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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大堂之中

    裴家人尽数站了起来

    裴子仁发挥君子风范

    事发之时早已挡在夏溪面前。

    他温和有礼地问道:“夏姑娘

    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

    她堂堂一个金丹三段的修士

    不至于被一个练气偷袭给吓得魂飞魄散。

    夏溪忽视他

    张开便是一句极具挑衅的话:“怎么回事啊?刚才是多舌七叔公

    现在又冒出一个背后偷袭者

    裴家主

    你就是这样管这个家的啊?”

    小说是古早大长水文

    又是熬夜通宵看完

    除了和原主相关的剧情

    能让夏溪记住的桥段着实不多。

    她记得裴家偷梁换柱和裴朝行反杀裴家家主

    却不记得原主这时说了什么。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往心窝子戳就行了。

    “如果你管不好裴家

    就让裴朝行来吧

    ”她隔空点了点裴子仁

    “身姿挺拔清秀如竹

    想必也是一个未来可期的人才

    若是他当裴家家主

    我不介意在退婚之后帮他一把。”

    混不吝的话让裴长青怒火中烧

    裴子仁则一个没控制好表情

    差点笑出了声。

    其他裴家人听见这句话

    脸上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早就听说这大小姐对长相好的人颇为优待

    否则也不会做出当众调戏别人被整得下不来台这件事。

    现在看她对裴子仁的态度……在场不少上了年纪还有点姿色的人都挺直腰背

    并悄悄整理容姿。

    夏溪听到

    夏溪看到

    夏溪冲他们露出礼貌微笑。

    “咳咳!”被遗忘在旁边的裴朝行用力咳嗽几声

    找回男主该有的面子:“裴长青你欺人太甚!我才是裴朝行

    你们不仅抢我祖宅

    竟然还想占我的名字和身份!”

    话音刚落

    一条长鞭自裴长青袖中甩出

    狠狠甩在裴朝行后背

    他闷痛一声

    硬是不让自己叫出声。

    夏溪眼神好

    ?)

    清楚看见长鞭上带着倒钩

    抽回时还带出丝丝血肉。

    这——她是有点恶趣味没错

    但这种现场虐待到真·见血见肉绝对不在她的好感范围之内。

    看着就有点想吐

    更别说性玉大发。

    裴长青余光瞥见面色不佳的夏溪

    认定对方是觉得裴朝行晦气。

    他厉声呵斥:“还不快点把这个孽畜拖下去!免得污了贵客的眼!”

    两名侍从过来拉裴朝行

    裴朝行拼命反抗

    力气大得惊人

    竟硬生生挣脱开束缚

    朝着夏溪冲了过来!

    夏溪条件反射地站起。

    殊不知此举动让挡在面前的裴子仁误会

    抬起一脚将裴朝行踢飞

    力度之大能清楚听闻肋骨断裂的声音。

    咔嚓。

    像吃过的鸡脆骨被咬断。

    裴朝行口中喷出鲜血

    整个人如同断线纸鸢

    接连撞翻几张桌椅

    茶具碎片掉了一地之后才停了下来。

    裴子仁转过身

    正想出言宽慰夏溪几句

    便见对方怔怔低头

    看着自己的裙边。

    刚才裴朝行喷出的鲜血太多

    有几滴不慎溅到她的衣裙

    将漂亮的织锦暗纹染上令人作呕的色彩。

    裴子仁关切问道:“夏姑娘

    你的衣裙脏了

    可要去换一件?”

