,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几乎已经把言晰看作自己的毕生知己了。

    他这辈子活了36年,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样的懂他过!

    郑平控制不住的有些情绪激动。

    就在此时,言晰极其温柔的一句话,却让郑平愣在了当场,“你告诉赵队的杀人动机,并没有说全吧?”

    郑平满眼都是愕然,他猛然间抬起头来,就发现言晰微微歪头,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面带着清浅的笑。

    他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又似乎是格外的笃定。

    他的那双眼睛利的很,最是会察言观色,分辨虚实真假,郑平感觉言晰的视线好像能够穿透他的皮肤和肌肉,一直望到他的心底深处,看清楚他所有的伪装和隐瞒。

    郑平的嘴角颤了颤,“是,我没有说实话。”

    其实从他出狱以后,并没有选择和自己的母亲和哥哥相认,而是独自一个人生活就可以看得出来,那15年的牢狱之灾,早已经磨平了郑平所有的情感。

    仅仅是为了林星灿的父亲做手术的费用的话,郑平完全可以直接向法院申诉,没有必要再杀一个人,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他之所以要杀了郑泽君,一定是另有隐情的。

    “言警官,”郑平双手掩面,无声的抽泣着,泪水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里面淌下来,“我可以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他的心里面真的很痛苦,他迫切的需要有一个人能够来安慰一下他,分担一下他的这份苦难。

    他又不想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全部摊在外人的面前。

    言晰点头,“当然,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保护患者的隐私是我的天职。”

    “事情是这样的,”郑平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凄凉极了,“我的确是在收垃圾的时候遇到了林星灿的父母……”

    那时,两个老人家互相搀扶着从医院走出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绝望。

    郑平那时已经三十多岁了,五年捡垃圾的生活让他变得又黑又瘦,整个人看起来也苍老不已,和16岁的时候大为不同,他一眼就认出了林星灿的父母,但对方却并没有认出来他。

    所以郑平主动的接近了对方,询问他们为什么会来医院,甚至还找了一个十分粗略的借口,“我爸妈的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大,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了我爸妈,只可惜,他们都已经离开我了。”

    林母听到这话,情绪一下子就有些崩溃了,“如果我们家灿灿还活着,是不是也有你这么大了?”

    “也应该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吧,她那么孝顺,肯定会来医院陪我们的……”

    “不好意思,说到你们的伤心事了。”郑平听到林母提起林星灿,一颗星几乎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对方把他给认出来,但幸好,他现在的变化有些大。

    在聊天的过程当中,郑平知道了林父林母这些年来的生活。

    当初林星灿死了以后,他们为了避免睹物思人,伤心难过,就选择离开了元山镇,去了林母的娘家生活。

    林星灿死的时候,夫妻两人都40多岁了,自然也不可能再要一个孩子,就一直相依相伴着。

    但老两口年轻的时候吃过挺多苦,也没有上过学,没啥学问,只能做一些苦力活来养活自己,现如今林父的心脏出了问题,必须要做手术才能够救命,可手术费用要50万。

    夫妻二人攒了一辈子,也没攒到这么多钱,面对高昂的手术费用,只能望而却步。

    现如今还在医院里头,也只能是得过且过,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郑平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将自己攒的几万块钱给了林父和林母,可终究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他开始更加卖力的收垃圾,几乎江城成大大小小的每个角落都转遍了。

    相处久了以后,郑平也和林父林母处出了感情,就认了他们做干爸干妈。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林母和林父又提及了林星灿,林母抹着眼泪说,“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是郑平害

    死了我家灿灿。”

    郑平有些好奇,就随便问了一句,“可是法院不是都已经判了吗?”

