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雯来到路家见到路大队长时，有点被他的眼神吓到。
他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老师，那个老师对待顽皮犯错的学生，就是这么严肃地看着人。
哎？不对呀？她犯什么错了？周雯直接迎上路大队长的眼睛，“大队长，请问我是犯错了吗？”
路大成一愣，摇头，“没有。”
他脸臭是天生的，小孩子都怕，换了个比较温和的表情，“路戎刚才回家说要和你订婚。”
周雯点头。
“他为了和你订婚，不惜说自己喜欢男人来搏得我们同意，我想问你，他喜欢男人的事你不介意？”
周雯被这个消息整懵了，扭头看向路戎，后者对他使劲别眼，路大成看见了，冷哼一声，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他会不知道。
臭小子，开这种玩笑。
周雯没看懂路戎什么意思，她怀疑地看着路戎，一眼又一眼，难道她看男人的眼光真这么差？
“你……”
“不是！你别乱想！”路戎看了他爸一眼，果然受到了冷眼，但顾不上别的了，赶紧阻止周雯的胡思乱想。
“我妈不同意，只能这样说。”
周雯咋舌，“这也太冒险了吧，要是你妈被你气死了，那我罪过也大了！”
路戎：“……”
路大成反而笑了，“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妈，误会就误会吧，久了她自己就能想通了。”
他看向周雯，“周知青，你知道嫁给路戎意味着什么吗？”
周雯点头。也不能告诉他，她和路戎结婚的事，有那本烂小说的推波助澜。而且还是假结婚。
“你是城里人，你甘愿嫁给路戎当个农村人？”路大成又问。
周雯迎上路大成的眼睛，“大队长，你也不相信你儿子吗？我是相信的，他是能创造好生活的。”
路大成指出关键，“以后你回城会抛下他的。”
“就算有那一日，我们会协商好的。”差点忘了这事，回城的事待会也要先协商好。
“既然你们一个要娶一个要嫁，那我就同意了吧。”路大成叹息，“但我也有一点要求，到时候你要回城，只能你自己回去，不能带其他人，你明白吗？”其他人是谁，他没明说。
他其实和何平兰持一样的意见，两人不适合在一起。但是一个非要娶。至于另一个…路大成很难说是非要嫁，起码他觉得对方一个城里人也不一定是
非要嫁。问题好像还是出在自己儿子身上。
“不带路戎回去，只有我一个人，我懂的。”周雯点头。
路大成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是没有理解全他的话，“我的意思是还有孩子，也不能带走。”他又看了眼儿子路戎。
后者微垂着眼，根本没看他。不过是听到了路大成说话的，他想到了假结婚。
周雯提的，虽然当时他震惊于系统的存在，但他还有印象。他觉得他爸有点过于担忧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想到这，他忍不住看了眼周雯。希望他能一直留住她。
他又想到了系统给他看的小说，小说里，他们就是一对。有了系统，能让他们有个好结局吗？
事实上，周雯也想到了这点，但是假结婚，自然是不会有孩子。
“我懂的，孩子留给路戎和路家，阿姨呢？”周雯环顾一圈，自从进来路家，就没见到何平兰。
“被路戎气到了，在房里躺着，你们去看看吧。”路大成看向路戎。
周雯和路戎去看何平兰。她躺在床上，脸色算不上好看，眼圈是红的，看来是哭过了，捂着胸口喊痛，何欢云在床边给她顺气。
他们一进去，何平兰就看见了，但她看见路戎就来气，他上上下下地看了眼路戎，脸色好不到3秒，就指着门口让他出去。
“出去，滚远点！”再不让滚，她怕她现在就能晕过去，她还没过心里那关。
赶完人，何平兰看向周雯，朝她伸手，周雯赶紧走过去，谁知何平兰抓住她的手，就呜呜哭起来了。