    和原来世界不同

    这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杀人越货、强取豪夺、屠你满门……许多在夏溪看来荒谬无比的事情

    在这里都是合理存在的。

    即使是刚踢断一个人肋骨的裴子仁

    在他脸上也看不到丝毫后怕悔过的情绪。

    他真心认为

    比起裴朝行的肋骨被踢断

    夏溪的裙子脏了是更严重的一件事。

    知道自己穿越来修仙界后

    夏溪早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面对裴子仁的询问

    她淡淡道:“行

    我去去就回

    希望等我回来之后

    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言罢

    眼神瞟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裴朝行:“尤其是他。”

    呃啊

    心理准备还是下次再说吧

    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

    先走了。

    在侍女的簇拥下

    夏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溪一离开

    大堂中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众人纷纷缓过神来

    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刚才发生之事。

    “夏姑娘绝对是生气了吧?她的裙子像宝蚕丝织出来的

    看着价格不菲呐!”

    “这裴朝行怎么回事?看管他的人呢?我们好吃好喝地供他这么大

    竟然做出这种事!”

    “裴家主

    你可得好好管教

    别到时候真养出一头白眼狼来!”

    ……

    裴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不知哪句戳到裴长青脆弱的心

    他怒极

    抬手又是一鞭子下去。

    “啪!”

    “啪!”

    “啪!”

    裴长青用了十成的力道

    每一鞭下去都打得裴朝行皮开肉绽。

    求生本能迫使他想逃

    可每逃一次

    带倒刺的长鞭就会深深扎进血肉

    拖着他回来。

    裴朝行本就手脚有伤

    现在又被接连鞭打

    尚未好全的伤势卷土重来

    一时之间竟连眼皮都睁不开。

    他全身被血水浸泡

    皮肤几乎与血肉一分为二

    浓浓的铁锈味散发出来

    好几个离得近的裴家人都皱眉远离。

    见他有气出没气进的模样

    从头到尾都在旁观的裴子仁淡淡提醒:“家主

    你若是真的将他打死了

    待会夏姑娘回来

    我们找谁向她赔罪?”

    裴长青发泄一通

    心中怒气不减

    他走上前

    用力踩住并狠狠碾压裴朝行的指骨:“来人

    把地面擦一擦

    别让血污冲撞了夏姑娘。”

    裴家人尽数离开

    只留下趴在地上的裴朝行。

    几个侍从战战兢兢地上前

    没人敢动裴朝行

    就地将半桶水一泼

    冰冷刺骨的水再次浸湿他的身体

    些许血肉顺着水渍飘了出来。

    ……

    夏溪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将近半个时辰。

    她知道许多人有‘第一次’情节

    比如第一个恋人、第一封收到的情书、第一次吃到的某种食物……可她万万没想到

    自己竟然因为第一次看见别人被虐待

    而害怕到手在微微发抖。

    每每闭眼

    她都能看见裴长青的长鞭甩在裴朝行的后背

    将他的后背抽得血肉模糊。

    呕。

    裴家主真不做人。

    希望男主早点爆种反杀对方。

    她深呼吸几口气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门外正巧传来侍从的声音:“夏大人

    家主他请您过去。”

    衣服早就换好了

    剩下的时间不过是给裴家收拾裴朝行的一个借口。

    夏溪不期望裴家会给裴朝行医治

    可最起码把伤口遮掩了再给客人看吧。

    抱着这样想法的她

    在进入大堂后却彻底惊呆了——

    裴朝被两人压着

    他赤/裸上身

    细细小小的荆条用小绳捆着

    一圈一圈地绑在他的腰背。

    鲜血淋漓的伤口没经过任何处理

    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

    不少从荆条脱落的小刺扎进去

    数量多到如同瓜瓤

    光是看着便觉得极为疼痛难忍。

    侍从被尽数屏退

    大堂之中只有裴长青、裴子仁以及数位裴家人在场。

    裴子仁仍然笑着:“夏姑娘

    此人惊扰到你

    朝行已让他给你负荆请罪了

    你看这个处理结果可还行?”

    夏溪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裴家人。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口中却道:“刚才离开得匆忙

    我只来得及拿筑丹灵液

    婚书和玉佩都没拿

    它们现在在哪?”

