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金鱼,焰火
踮起了脚,尝试去触碰他的唇,黎雾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
明晃晃看到自己掉进他眼底了,他的呼吸好像也靠近过来,她赶紧阖眼:“不是,你真这么好哄吗……”
“我也可以不?”薄屿抬了抬眉,一脸放浪。
突然,楼上的防盗门响。
伴随着高跟鞋、皮鞋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夹杂说笑的人声,朝楼梯这边过来了。
呼吸都要撞上,黎雾赶紧松开了他:“算了算了……算我欠你一次吧?等没人了再说,房东估计都要到了。”
“……”
飞奔下楼了几步,后头没动静。
黎雾又扭过头,这下如何也压抑不住脸上的得意:“快呀?”
薄屿抬着下巴觑住她,满脸不爽。
不情不愿地,还是抬起步子,双手插兜吊儿郎当跟下来了:“你以为六楼那么好爬?”
黎雾赶忙凑上去,匆匆挨了下他唇角:“辛苦辛苦啦!我也很心疼你的好不好。”
薄屿终于哼笑:“你有吗?”
再绕到隔壁单元,又爬了次六层。这栋楼的结构基本大差不差,不过这楼梯也是真的陡。
找到门牌,先输入密码进去。
虽是一室一厅,却是房东为了多赚钱,自己打了一堵墙,与隔壁的那户隔出来的。简单翻新过,收拾得很干净,不知是否是外头天气不好,室内不怎么着光,阴沉沉的。
空气中泛着一股久无人居住的淡淡潮霉味。深城就是如此,到处都潮漉漉的,他们住的那家小旅馆也是。
大致参观一二,不多时,房东来了,小眼睛小鼻子,身材肥胖,非常典型的中年男人模样,爬了这么个六层,挥汗如雨。
“……看好了吗!行不行,行不行?”房东气喘吁吁问他俩。
黎雾还没说话。
薄屿稍微环视了一圈,先开口:“您手里还有没有采光好点儿的房子了?就这一片的。”
他顿了顿,垂眸问黎雾:“你公司在哪儿来着。”
“高维路?”她记得是这个。
“哦,”他就强调,“离高维路近点儿的这片。”
旅馆楼下,薄屿和出租车司机聊天,大概了解到这里的情况。以前也听过,深城这边很多房东手里都不止一套房源。
毕竟上世纪末深城就经历过房地产泡沫的大风口,本地的这些房子大多都在本地房东手里,多数是用来租给外地人的,家中手握几栋楼的不在少数。
胖房东哼哧哼哧喘了半天气,操着广普:“这个不行嘛?”
薄屿示意窗口,直言:“对面楼挡着,阳光照不进来。”
胖房东难掩对外地人的奚落神情,眯着眼睛,观察一番他俩,看得出薄屿是个穿着打扮都还算考究的:“高维路,高维路嘛……对了,你们在哪上班呐。”
薄屿不想被打听那么多,又问一遍:“您还有没有朝阳的房子可以出租的了?”
胖房东呵呵一笑,自顾自啰
嗦着说:“我这儿呢()?(),
是离附近地产大厂‘长维’最近的了(s)?(),
你们如果在那儿工作()?(),
算你们有眼光哈!这里是最方便最近的了——对面正好有一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也是这六楼,带个阳台。”
薄屿往门边过去:“就在对面?”
“对对对对,出门右拐就是!”胖房东抖着一身慢吞吞的肉,呼哧呼哧跟上。
“就是租金每个月要贵500块哦,靓仔!不瞒你说,那间平时我都不给人租的,老有家长来高三陪喜欢租,我一租也都是一年起步的。”
黎雾心里暗暗计算,每月多500块,起租一年就是六千。这超出她的预算太多了。
拽了拽那只骨节微凉的手,她眼神暗示他,还是不要了。
反正还约了别的房东,虽然这儿是离她上班最近的了,直线距离都不到五百。通勤费倒是能省下好一笔。
薄屿却是依着她这力道,反扣住她的手,拽她一把往对门过去,看她一眼,“先看看?”
……他是不是对每个月多500块的支出没什么概念啊?
黎雾心想。
房东殷切为他们打开那扇门,被扑了一脸的光亮。比刚才那间亮了不少,视野采光都是极好,还带个宽敞大阳台,
就是这房东实在心大,电子锁密码都一样的。
“——这间才好呢!厨房的油烟机都是新换的,一到晚上每家每户做饭啊,这烟就排不出去,还是天然气灶。”
“喏喏,美女你看看啊,虽然比刚才那间缺个沙发茶几电视机,但我这入户门的地毯也是新的!”
