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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煎熬的期末考试周如火如荼总算过去,各学院学生陆续离校回家。

    建筑专业的考试排期较靠后,等他们考完,学校里基本已经没留多少人了。

    但白初晨还在,室友们知道白初晨将会参加暑期的夏令营培训,个个为她高兴,离别的最后一晚,更是坚持拉着她去外面的大排档喝酒。

    烤串滋滋冒油,喷香钻鼻,勾引味蕾。

    几人一边大快朵颐撸着串,一边开始憧憬暑期的旅游安排,有的想爬山,有的想看海,还都惦记着白初晨,扬言会记得给她带礼物。

    瓶瓶罐罐满地,大家都没少喝。

    最后一次碰杯,韩诺提了句敬酒话:“那我们就祝初晨入营顺利,假期收获多多~”

    白初晨面上的笑容艰难维系住。

    大家都在为她高兴,可唯独她高兴不起来。

    挨个送走室友后,又有和裴絮学姐的饭局。

    学姐与韩诺她们几个一样,都将她顺利入营视为板上钉钉的事,哪怕当前期末考试成绩还未出来。

    裴絮神秘兮兮地冲她眨眼道:“营里有我熟悉的人,我打过招呼了,会有人照顾你的。”

    大概是她们服表专业的人吧。

    白初晨没有具体打听,轻轻叹了口气,主动岔开话题:“学姐暑假有什么安排?”

    裴絮喝了口气泡酒,回道:“打算出国去塞舌尔度假。”

    “真好。”

    “到时候给你寄明信片。”

    白初晨微笑点头:“好。”

    ……

    一周后,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白初晨稳定发挥,获得专业第二名。

    可许莫宁对她的举报一事还尚未出结果。

    所以即便她期末成绩保持住一贯的优秀水准,可入营资格依旧缥缈。

    这种滋味是最难受的。

    所有人都在对你声道恭喜,可只有你本人知晓,根本不存在什么喜事。

    许莫宁并未将举报一事对外大肆声张,除了少数的几位相关人士,本系其他同学并不知晓夏令营初选名额有可能发生变动。

    当然,她这么做不是在手下留情,而是出于对系领导的忌惮——许莫宁本人也在候补名单之列,如果搞得太难看,于她自己无益。

    折腾这么久,这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白初晨想得没错,期末成绩出来的第二天,辅导员在候选人小群里公布了最终入

    营名单。

    上面没有她的名字。

    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得知结果后,白初晨的情绪起伏并不大。

    只是先茫然了会,再之后,突然觉得胃口很空,明显的饿。

    她没往食堂走,而是去了校外的小吃街,距离很近,步行几分钟的道,她沿着档口小摊挨家买,来者不拒,直到虎口攥不住竹木签子为止。

    夜风凉凉,她蹲在马路牙子上和风吃。

    边吃边哭,嚼不出香味。

    她看清楚了。

    附件上各项小分详列分明,她最致命的缺分项竟是老师打分,先前得到的9分被人为抹去,最后她只以2分为确认得分,去计算总权重。

    这么算,名次当然会被拉下来。

    学院这样做,是已经对举报一事表明了态度,不明说,是在给她留体面。

    哭累了,白初晨拿出手机,打开订票软件,查询最近三天可以回家的火车票。

    屏幕明暗变幻了多次,最后被她关掉。

    她躬身把头埋进臂弯里,泄气只想这令人沮丧的一天可以快些过去。

    ……

    白初晨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家。

    她之前没忍住向奶奶分享了自己即将加入夏令营的喜悦,也提前打过招呼,自己整个假期都会留在崇市,在营中学习,现在突然变了卦,她解释不通,更怕奶奶担心。

    还有一个原因。

    当初她对加入夏令营一事志在必得,几乎用上了全部精力,整个学期都没有怎么兼职,如今手头积蓄越来越微薄,又没有了后续资助保障,现状只能用雪上加霜来形容。

    她想利用暑假空闲多打几份工,哪怕在崇市做家教,也比回家乡雪场兼职挣的多得多。

    就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吧!

    这样想,沉闷了好几天的心情总算稍稍释然,宛如乌云散薄,终于透漏出点点光隙。

    食堂吃饭,不巧,和许莫宁她们赶到一起。

    这一行人都是珠宝设计专业大二的学姐,大概也都参与了夏令营报名,留校是为了等待最后结果。

    暑假期间,食堂开放的窗口有限,人头更稀寥。

    空荡荡的大堂里,背后传来的谈话笑语格外响亮突出,哪怕隔着两排过道,依旧入耳清晰。

    对方刻意选坐在临近的位置,明显是想把话说给她听。

    “宁宁,要我说你是真幸运,综合得分出来,你和咱班学委并列第三

    ,系里把你们两个人的申请单一起送到企业那边,结果信华科技直接选定了你。”

    “什么幸运啊,我觉得咱们宁宁就是刷脸进去的,先前信华科技的合伙人之一沈总来过咱们学校,当时是宁宁给他上的茶,他肯定是对宁宁有印象,所以才会这么痛快批了她的入营申请。”