    裴子仁贴心地送了过来:“我好生收着呐

    就怕夏姑娘忘了。”

    没人注意到

    被压着的裴朝行头稍微抬高了一点。

    夏溪仔细检查过一遍婚书和玉佩

    确认没被掉包后

    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裴家就是这样给我道歉的?”

    她的本意是问怎么不给裴朝行穿件衣服

    但在裴长青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弄脏我价格不菲的裙子找个人来负荆请罪就完事了?你们不会抠门到连我裙子的钱都不想赔吧?

    赔罪可以

    赔钱不行。

    裴长青踹了裴朝行一脚:“还不快点跪下向夏姑娘赔罪!”

    压着裴朝行侍从急忙松手

    没了支撑点

    裴朝行身形摇晃

    始终没有如裴长青所愿跪下去。

    湿透粘稠的头发里

    一只眼睛倏然睁开

    裴朝行说:“……不跪。”

    裴长青更怒

    继续狂踹裴朝行。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稍不留神就会听漏。

    事情发展到现在

    裴朝行爆种反杀裴长青的苗头仍未出现

    这让夏溪有点焦躁。

    算算时间

    从她进到裴家已经接近一个时辰

    换成现代时间都快两个时间了

    怎么剧情还卡在给她道歉这里?说好的男主爆种呢?

    难道真的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可自己明明没做什会引起蝴蝶风……不对

    自己确实是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进城后跑去吃了顿小火锅。

    时间是人类研发出来且专门针对人类的东西

    哪怕前期发生一丁点的改变

    都会给结局造成无法估量的打击。

    一想到吃火锅所花的时间都够裴朝行爆种反杀两次

    夏溪内心就开始尖叫。

    啊啊啊火锅你真是害人不浅(下次还吃)。

    认真思考片刻

    夏溪得出一个万金油答案:既然过去无法改变

    那就从现在做起。

    只是她该找什么理由改变呢?

    另一边。

    在裴长青接连不断地狂踹之下

    裴朝行跌倒在地

    任凭对方怎么踹和打

    他始终没有跪下。

    “家主

    还是我来吧。”

    另一道声音响起

    裴朝行睁开沾满血污的眼睫

    在狭窄缝隙中看见裴子仁朝自己走来

    手里还拿着一只造型精美的铜壶。

    裴朝行不知道铜壶里装了什么

    可直觉告诉他快逃

    死命地逃。

    求生欲望不断上涨

    他趴在地上

    后背缠着细密荆条

    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裴子仁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神情十分兴奋。

    这是他高价买回来的法宝

    里面装着一对蛊虫

    公虫一旦钻进活人体内

    那个人就会听命于拿着母虫的人。

    他本想找机会将公虫放在夏溪身上的

    但夏溪很注意

    自始至终都没和他单独在一起。

    不过也正好

    拿裴朝行试试这听话蛊是不是真的听话。

    裴朝行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他拼命想逃

    可哪里快得过四肢健全的裴长青呢?

    他揭开盖子

    慢条斯理地拎出指节长的小虫

    轻轻地将它放进裴朝行满是伤口的后背。

    蛊虫入血

    瞬间消失不见。

    裴朝行只觉得后背有东西在爬

    他伸手去挠

    却只扎了满手荆刺。

    渐渐地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骨头

    爬上了自己的大脑。

    唰——

    意识被什么东西压制住

    裴朝行发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

    强迫他仰头去看面前的裴子仁。

    裴子仁满意地看见一只蛊虫印记出现在裴朝行的额头中间。

    他的语气轻松:“听话

    现在去给夏姑娘下跪道歉。”

    巨大的恐慌在此时冲向了裴朝行。

    不管他如何地想控制住身体

    可身体就是不听他的

    它像条虫一样在地上爬着走

    目标正是不远处的夏溪。

    天色昏暗

    光线阴晦

    夏溪背对着大门

    裴朝行看不见她的面容

    却能清楚地看见从她手里垂下的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鱼形玉佩

    鱼尾水绿

    鱼头泛红

    是极为少见的双色水玉

    同时是母亲经常拿在手中把玩的一个小物件。

    搬离裴家时

    父母被迫舍弃了不少东西

    更别提后来发生的诸多种种

    导致裴朝行手中并没有多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如果自己真的下跪

    如果夏溪真的退婚

    这枚玉佩落在自己手里的可能性会有多高?