“……”差的不是一点吧。
黎雾倒觉得,除了采光好点儿,有个阳台之外,那间明显要设施更全一点。
不过,她还是挺心动。
有阳台意味着衣服至少大概率能晾干,天天能感受到阳光,让人心情都很好。
她开始纠结了。
房东啰啰嗦嗦自卖自夸好久。
薄屿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还是刚才的比较好?”
其实对比下来,这个更让她心动啦。
黎雾想了想一年要多支出的六千块,还是很心绞痛:“嗯,是啊……那边的热水器看起来比较新是吧,什么都很好。”
薄屿一脸怀疑。
黎雾:“……”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写脸上了。
房东接话:“那热水器可是我三年前装的,上个租户还说总是锈住,通开过一次……”
黎雾把这房东的那点心思摸得门清,生怕薄屿被说动,正色:“通开过就好了嘛,再锈住的话我们联系您来修不就行?不是我们人为因素的话,自然是您份内的事儿。”
房东:“……床可是都要散架了喔,窗户也很旧的。”
黎雾都要气笑:“头一次见有房东满嘴说自己房子不好的,您要这么说,那我们先去别的地方再看看了,就不在您这儿浪费时间了,免得就算住进这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天天都要麻烦您。”
说着,她就要走。
“我们去看看别的,
我不喜欢这间。”
薄屿顿了顿,
还是跟上她。
“哎,
你们……”房东恳切的眼神飘向了她身旁的男人,
“靓仔!刚不是你要看的嘛,你和你你你女朋友商量下啦?”
“我这也急着租出去嘛!我们再谈谈?”
薄屿没说什么,对那老板还算礼貌地微笑,点一点头算作道别。
下了楼,到房东听不到的地方了,黎雾开口:“第一间明明很好了,东西旧点都能用,一个月两千块……比起在港城,租金当然贵很多,但是在深城,我觉得正好了。没必要非要个大阳台,还要朝着阳面。”
那房东追下来,一坨肉蹦上了那辆弱不经风的电瓶车,还遥遥喊:“再考虑考虑啦!”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哦,哎呀,说了还不信,哪儿还有我这么好的!”
薄屿伸出了条手臂,懒懒搭在她的肩,头也没回,“没事儿,你不喜欢就再看看别的。”
“你和我一起住吗?”
“你想吗?”
“……”黎雾心想这或许是板上钉钉了,顿了顿,:“你如果喜欢带阳台的,我们看完了别的,还不行的话,就再和他谈谈?”
薄屿看她一眼,仍笑意淡淡:“怎么?”
“要一起的话……总不能只考虑我的喜好。”
“一起什么?”
薄屿就有些故意。
“同居啊!!”
黎雾咬牙把这俩字说出来。
薄屿一脸得逞的笑。
黎雾说:“你有什么需求就说出来哦,你担心衣服晾不干……”
“说了我听你的,”薄屿是真没什么意见,“你担心什么?”
还不是担心你太挑剔。
“你非要阳光好的房子……”黎雾还没说完,他的视线,随着指背的凉意,轻轻掠过她脖颈。
似有若无的。
“晚上回去给你买个药膏吧,”他似是轻叹了声,“又红了。”
这么一说,她好像才察觉到那又痛又痒的感觉。
是了,深城比南城那地方都要潮。住了一晚上居然就这样了。
见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薄屿抬眉:“你这么看我干什么?给你买个药膏,换个居住环境好点的房子的钱,我还是能想想办法的。”
“——不行不行,不要那间了,说了太贵了啊,”黎雾移开了目光,“……起湿疹就起了,药膏也到处买得到,有什么的。”
“我不喜欢那间!”她几度强调。
薄屿也无奈了,淡淡笑:“行。”
“你记住了?”
“记住了。”
路上,薄屿想起什么:“这会儿还难受吗?”
“喝了你给‘女朋友’买的红枣姜茶,”黎雾笑眯眯,拍拍包包,“瓶子都收进去了。”
薄屿:“喝完了还留着瓶子干什么?”