“周知青啊，我心里苦！”
“怪不得这么多年才处你一个对象呢，”何平兰哭得用力，哭得伤心，周雯有心想告诉她真相，但是每次刚张口，她的下一句抱怨就出口了。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我实在想象不到，他和男人处对象是什么样，我接受不了啊！”何平兰说着说着，突然一副想要吐的样子。
“怎么…怎么了？”周雯赶紧看向何欢云。
“姨妈哭狠了就这样，没事，让她喝口水就好。”
周雯叹气，一脸愁，路戎怎么想的馊主意，真是害人。
“怪不得不愿意相亲呢，他相亲时拿你做借口，会不会也是假的？”何平兰双眼突然瞪大，一脸怀疑和惊恐。
“不会，不会，阿姨，”周雯大声叫她，让她平静下来，“阿姨，他骗你的，骗你的，她怕你不同意他和我在一起，还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所以他才说
这样的话骗你。”
何平兰却不相信，对于她来说，必须得儿子亲口说，她也亲口看见了她才会相信这是一场骗局，她说着她的想法，“不会的，我和你说，我想起来他身边确实有很多小弟跟着，平时那群孩子来家里都是喝口水就走，但是相处久了，很容易处出感情，我想过了，他喜欢…真有可能是这样来的。”
“……阿姨，你别多想，我问过了，他真不喜欢男的。”周雯极力在劝。
何平兰却放开她的手，一脸严肃，“你要是不介意，你们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你们想什么时候订婚？”
9月30号。
“比小云慢几天，随你们吧。”她挥挥手赶人了。
周雯只得先出去了。身后何平兰看着她的背影，叹气再叹气。
何欢云问她，“姨妈，你信周知青说的吗？你信哥是骗你们的话吗？”反正何欢云是信的。
但何平兰是个多疑的小老太，她又叹气，“我再观察观察，事实胜于雄辩。”
下一秒，她又变了脸，狠狠道，“要是真是骗我的，我非得打他们，逼他们跪着认错！”何欢云摸了摸手臂上的汗毛，为路戎祈祷。
周雯在陆家吃了晚饭。
吃饭时，路大成问她和父母商量过没有。
周雯摇头，“结婚的事没说，但我姐知道我和路戎处对象了。”
路大成有种感觉两人结婚这个决定就是临时起意，皱了皱眉，“你和路戎这两天挑个时间把这事和你父母说一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什么都不说，不好。”
“明天说。”
第二天，周雯白天上班挣工分，下午就随路戎去黑市摸底。
她去也不是空手去的，她专门拿了两块肉干和一罐麦乳精去，她打算把这些给出手了。
“肉干有人会买，麦乳精虽然是好东西，但只有家里有孩子的才乐意买，有些人嫌贵不乐意买的。”路戎说。
周雯她有自己的打算，先试试看。能换成钱最好。
两人是下午从村里出发去镇上的，到镇上的时候集市已经差不多散了，大概是4点多的样子。
但这时候黑市才刚刚开市。两人在巷子里走得很慢，周雯发现巷子里的人变多了起来，都是搭伴一起走，小声说这话，有些人手上提着东西。
路戎让周雯把她的东西给他，周雯不明所以，但还是递给了他。
路戎拿到手，只见他打开袋子把肉干拿出来看了看。周雯左右
看了看，有点明白他的意图。
“我们走快点。”路戎拉了拉周雯。
就在他们提步往前快走时，有人小声叫住了他们，“同志，留步，小哥留步。”
喊停他们的人追了上来。
是一个大哥。
路戎把周雯拉往他的身后站着，对上穿戴姣好的大哥，穿着一身七八层新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大哥五十来岁，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个大客户，“大哥，吃了没？”