    没有可能性

    因为裴长青绝对不会放过这枚双色水玉。

    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拿回玉佩?

    玉佩越来越近

    他的腰背开始拱起

    膝盖随时准备弯曲。

    裴朝行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

    全身血液往头顶汇聚

    四肢百骸好似不在身上

    轰鸣声自脑海深处响起。

    与此同时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暴雨如瀑……百年难得一遇的极端天气在此刻出现满月城上方。

    瓦片墙砖尽数吹飞断裂

    不少居民被吓得躲进被窝

    更有甚者手持三柱香

    对着遥远东方跪拜祈求平安——

    “刺啦。”

    裴家大堂门口处

    纸张撕裂的声音突兀响起

    硬生生中止了裴朝行的举动

    也让所有裴家人视线集中在一处。

    天穹低垂

    云层里雷蛇狂乱。

    墨蓝色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年轻的姑娘一点一点地将红色婚书撕碎。

    她随手一扬

    碎纸如同一块破破烂烂的红盖头

    洋洋洒洒地掉在裴朝行头顶上。

    众目睽睽之下

    她抽出腰间的佩剑

    将它递给趴在地上的少年——

    “起来

    拔剑。”

    “这里没人值得你跪下。”

    血液再度流动

    轰鸣声不断撞击

    被强行终止的举动应声恢复

    裴朝行却只觉四周静寂

    恍如无人之境

    他的视野里只剩下夏溪递来的一柄剑——

    他生来就是为了握住剑的。

    一只站满血污的手

    在此刻抓住了干净的手所递来的剑。

    “轰隆隆!”

    巨大雷鸣声在裴家上方炸开

    上百斤重的横梁断裂

    重重地砸了下来

    重重碧瓦也被掀飞

    使得堂中众人暴露在骤雨狂风当中。

    高空之上

    昏沉厚重的天幕被一双无形巨手撕裂

    露出背后无数的璀璨星辰

    它们缓慢转动着——

    昭示天下人此处天降异象

    能人劫处逢生。!

    第2章

    大堂之中,裴家人尽数站了起来,裴子仁发挥君子风范,事发之时早已挡在夏溪面前。

    他温和有礼地问道:“夏姑娘,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

    她堂堂一个金丹三段的修士,不至于被一个练气偷袭给吓得魂飞魄散。

    夏溪忽视他,张开便是一句极具挑衅的话:“怎么回事啊?刚才是多舌七叔公,现在又冒出一个背后偷袭者,裴家主,你就是这样管这个家的啊?”

    小说是古早大长水文,又是熬夜通宵看完,除了和原主相关的剧情,能让夏溪记住的桥段着实不多。

    她记得裴家偷梁换柱和裴朝行反杀裴家家主,却不记得原主这时说了什么。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往心窝子戳就行了。

    “如果你管不好裴家,就让裴朝行来吧,”她隔空点了点裴子仁,“身姿挺拔清秀如竹,想必也是一个未来可期的人才,若是他当裴家家主,我不介意在退婚之后帮他一把。”

    混不吝的话让裴长青怒火中烧,裴子仁则一个没控制好表情,差点笑出了声。

    其他裴家人听见这句话,脸上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早就听说这大小姐对长相好的人颇为优待,否则也不会做出当众调戏别人被整得下不来台这件事。

    现在看她对裴子仁的态度……在场不少上了年纪还有点姿色的人都挺直腰背,并悄悄整理容姿。

    夏溪听到,夏溪看到,夏溪冲他们露出礼貌微笑。

    “咳咳!”被遗忘在旁边的裴朝行用力咳嗽几声,找回男主该有的面子:“裴长青你欺人太甚!我才是裴朝行,你们不仅抢我祖宅,竟然还想占我的名字和身份!”