    “有道理有道理,谁让咱们宁宁漂亮呢。”

    一众恭维声里,许莫宁笑语嗔怪道:“行了,开我玩笑可以,可别开人家沈总玩笑。”

    “到时候营里发生什么趣事,你记得随时在群里分享,我们几个是没机会进去看看喽。”

    “去不了就不去呗,反正一开始咱几个就是为了凑热闹报名的,去不成也没觉得多可惜,可某人心里就难受多了,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高低起伏跟拍电影似的。”

    许莫宁淡淡添上一句:“不是挺好的吗?过了放假高峰期,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订票回家,正好方便。”

    话音落下,又引一阵哄笑。

    带嘲带讽,不怀好意。

    白初晨全程眼皮都没抬一下,她默不作声吃完自己的饭,起身离开,不理会那些人嘴上占的便宜。

    什么入营,资助,她统统不再想了。

    只有自己踏踏实实赚钱,把钱拿到手里才最靠谱。

    ……

    然而祸不单行。

    刚刚兼职一周,家乡雪场的食堂经理,也就是她的远房堂叔打电话联系她。

    说周奶奶在从食堂回家的小路上突然昏倒,被雪场工作人员及时发现,送去了医院。

    电话里说不清楚具体状况,白初晨万分焦灼,直接推了后面的家教课,匆慌订票回家。

    到站后,堂叔来接她,带她去的不是当地人常去的三院,而是一家私立医院。

    白初晨问及,堂叔解释,这家医院返聘的退休医生有位曾是市三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经验丰富,业务精湛,算是远近闻名,白初晨向表叔再三表达感谢,对方摆摆手说,是雪场里面几个打短工的年轻人把周奶奶送到了这里。

    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奶奶也终于从昏迷中苏醒,情况不算太严重,却也不容乐观。

    医生单独找白初晨聊,说周奶奶这是慢性硬膜下血肿,简单来讲,就是颅内出血。

    可能与周奶奶先前那次摔跤有关。

    头部创伤潜在危险太大,必须尽快安排手术治疗。

    白初晨打听到,手术费用加上后期护工费

    ,大概在15万左右。

    作为县里的低保户,她们祖孙两人把全部家底掏空勉勉强强能凑个七八万,堂叔自然会帮扶借予一些,可一万两万是情分,他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哪能负担更多。

    手术必须要做,还要将费用瞒着奶奶。

    可怎么筹钱呢……

    此刻,白初晨恨不得把自己拆分成十份八份,不分昼夜连轴上课多赚些课时费。

    可这些,同样杯水车薪。

    堂叔想了想,帮忙出主意:“初晨,我之前听你奶奶说,你暑假要去参加一个有善心的大老板办的免费活动,他们有钱人不是都爱做慈善,树立正面社会形象嘛,你看……这事有没有可能找找人家?”

    白初晨摇头喃喃:“这怎么找……”

    夏令营由校方领导牵头促成,而且人家企业老板之一本身就是崇大校友,出资是为名声也为情怀,她非亲非故,凭什么白白索要?

    凭她脸皮厚,还是凭……

    白初晨心头猛跳了下,对自己头脑中那瞬间冒出的想法感到鄙夷与唾弃。

    堂叔回去了,她一个人留下陪奶奶。

    被询问时,她扯了个谎,告知奶奶晕倒是因为营养不良低血糖,要多吃点补充回来。

    奶奶舍不得住院花钱,急着要走,白初晨努力劝住她。

    “奶奶,咱们现在不差这点钱了,你忘记我跟你说的夏令营的事儿了?下学期有人资助我学费,存折里的那些钱你不用都为我留着。”

    奶奶这才罢休,答应多住几天院。

    又担心孙女请假回来会影响在夏令营的学习进度,催促她明后天就走。

    白初晨敷衍应着,心里难受至极。

    肺腔内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扯着缠着,拧巴巴的畅不出气。

    她陪护,半夜睡不着,从病房出来在走廊里呆坐着。

    一天没顾得上看手机,打开聊天软件,消息很多。

    她总共设置了两个群聊置顶,一个是班级群,方便看各种通知信息,另一个就是夏令营初筛入选群,里面各专业学生都有。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名字,现在改得更加官方正式——“信华科技夏令营成员群”。

    点开群聊,浅灰色的小字居中提醒:【您已被移出群聊。】

    明明字是灰暗的,却比红色还刺目。

    这种伤人的做法不知道是谁想的,为什么就不能动动手指,再去新建一个群聊呢?

    白初晨心情郁沉地打开班级群,里面满屏全是收到字眼,滑到最上,是辅导员六小时前发的通知信息。

    ?施黛)

    「后天下午两点,学校礼堂举行夏令营入营授誉仪式,在校的同学可以自愿过去当观众,算课外学分,由班长统计去的人数。」

    下面紧跟班长的回复。

    再往下,就是同学们一连串的没有感情的‘收到’。

    凌晨两点半,安安静静的群聊里突然冒出一条新消息,如同石子掷进潭水,涟漪从不易觉察处荡起。

    白初晨150****3246:「收到。」

    发送的那刻就是下定决心。

    她改了主意,她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