“没呢没呢，”五十岁大哥笑着说，“我想买点下酒菜。”
“要肉干是吧？”路戎虽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大哥点头，路戎问他要多少。
“你有多少？”大哥看了看路戎手里的袋子。
“3斤左右。”
这么多！大哥眼睛都仿若发光了，“我全要了！价格你尽管开！”
果然是个大客户，路戎说，“1.5元一斤，腊肉能保存得久，不论你是下酒菜，还是炒着吃都可以，买来可以吃很久了。”
大哥连连点头，路戎又说，“我这还有麦乳精，你要吗？”
大哥摇头，“暂时不要，下次你要是还有肉干就卖我，”大哥又问，“你只要钱还是钱票都要？”
“有什么票？”周雯站出来问。
“糖票盐票。”大哥看了一眼从路戎身后站出来的周雯说，“你要吗？”
并不是周雯想要的票，她想要布票，她摇了摇头。
路戎开口，“我想要，你先把肉干的钱给他，然后我拿钱给你换糖票和盐票。”
大哥点头，两人找了一把秤称了称肉干重量，3斤2两。大哥拿出4块8毛给周雯，而路戎用了1块1毛换了糖票盐票各一张，都是一斤二两的票，这两张票，主要是糖票贵。
“下次要是再有肉干，就去医院药房找我，我姓张，到时候就说找药房老张就行了。”大哥拿着两条一共3斤多的肉干走了。
周雯听到大哥的身份，心里痒痒，“路哥，药房是不是还收药材？”
路戎点头，“很难找到好药材的，现在山上外围的药材都被摘光了，要往深山里才有好药材。”周雯也不失望。
他带着她一路往里走，一边给他讲交易事项，“在这里一般第一句先问问他们吃饭没，对方说没吃，那就基本能确定，他是来买东西的。”
“要是说吃了呢？”
路戎扭头看了她一眼，“那你就要小
心他了
一般是地头蛇来收保护费了
你给就是了。”
“啊？”周雯一脸震惊
还有这样的操作。
“不然你以为呢？私下买卖是不被允许的
要是被发现私下买卖
是会被抓去游街的
所以每逢黑市开张
就会有人来巡逻
巡逻的都是地头蛇
他们也比我们普通人多一些渠道。”
周雯：“那
他们收的钱多吗？”
路戎摇头
“不算少
大家约定俗成给5分到1毛的
一个月给两次。”每次来黑市的人都起码有几十人
所以其中的操作空间还是很可观的。
两人走到了上次来到的荒地
很多草被踩在地上
踩出了路
相邻的两条路中间
还有一大片草地。
周雯懂了为什么在这里交易。要是真要逃命
直接把东西扔在草地里面
很难说清楚哪个东西又是谁的。
路戎熟门熟路地走过去
绕来绕去带着周雯走到最里面站住脚。
“你把麦乳精放地上就行
你打算卖多少钱一罐？”
“2块？我姐用票买来给我的。”
路戎摇头
“卖3块或者2块5毛都行。”原价就是2块
总要赚点。
“那就3块。”周雯决定。
有人来问
但是没人买
周雯就站在原地一边观察着其他人卖东西
菜干有人卖
馒头有人卖
红薯有人卖
就连大米面粉也有人卖。
她看着路戎买了菜干
买了红薯米面
还跟人换了一些票。
周雯问他买来干嘛
“再过3天就是小云结婚
办酒席要用到。”
“我们办酒席你想怎么办？”路戎扭头看她。
“假结婚
不用办得太隆重。”周雯想的是请知青还有路家的亲戚朋友吃一顿就好了。
但是路戎不同意
“假结婚也是第一次结婚
要办隆重点。”
周雯拉他坐下
小声和他商量
“既然是假结婚
那什么都是假的
这个你同意吧？我不想做的你不能强迫我。”
路戎反问她
“你想做什么？”
周雯噎住
⒋)
路戎看着她无语凝噎的样子
好笑
“什么都听你的。”周雯满意地点头
“算你识相！”
麦乳精一直有人问价
但是因为价格过高
所以没人下定决心买。
待了一会儿
还没卖出去
周雯就决定走了
因为路戎拿了一沓票出来
“我们去供销社买东西
临近下班有些东西可以不用票就能买到。”
周雯看最前的那一张票
竟然是工业票
“刚才换来的？”路戎点头。
“我们去买订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