“哎呀,跟我妈学的习惯,”黎雾说,“我
是想,等我们搬家那天,路上看到花了买一束好了?插进去,摆家里,肯定很好看。”
说着,她又不好意思了。
真的像是要同居过日子了……
薄屿看着她,只是笑。
“好。”
约了别的房东,看过另外几家,有好有坏。综合考虑下来,居然还是第一家看过的那两间对比起来各方面最好。
当然那间朝阳面的是最最好了。
晚上,回到旅馆房间,黎雾累的瘫倒在沙发。
生理期,半点儿别的力气也没有。
和房东发了消息,就定第一间,明天交房。
刷了会儿购物软件,看了看搬家要买的东西。特意搜索栏家用烘干机,研究了几个平民牌子的测评,性能、价钱对比许久。
白天他们晾在窗口的那衣服还潮乎乎,她都不敢想这玩意儿穿身上,她会被捂出多少湿疹。
想到早晨他看到衣服没晾干的臭脸,她忍不住轻轻笑。
夜风静静吹进来,窗口那件宽大板正的男士白色T恤旁边,挂着她的小碎花连衣裙。
迎着摇摇晃晃的月光,也一起摇摇摆摆。
浴室里泛起似有若无的水声潺潺,依稀听见,他似乎接了一通电话。在说德语。
应还是他那位朋友Olive。
黎雾歪着脑袋,有些困了,看到他的尾戒随意扔在一旁茶几上。她伸手放在自己掌心,细细用指腹摩挲那一枚金属莹凉。
衬着窗外清冷光线的折射,注意到里面刻了一行小字。
2016.01.06。
0106?
不是他生日吗?
以前他俩总去酒店乱来,她没注意过。前天晚上在车站买票,特意看过他的身份证。
他的确是这天出生。
为什么是2016年的这天呢?
这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吗?
等了他好久都不见出来,也是太无聊了,黎雾拿出手机,把这串年月日输进了搜索框。
蹦出来的,都是一些无聊又无关紧要的新闻,国内国外都有。她正要切回购物软件,打算继续看烘干机,目光倏然顿住。
那是一条国外的体育赛事新闻,好在是英文,她看得懂,是场世界级的气.步.枪射击比赛。
明确出现了“BOYU”
这名字。
还有“冠军”
、“15岁”、“首次夺冠”、“最年轻的冠军射击手”、“天才”这类字眼。
——所以,20160106。
那年他的生日,也是他第一次拿到冠军那天。
听他说过,他爸爸那些年在国外破了产,意外出车祸的那天,正巧是彼时只有18岁的他,参加完一场世界级的比赛拿到冠军当晚。
他爸爸为赛事队伍倒卖兴奋剂的事情同时被披露,当地射联的人怀疑他也与此有所关联,他还在医院昏迷期间,就作废了他在那场比赛的所有成绩。那之后,他爸爸不知所踪,媒体披露出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他过往
的成绩悉数作废,甚至国王绝大多数的赛事新闻上,都无比刻意地抹去了“BOYU?[(.)]??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个名字。
和房东确定好了就搬,黎雾刚收拾了下他们的行李。
他的那台Swith游戏机,和保护盒在行李箱是分开收纳。她对收纳有点儿强迫症,以为是他忘了收,自作主张想给他放进去。谁料打开了那盒子,里面赫然是几个写满英文字的药盒,写满医嘱的纸条同时夹在其中。
那会儿又累又困,她心想大抵是感冒药,看盒子里有东西,也没再多事给他归置。
没顾得上及细看。
联想到了他前段时间在港城近乎把自己藏起来的颓然状态,她恍然意识到什么,趁着水声在响,立刻从沙发翻身起来。
轻手轻脚,再小心翼翼打开了。
仔细去看,医嘱是全英文,药盒上的字眼也是。
大抵辨识出。
大多是抗抑郁治疗的,还有一些抗失眠和焦虑的。
是一个月前,在墨尔本的某家心理诊所开的。
医嘱明确标注了如何用量。
他却几乎没吃几粒。
隔着浴室的玻璃门,那道高挑的人影儿晃动,花洒关了,水汽腾腾,没那淅淅沥沥的声响了。
黎雾默然放了回去,把那枚尾戒也归于了原处。躺回沙发,也听到了他徐徐低缓回应电话的嗓音飘荡出来。
她心跳阵阵,难以平静。
窗外飘着一丝丝清凉的雨意,电话挂断,他走向了她。
浑身蓦然被一丛温暖裹住了,带着清冷的凉意。薄荷气味的沐浴露香。
薄屿把凉被罩在她身上,正要抱她去床上。黎雾忽然出声,“你洗完了?(s)?()”
“嗯,()?()”
他讶然,停下了动作,“你没睡着?()?()”
“……眯了会儿。”
相对沉默。
黎雾又尝试动了动唇:“薄屿。”
他眼睫好似还沾惹着温热的水汽,像是濡湿,鸦羽一样扫过眼底,“怎么了?”
她小心问:“你打算……和我在一起多久?”又改口,“嗯我意思是,我们住多久?在深城?”
“房东给你打电话了?”
“嗯,对,”她不自觉地撒了谎,“他问了这个。”
薄屿还没开口。
“一年好不好?”黎雾直直盯着他,很轻声说,“先一年?”
“明年到期了我们再续。”
她有些语无伦次,“或者……如果你想,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开启新生活了,为他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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