    话音刚落,一条长鞭自裴长青袖中甩出,狠狠甩在裴朝行后背,他闷痛一声,硬是不让自己叫出声。

    夏溪眼神好,清楚看见长鞭上带着倒钩,抽回时还带出丝丝血肉。

    这——她是有点恶趣味没错,但这种现场虐待到真·见血见肉绝对不在她的好感范围之内。

    看着就有点想吐,更别说性玉大发。

    裴长青余光瞥见面色不佳的夏溪,认定对方是觉得裴朝行晦气。

    他厉声呵斥:“还不快点把这个孽畜拖下去!免得污了贵客的眼!”

    两名侍从过来拉裴朝行,裴朝行拼命反抗,力气大得惊人,竟硬生生挣脱开束缚,朝着夏溪冲了过来!

    夏溪条件反射地站起。

    殊不知此举动让挡在面前的裴子仁误会,抬起一脚将裴朝行踢飞,力度之大能清楚听闻肋骨断裂的声音。

    咔嚓。

    像吃过的鸡脆骨被咬断。

    裴朝行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纸鸢,接连撞翻几张桌椅,茶具碎片掉了一地之后才停了下来。

    裴子仁转过身,正想出言宽慰夏溪几句,便见对方怔怔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边。

    刚才裴朝行喷出的鲜血太多,有几滴不慎溅到她的衣裙,将漂亮的织锦暗纹染上令人作呕的色彩。

    裴子仁关切问道:“夏姑娘,你的衣裙脏了,可要去换一件?”

    和原来世界不同,这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杀人越货、强取豪夺、屠你满门……许多在夏溪看来荒谬无比的事情,在这里都是合理存在的。

    即使是刚踢断一个人肋骨的裴子仁,在他脸上也看不到丝毫后怕悔过的情绪。

    他真心认为,比起裴朝行的肋骨被踢断,夏溪的裙子脏了是更严重的一件事。

    知道自己穿越来修仙界后,夏溪早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面对裴子仁的询问,她淡淡道:“行,我去去就回,希望等我回来之后,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言罢,眼神瞟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裴朝行:“尤其是他。”

    呃啊,心理准备还是下次再说吧,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九十灯)

    在侍女的簇拥下,夏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溪一离开,大堂中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众人纷纷缓过神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刚才发生之事。

    “夏姑娘绝对是生气了吧?她的裙子像宝蚕丝织出来的,看着价格不菲呐!”

    “这裴朝行怎么回事?看管他的人呢?我们好吃好喝地供他这么大,竟然做出这种事!”

    “裴家主,你可得好好管教,别到时候真养出一头白眼狼来!”

    ……

    裴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哪句戳到裴长青脆弱的心,他怒极,抬手又是一鞭子下去。

    “啪!”

    “啪!”

    “啪!”

    裴长青用了十成的力道,每一鞭下去都打得裴朝行皮开肉绽。

    求生本能迫使他想逃,可每逃一次,带倒刺的长鞭就会深深扎进血肉,拖着他回来。

    裴朝行本就手脚有伤,现在又被接连鞭打,尚未好全的伤势卷土重来,一时之间竟连眼皮都睁不开。

    他全身被血水浸泡,皮肤几乎与血肉一分为二,浓浓的铁锈味散发出来,好几个离得近的裴家人都皱眉远离。

    见他有气出没气进的模样,从头到尾都在旁观的裴子仁淡淡提醒:“家主,你若是真的将他打死了,待会夏姑娘回来,我们找谁向她赔罪?”