    “我相信我们家灿灿,她说郑平不是坏孩子,就一定不是坏孩子,”林母从箱子底部翻出来一个枣已经发黄的日记本,“我们也是搬家了以后才发现的这个,才知道灿灿和郑平那孩子早就认识了。”

    郑平接过日记本,上面娟秀的字体让他一下子又回忆起了少女那灿烂的笑容。

    他和林星灿相识是一个意外。

    那年他15岁,母亲不疼,哥哥不管,他就在街上和一大群小混混们成天混日子,一次傍晚放学的时候,他碰上了另外一波混混在骚扰林星灿,虽然当时对方有好几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但他还是选择了出手帮忙。

    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吓走了那些小混混,也保护了林星灿,原本以为林星灿会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看不上他,即使他救下了林星灿。

    可林星灿并没有那样做,反而跑到附近的药店里面买来了碘酒和棉签,仔细的将他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清理了一遍,还又从自己的书包里面掏出了一叠带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将出血的地方给贴了起来。

    笑意盈盈的少女,逆光站在风里,高高扎起的马尾在清风的吹拂下一荡一荡,她伸出那只握笔的白皙的右手,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叫林星灿,谢谢你帮了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可以吗?”

    郑平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毕竟一个长得漂亮,学习又好,那样温柔优秀的女孩,怎么可能和他这个被强/奸后生下来的孽种做朋友呢?

    可直到,他看到了林星灿写在本子上面的少女心事。

    【郑平今天救了我,村子里的人都说他是个小混混,让我离他远一点,可是他害羞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一个坏人,是肯定不会那样保护我的。】

    【郑泽君真的好讨厌,高高在上,拿着鼻孔看人,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我喜欢他啊?明明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兄弟两个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今天放学又看到郑平了,我想向他打招呼,可他一看见我就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还是说我长得很吓人?】

    ……

    “吧嗒……”

    一滴眼泪掉落下来,晕开在泛黄的纸张上,那娟秀的字体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一辈子,无论是父母,亲人还是任何那所谓的兄弟,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坚定的在郑泽君和他郑平时间选

    择他!

    从来没有!!!

    可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从始至终都是某个少女的第一选择,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不曾改变。

    一瞬间,无数的戾气在郑平的胸腔里面翻涌,他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他强绷着所有的情绪,将日记本还给了林母和林父,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去筹手术费,离开了林家。

    随后,他通过老家的村民要到了郑泽君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我是郑平。”

    只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让郑泽君变得慌乱无比,“你要多少钱?”

    “一百万。”郑平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怎么不去抢?!”郑泽君怒骂出声,“我哪有这么多钱给你?”

    郑平不依不饶,“我已经查到了,你现在不仅是江省电视台的主持人,还是江城市市/委/书/记的女婿,如果你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卑劣的强/奸犯,我劝你最好还是给我钱。”

    “我们先谈一谈,”郑泽君担心在外面谈话被外人给听了去,给了郑平自己公寓的地址,“你来这里来找我。”

    在去郑泽君公寓的路上,郑平上网查了一下,像他这种判错的案子,申诉的话,其实是可以得到一定的赔偿的。

    他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从郑泽君那里要到钱,他所说的要钱,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见郑泽君一面罢了。

    到了公寓,郑泽君打开门将郑平带了进去,就在他转身去关门的时候,郑平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刀,对着郑泽君就是一顿乱捅。

    鲜血溅了他一身,腥臭的味道极其刺鼻,可他心里面却只有畅快,“你当初捅林星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知不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站在我这边的人,从来都没有选择过我,除了她!”

    “我原本的人生是不应该如此的,都是你们毁了!”

    郑平一边愤怒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一边不停的捅着刀。

    他原本可以忍受这世上所有的黑暗,可却偏偏让他遇到了那一缕光明。

    所以,他不愿意忍了,他要杀了郑泽君给林星灿报仇。

    言晰的神情有些复杂,但他也能够理解郑平不顾一切的心情,他起身给郑平将空了的水杯斟满,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陪着他。

    “谢谢你听我发泄这些情绪。”杀了郑泽君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郑平都是

    惶恐不安的,他倒不是不安于自己杀了人,而是担心林星灿对自己感到失望。

    毕竟在林星灿的笔记本里记录着的,他那是那样的善良勇敢。

    “不会,”言晰很认真的看着郑平,“她不会失望。”

    郑平苦涩的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

    郑平的案子证据确凿,也有了他的口供,很快就被提交上去了,因为死者郑泽君的身份特殊,案子审判的很快。

    言晰帮他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刑辩律师,就是之前山省郑成功被烧死的那个案子的律师蒋硕,在他的巧言善辩下,凶手张卫国被判了缓刑。

