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天生朕妻 > 第 14 章 灼人
    第14章

    任谁也没想到瑜生这一病,就病了几日,期间断断续续地发烧,往往是稍微退了些后,又热了起来。

    今秾日夜照料,人也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

    原本院试考完就该各回各家的众人,一时间也犹豫不决,若留今秾一人在府城照顾瑜生,未免太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家。

    蔡逸是宅院的主人,他又是个潇洒不羁的,自是无所谓回或不回,反倒说想留府城多玩些日子,省得落了榜回去挨老爹打骂。

    而柳学子夫妇帮了两日忙,终因为家中来信催促,只能拖家带口准备回家,做出这个决定之时,柳学子夫妇感觉非常不好意思,在今秾面前连连解释,说急着回家一是带着孩子一直留在这里不便,另一个是中了院试家中长辈已经准备好酒席,就等他们回去宴请族人邻里,故而不得不回。

    今秾心里明白事理,出门在外遇事儿了,同窗能伸出援手是情义非是义务,何况这几日,柳夫人和柳学子忙里忙外地关怀帮忙,已是仁至义尽。

    至于郭学子与郭梨也在同一日因为信使一同送来了家中的信,说祖母生病,急着回去床前尽孝,于是到了第三日,留在府城这座别院的只剩下今秾瑜生和蔡逸。

    蔡逸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虽是宅子的主人,但也帮不上什么忙,又怕今秾一个人孤独没个说话的人,当晚就带回个小丫头来跟前帮忙。

    小丫头来历也奇,说是签了卖身契,本来被卖进青楼逃跑的时候被老鸨的手下追出来打个半死,蔡逸见了管了个闲事,把人买下来带回宅院,说是陪今秾说话跑跑腿。

    今秾瞧着,小丫头一日到晚几乎不太说话,板着一张苹果脸,只干活很是勤快,但从不到房间里叨扰今秾,总是站在门外像个门神一样看着大门,让今秾有事再喊她。

    最奇的是,分明是蔡逸救了她,然而蔡逸一进瑜生的房门,小丫头看他的眼神就跟看贼似的,防备不已,后来今秾问了才明白,小丫头被青楼里的男人吓坏了,觉得男人只要跟女子有近距离接触,便是不良之徒,尤其今秾生得如此漂亮,蔡逸又是个风流不羁的,怕他趁着今秾未婚夫病着,轻薄今秾。

    今秾:“……”

    瑜生昏睡的时候,今秾把这事儿当趣事说给他听,见他没什么反应,低声叹了口气。

    第四日,蔡逸因有事要出门一趟,说会离开一两日,问今秾能不能顶得住?若不行,他再请两个仆人在家中帮忙。

    今秾明白这些时日,

    多亏蔡逸,烦扰他良多,不敢要求什么,见生哥烧热已经止住,便摇头说没事,自己能行的。

    今秾关心他因什么事出门?

    蔡逸是个止不住话的话,也没见今秾是个小女子就不乐意同她说道,哪怕路边个三岁小娃搭话他恐怕都能有来有回,故而笑道:“这几日不知为何,京城朝堂总传出消息,说天子每日上朝脸色都很差,总是无故发脾气,因为这本来一些可以过的事也被卡住了,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何况天子怒了几日?”

    “我家有门生意,是经营塞外马匹生意的,每年都要官府批复方可将马匹带回关内售卖,往年走个流程便可,今年就被卡了下来,说天子看什么都不顺眼,底下官员便压着不报,于是我家那些马儿便卖不出出,一日消耗粮草无数,我爹来信说学政大人与丞相相熟,想请他写信托丞相吩咐一句。”

    “学政这会儿已经去了隔壁监考,我得快马追过去。”

    今秾听了,只觉皇帝到底是天家,未必如生哥想得那么好,脾气说来就来,也不是多体恤的主儿。

    蔡逸说完,吩咐旁边的小丫头机灵点,让她好好照顾今秾和瑜生,别饿着累着,到时一个病了另一个照顾人的也病了。

    这话听着十分正经,且很为人着想,令今秾十分感动。

    谁知这厮下一句便说:“一个病呆子我蔡某人还兜得住,两个可不行,男子欠我的情他日他有本事当了大官自要还我,可小女子欠了我情,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俗话说兄弟之妻不可欺,同窗之妻亦是如此,这可要为难我蔡某人了!”