    裴长青发泄一通,心中怒气不减,他走上前,用力踩住并狠狠碾压裴朝行的指骨:“来人,把地面擦一擦,别让血污冲撞了夏姑娘。”

    裴家人尽数离开,只留下趴在地上的裴朝行。

    几个侍从战战兢兢地上前,没人敢动裴朝行,就地将半桶水一泼,冰冷刺骨的水再次浸湿他的身体,些许血肉顺着水渍飘了出来。

    ……

    夏溪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将近半个时辰。

    她知道许多人有‘第一次’情节,比如第一个恋人、第一封收到的情书、第一次吃到的某种食物……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第一次看见别人被虐待,而害怕到手在微微发抖。

    每每闭眼,她都能看见裴长青的长鞭甩在裴朝行的后背,将他的后背抽得血肉模糊。

    呕。

    裴家主真不做人。

    希望男主早点爆种反杀对方。

    她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门外正巧传来侍从的声音:“夏大人,家主他请您过去。”

    衣服早就换好了,剩下的时间不过是给裴家收拾裴朝行的一个借口。

    夏溪不期望裴家会给裴朝行医治,可最起码把伤口遮掩了再给客人看吧。

    抱着这样想法的她,在进入大堂后却彻底惊呆了——

    裴朝被两人压着,他赤/裸上身,细细小小的荆条用小绳捆着,一圈一圈地绑在他的腰背。

    鲜血淋漓的伤口没经过任何处理,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不少从荆条脱落的小刺扎进去,数量多到如同瓜瓤,光是看着便觉得极为疼痛难忍。

    侍从被尽数屏退,大堂之中只有裴长青、裴子仁以及数位裴家人在场。

    裴子仁仍然笑着:“夏姑娘,此人惊扰到你,朝行已让他给你负荆请罪了,你看这个处理结果可还行?”

    夏溪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裴家人。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口中却道:“刚才离开得匆忙,我只来得及拿筑丹灵液,婚书和玉佩都没拿,它们现在在哪?”

    裴子仁贴心地送了过来:“我好生收着呐,就怕夏姑娘忘了。”

    没人注意到,被压着的裴朝行头稍微抬高了一点。

    夏溪仔细检查过一遍婚书和玉佩,确认没被掉包后,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裴家就是这样给我道歉的?”

    她的本意是问怎么不给裴朝行穿件衣服,但在裴长青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弄脏我价格不菲的裙子找个人来负荆请罪就完事了?你们不会抠门到连我裙子的钱都不想赔吧?

    赔罪可以,赔钱不行。

    裴长青踹了裴朝行一脚:“还不快点跪下向夏姑娘赔罪!”

    压着裴朝行侍从急忙松手,没了支撑点,裴朝行身形摇晃,始终没有如裴长青所愿跪下去。

    湿透粘稠的头发里,一只眼睛倏然睁开,裴朝行说:“……不跪。”

    裴长青更怒,继续狂踹裴朝行。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稍不留神就会听漏。

    事情发展到现在,裴朝行爆种反杀裴长青的苗头仍未出现,这让夏溪有点焦躁。

    算算时间,从她进到裴家已经接近一个时辰,换成现代时间都快两个时间了,怎么剧情还卡在给她道歉这里?说好的男主爆种呢?

    难道真的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可自己明明没做什会引起蝴蝶风……不对,自己确实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进城后跑去吃了顿小火锅。

    时间是人类研发出来且专门针对人类的东西,哪怕前期发生一丁点的改变,都会给结局造成无法估量的打击。

    一想到吃火锅所花的时间都够裴朝行爆种反杀两次,夏溪内心就开始尖叫。

    啊啊啊火锅你真是害人不浅(下次还吃)。

    认真思考片刻,夏溪得出一个万金油答案:既然过去无法改变,那就从现在做起。

    只是她该找什么理由改变呢?