    蒋硕的专业能力没话说,有他的帮忙,再加上胡兰也出具了谅解声明,郑平我被判了六年的有期徒刑。

    而郑平之前的那场奸杀案的申/诉结果也出来了,虽然当时判案时的确取证不足,司法没有调查清楚,但郑平有做伪证的嫌疑,并没有如普通的冤假错案一般计算赔偿了他188万。

    只不过,88万的赔偿费,也足够林父做手术了。

    胡兰因为作伪证,窝藏凶器等罪行,被判了六个月。

    言晰因为在这个案子当中帮了大忙,还得到了局长的嘉奖。

    因为他是特聘入警局的,平常没有案子的时候就不用去上班,只负责管着他的那件心理咨询室就可以。

    ——

    时间匆匆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这天傍晚,言晰刚看诊完一个病人,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京都的杨尧诚打过来的电话。

    “你不是让我时刻关注着京都的失踪人口吗?最近这几年都没有什么失踪的,可就在前几天,警方接到了十几起失踪的报案,而且失踪的全部都是20岁左右的青年。”

    言晰听闻此言,面容忽然严肃了起来,一下子失踪这么多人,且都是青年人,他十分怀疑是邪祟干的。

    他大二的时候消灭了影暝的一个分/身,影暝生性谨慎胆小,这几年一直躲藏起来不肯现身,现在出来的话,肯定是之前所受的伤已经恢复了。

    必须要趁着他彻底恢复之前将他灭掉,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他究竟要害多少人呢。

    “我现在就买机票过去。”

    言晰刚说完,杨尧诚担忧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可能真的是邪祟作祟,我在那些人的失踪现场闻到了邪祟身上的臭味。”

    “好,我知道了,我即刻起程,”言晰匆匆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出来对王铎说了

    一句,“我有事要去趟京都,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铎还从来没见过言晰这般严肃的样子,一时之间都有些愣住,他怔怔的点了点头,“行,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杨澜面容肃然的等在出站口,看到言晰后他举起手臂,挥了挥,“师伯,这边。”

    坐进车里,杨澜开始解释自己的父亲没有来到现场的原因,“我爸正在安抚那些失踪人员的家属,所以只能让我来接你了。”

    “没事,”言晰对此是无所谓的,他摆了摆手,提起正事来,“有算出来那些失踪的人现在都在哪里吗?”

    “也是我爸向师伯你求救的原因,”杨澜咽了咽口水,平日里一直游刃有余的他,此时也不由得面露难色,“十几个失踪人员,即使是有他们的生辰八字,可却始终追踪不到他们的痕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尧诚才会确定这些人都是被邪祟给撸走了,否则的话,就算是被拐卖到了国外去,也能够测算的出来的。

    言晰听了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有点危险了。”

    杨澜脚下用了用力,几乎将油门踩到了最大,车子几乎是压着限速的线在开,“是,都把我爷爷请出山了,还是算不出来。”

    京都杨家是已经绵延了上千年的玄学世家,在国家那里也是报过案的,这么大规模的失踪案出现后,杨家就已经和警方联手了。

    此时,杨家的宅院里,不仅有受害者的家属,有好几名警方的工作人员,他们全部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杨滢努力的安抚着家属的情绪,“你们放心,我师伯很厉害的,只要他到了,肯定能够找到你们的亲人。”

    被称之为师伯的存在,想必术法应该很是高深,一时之间家属们虽然还是很着急,好歹有个希望,却也不似之前那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当言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群家属们确实出奇的愤怒了。

    “我们就找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

    “如果不行的话,把你们家老爷子请出来,让他再算一算好不好?”

    “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不是儿戏,你们怎么能找一个学生来装腔作势呢?!”

    一群家属们吵吵嚷嚷的,都几乎快要将房顶给掀开了。

    杨老爷子已经快90岁了,再让他出力,岂不是要要了他半条命?

    何况他之前已经测算过,也追踪不到那些失踪者的痕迹,继续测算,也只不

    过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杨尧诚帮着解释了一下,可家属们却更加的愤怒了,“你们要是做不到就不要揽这个活啊!我们再去找别的大师就行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们杨家,没有拿一个毛头小子来糊弄我们的道理!”