    气得小丫头瞪圆了眼睛怒视他。

    仿佛对面是个十八层地狱刚捞出来的超级流氓!

    蔡逸拿扇子一耍帅,笑哈哈地牵马离家。

    今秾无奈叹口气,这样的人无法说他好坏,好的时候极好,就是不太正经,总不说讨人喜爱的话,非得皮上两句,可见天生喜爱讨打。

    蔡逸离开后,磕磕绊绊又熬了一日,瑜生仍未醒来,只是不那么热了,偶尔烧下,仔细照顾一会儿便降下来,但人若生病发烧,严重时昏迷尚可理解,少有见几日未醒的,大夫啧啧称奇,说未见过这样的病例,又说也可能前头高热时伤到脑子,一时又让今秾忧心不已。

    她的生哥,虽是农家出身,却有鸿浩之志,尚未参加乡试会试,未曾亲眼见到他崇尚不已,想为之效力的天子,又怎么可以轻易折断在这里?

    夜深时,小丫头年纪小熬不住在

    外间睡去。

    今秾坐于床前

    勾着床上人的指头

    这点肌肤相连

    让她心里安定很多

    只是这些时日心里积攒了许多情绪无法与人言

    便随便说来廖解一二。

    “那日柳夫人问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我说等你考完

    她又问是考完院试、考完乡试还是考完会试?我没敢回话……生哥你说呢?”

    “家中我尚未去信告知你的病情

    因我知生哥历来孝顺

    总是报喜不报忧

    秾秾便也不敢随意让家中忧心

    若他们知晓了

    秾秾亦是不知如何交代

    来前我在大娘面前信誓旦旦

    临了却让你发热昏迷

    至今未醒

    我该如何向大娘交代?生哥是要我做个不信不义之徒?”

    “这些年生哥总待秾秾极好

    凡事体贴我的心意

    秾秾不是石头也非草木……哪怕前路未明

    亦早早做好了日后嫁你的准备

    因我知晓这辈子再也遇不见像生哥这样好的人。”

    她低着头

    脸颊泛红。

    “这些话

    你醒时

    秾秾不敢跟你说

    趁着你睡着偷偷告诉你

    你若听见了

    就快快好起来。”

    “可你若醒不来

    秾秾难免哪一日就离你而去

    叫你找不着

    你瞧秾秾心肠多坏?”

    大抵夜深易勾人心事

    ?)

    今秾嘴上放着狠话

    心里却想起了这些年少年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又因他几日未醒

    不免伤心落了泪。

    一滴两滴的泪落在少年手背上

    少女清软带着鼻音的嗓音絮絮叨叨着自己的彷徨与深埋心底的情意。

    天子不知怎么的

    几日来断断续续神识跑到那个书生身上

    那书呆子似是病了

    烧得厉害

    惹得他也难受。

    这晚彻夜翻阅祖上传下来的秘闻手记

    想找找与那书生的缘由

    不过疲了小憩一会儿

    又跑到那书生身上。

    忍耐许久

    正想发作之际

    听见少女那些话。

    几滴清泪而已

    莫非是开水做的?他幼时被开水烫伤过

    也没觉得如此灼人。

    一时又想

    小姑娘的心思直白愚蠢

    极是烦人。

    可不知为何心里愈发讨厌起这个书生来。

    刚起了这股厌烦之心

    神识就被挤了出去。

    御书房里

    单手撑着头小憩的天子醒了过来。

    眼眸深邃。

    忽而想到:秾……秾秾。

    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