    另一边。

    在裴长青接连不断地狂踹之下,裴朝行跌倒在地,任凭对方怎么踹和打,他始终没有跪下。

    “家主,还是我来吧。”

    另一道声音响起,裴朝行睁开沾满血污的眼睫,在狭窄缝隙中看见裴子仁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造型精美的铜壶。

    裴朝行不知道铜壶里装了什么,可直觉告诉他快逃,死命地逃。

    求生欲望不断上涨,他趴在地上,后背缠着细密荆条,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裴子仁一步一步跟在后面,神情十分兴奋。

    这是他高价买回来的法宝,里面装着一对蛊虫,公虫一旦钻进活人体内,那个人就会听命于拿着母虫的人。

    他本想找机会将公虫放在夏溪身上的,但夏溪很注意,自始至终都没和他单独在一起。

    不过也正好,拿裴朝行试试这听话蛊是不是真的听话。

    裴朝行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他拼命想逃,可哪里快得过四肢健全的裴长青呢?

    他揭开盖子,慢条斯理地拎出指节长的小虫,轻轻地将它放进裴朝行满是伤口的后背。

    蛊虫入血,瞬间消失不见。

    裴朝行只觉得后背有东西在爬,他伸手去挠,却只扎了满手荆刺。

    渐渐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骨头,爬上了自己的大脑。

    唰——

    意识被什么东西压制住,裴朝行发觉自己的头颅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强迫他仰头去看面前的裴子仁。

    裴子仁满意地看见一只蛊虫印记出现在裴朝行的额头中间。

    他的语气轻松:“听话,现在去给夏姑娘下跪道歉。”

    巨大的恐慌在此时冲向了裴朝行。

    不管他如何地想控制住身体,可身体就是不听他的,它像条虫一样在地上爬着走,目标正是不远处的夏溪。

    天色昏暗,光线阴晦,夏溪背对着大门,裴朝行看不见她的面容,却能清楚地看见从她手里垂下的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鱼形玉佩,鱼尾水绿,鱼头泛红,是极为少见的双色水玉,同时是母亲经常拿在手中把玩的一个小物件。

    搬离裴家时,父母被迫舍弃了不少东西,更别提后来发生的诸多种种,导致裴朝行手中并没有多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如果自己真的下跪,如果夏溪真的退婚,这枚玉佩落在自己手里的可能性会有多高?

    没有可能性,因为裴长青绝对不会放过这枚双色水玉。

    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拿回玉佩?

    玉佩越来越近,他的腰背开始拱起,膝盖随时准备弯曲。

    裴朝行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全身血液往头顶汇聚,四肢百骸好似不在身上,轰鸣声自脑海深处响起。

    与此同时,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暴雨如瀑……百年难得一遇的极端天气在此刻出现满月城上方。

    瓦片墙砖尽数吹飞断裂,不少居民被吓得躲进被窝,更有甚者手持三柱香,对着遥远东方跪拜祈求平安——

    “刺啦。”

    裴家大堂门口处,纸张撕裂的声音突兀响起,硬生生中止了裴朝行的举动,也让所有裴家人视线集中在一处。

    天穹低垂,云层里雷蛇狂乱。

    墨蓝色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年轻的姑娘一点一点地将红色婚书撕碎。

    她随手一扬,碎纸如同一块破破烂烂的红盖头,洋洋洒洒地掉在裴朝行头顶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抽出腰间的佩剑,将它递给趴在地上的少年——

    “起来,拔剑。”

    “这里没人值得你跪下。”

    血液再度流动,轰鸣声不断撞击,被强行终止的举动应声恢复,裴朝行却只觉四周静寂,恍如无人之境,他的视野里只剩下夏溪递来的一柄剑——

    他生来就是为了握住剑的。

    一只站满血污的手,在此刻抓住了干净的手所递来的剑。

    “轰隆隆!”

    巨大雷鸣声在裴家上方炸开,上百斤重的横梁断裂,重重地砸了下来,重重碧瓦也被掀飞,使得堂中众人暴露在骤雨狂风当中。

    高空之上,昏沉厚重的天幕被一双无形巨手撕裂,露出背后无数的璀璨星辰,它们缓慢转动着——

    昭示天下人此处天降异象,能人劫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