    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家属,骂骂咧咧的留下几句话,转头就要离开。

    但这一边,言晰已经让杨家的佣人拿了几个小碗过来,对着一名尚且还算冷静的家属开口,“生辰八字测算不出他们的地址,就只能用追踪术了,需要你放些血到这个碗里面。”

    那名家属愣愣的点了点头,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挤进了碗里。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那就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杨滢的脑门上全然都是问号,“师伯,你这个术法又是从哪里学的?”

    “天衍宗,”言晰抛出一张黄符,用毛笔沾着那名家属的血,在上面画了一个旁人看不懂的符号,顺带着回答杨滢的话,“怎么,这个术法也失传了吗?”

    杨滢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千多年了啊!

    传承不知道断绝了多少次,他们杨家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师伯这怎么轻描淡写的问出这样的话的?

    杨尧诚对这个追踪术很感兴趣,“师伯,事情结束了以后,能把追踪术教给我们吗?”

    “可以。”言晰点了点头,将画好的黄符折成了一个纸鹤的模样,放在手心里,手指掐诀,“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

    刹那之间,纸鹤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挥动着翅膀停在了半空当中,纸鹤的脑袋间指着西南的方向。

    “这这这……”

    那名放了血的家属,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怎么回事?我儿子就在这边吗?”

    “是,”言晰点头,“只要跟着纸鹤的指引,就能够找到你儿子的所在地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那名家属“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外走,“我们现在就去啊!”

    之前吵嚷着要离开这里,换个道士帮忙的家属们,瞬间也着急了起来,纷纷涌到了言晰的周围,争先恐后的要放血。

    “放我的,先放我的,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女儿在哪啊!”

    “我先来,我先来,我儿子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可不能出事。”

    ……

    一群人争先恐后,吵吵嚷嚷,推推搡

    搡,吵的人头都要大了。

    “一个一个来!”杨尧诚拔高了音量,“谁再吵闹,就最后一个!”

    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这下子,众人瞬间变得极其的安静,一个个的缩着脑袋,仿佛是鹌鹑一般。

    言晰颇有些无语。

    其实没有必要让所有的人都放血的,两三只纸鹤确定一下具体的方位就可以了,只不过,如果不给每个人都测一下的话,恐怕他们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好,”言晰点了点头,对杨尧诚说道,“麻烦再去拿一些空碗过来吧。”

    因为以前天衍宗的时候,有普通人失踪找不到所在,只要是被邪祟抓走的话,就只能运用追踪术。

    言晰用的多了,也已经熟能生巧,黄符的也够。

    实际上,在灭了影暝的分/身之时,言晰一直在做着要和对方不死不休的打算了,这几年,他陆陆续续的让杨家收集好了所有的材料。

    只要影暝敢出现,就断然不会再让他活着。

    家属们一一放了血,一下子院子里面出现了十几只纸鹤,且所有的纸鹤脑袋尖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杨尧诚攥了攥拳头,目光凝重,“看来,是邪祟没得跑了。”

    “走走走,跟着纸鹤走就能够找到我儿子了。”一名家属站在一只纸鹤下面,眼睛死死的盯着。

    “不可以,”言晰拒绝,“你们必须留在这里。”

    普通人跟着去,只会添乱,万一一个照看不住,再被邪祟抓走,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那名家属立马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凭什么不让我去?!那是我儿子!”

    “我必须要亲眼看到我儿子安全才行。”

    “可以,”言晰点了点头,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伸出右手,手掌指向前方,“你请便。”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名家属冲到言晰面前,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你不带路,我怎么找我儿子?”

    言晰面色如常,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缓缓吐露出一句,“你不是要找你儿子吗?你想去就去呗,反正我是不打算去了。”

    “他妈有病吧?!”那家属瞬间爆了粗口,冲上来就要打人,杨尧诚瞬间瞳孔震颤,可他还来不及阻止,言晰就已然一把掐住了那名家属的脖子。

    他盯着那名家属的眼睛,“去了,只会碍事,若是听不懂人话,你儿子也没必要救了。”

    那名家属顿时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好似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