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宋凛生答应她在府里住的!
文玉急忙下榻,身上仍披着昨日的衣裙,发髻耷拉在脑后,随意地趿拉上鞋子便往外冲。
她要去看看宋凛生住在哪个院子!若是在隔壁最好,这样方便她平日里保护他。那寿元枝折断,宋凛生的命格也随之变化。现下她不确定到底会给宋凛生带来什么样的灾厄,就一定得随时待在他身边,再寻机会化解。
文玉推门而出,正巧碰见端了面盆进来的阿竹,她不作他想,预备绕过阿竹去。
“娘子?娘子去哪儿啊?”阿竹将面盆放下,迈步向文玉追来。
侯在门外的阿柏见了,赶忙进了内室抄起先前为文玉备下的外衫,也随阿竹一道追着文玉小跑。
“我去找宋凛生!”文玉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文玉鞋袜不整,不小心踩上裙角绊了一下,这才停住。
“你们不必跟来!”
她向前躬身,双手抄起裙摆将其抱在身侧,正抬步欲走,却见宋叔招呼着一大帮子人,浩浩汤汤流水似的往观梧苑来,为首的宋叔已到了院前的垂花拱门下。
宋叔已瞧见了院中的文玉,忙转身勒令身后的一众随从停下,又叫众人背过身去。宋叔虽然背对着文玉,却仍未懈怠了礼数,合手向前一礼。
“文娘子,我等奉公子之命来给文娘子送东西。”
这话落到文玉的耳朵里,她倒不觉得奇怪。这两日宋凛生前前后后为她添置了许多物件,她早已习惯了。
只是这宋叔怎么杵在门前不进来,还带着侍从们背过身去。
文玉正想开口叫他们进来,却被一旁终于赶上文玉的阿柏拦下了。阿柏将手中的外衫掸开,一把将文玉围在了怀里,那外衫将文玉裹得紧紧的,从头到脚不见一丝缝隙。
“阿竹,叫宋叔领着他们走远些!”阿柏喝了一声,阿竹也不似方才咋呼,而是反应极快地朝宋叔而去。
文玉原地愣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有些不解。文玉的视线在阿竹和阿柏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定格在阿柏的脸上,她方才叫阿柏不用侍候,阿柏还不怎么多言语呢!怎么这会儿这般有气势?
文玉暗暗佩服,她得跟阿柏好好学学,待日后她守着宋凛生平稳一生,功德圆满后重回春神殿时,便也拿出阿柏这样的架势去逗敕黄。
想到届时敕黄吃瘪的样子,文玉不禁笑出声来。
“娘子还笑?”阿柏瞧文玉脸色变了又变,不知在想些什么,嗔怪道。
阿柏一手拢了拢外衫领子,一手护住被她裹得跟蚕蛹似的文玉,搀着她缓步向屋内走去。
“娘子,我们先回屋梳洗,稍后再出来见宋叔吧!”阿柏低声向文玉解释。
“宋叔就在院外,唤进来见了便是。”文玉不解其意,说道:“我是要去见宋凛生。”
“娘子莫急!咱们先梳妆!”阿柏细致地为文玉提起裙摆,以免她上台阶再踩着。
“便是不见宋叔,只见公子。”阿柏一边推
门,一边将文玉让进屋内,“也不能就这副样子呀!叫人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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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闻言,低头瞅瞅自己这副尊容,阿柏将她捂得就是根行走的木桩子嘛!她一时失笑,凡人到底为何这样在意衣着打扮。虽然她也爱极了绫罗绸缎,但是事急从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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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从不是憋着疑惑不问出口的性子,她瘪瘪嘴,绷着身子往前跳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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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便看去!一副皮囊而已!”文玉满不在乎,一个旋身将外衫转开,层层叠叠的裙裾飞扬,似起伏不停的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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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柏掩面轻笑,她真没想到,文娘子竟如此语出惊人。
“那哪儿成?”阿柏一双手将文玉扶住,牵引着她在妆奁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头油和梳篦,为文玉装扮起来。
“男女有别,娘子万不可再像方才那般了!”阿柏低声同文玉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宋叔一干人等,是府中仆役,更是不能冒犯娘子的!”
文玉瞧着镜中的自己,墨发叫阿柏挽起来,梳成她之前的式样,脑袋两侧各一个圆圆的发髻,耳后编出几股辫子来垂于肩头,很是清丽可爱。
对于阿柏的言论,文玉是没怎么往心里去的。师父说过,神本无相,更无所谓男女。她将来是要修仙道、成神工的,就应该如师父所说,何必在意什么男女之防?
文玉只顾着照镜子,还不忘左右瞧瞧两鬓,文玉正沉醉间,阿柏取了干净衣衫过来服侍她更衣。
“娘子,咱们今日穿这件吧?”阿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文玉从镜中能看见她捧在手上的碧色衣衫。
文玉打算想个法子支走阿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见阿柏就掸开衣衫行至文玉身旁。
“啊!”文玉弹身从妆奁前起来,转身面对着阿柏。文玉往后退退,后腰抵上梳妆台的边角。
“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吧!”文玉双手横在身前,不愿阿柏帮忙。
阿柏闻言将衣衫搁在文玉手边,行过礼后打算退出去。她本不是多言之人,不像阿竹那样咋呼,却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娘子对着宋叔他们一群臭男人都说得出皮囊而已,怎么见了我倒羞起来了?”阿柏说完,小跑着出去,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留下一路笑声。
文玉闻言登时红了脸!
不正衣冠和身无寸缕的区别!她还是分得清的呀!这阿柏,倒打趣起她来了。
文玉探头瞧着屏风后,待关门声落下,才抓起一旁的衣裙。文玉左手倒右手捋了好些时候,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穿衣的想法。反正阿柏也出去了,文玉抬手打了个响指,那衣裙便贴了过来,平顺得穿在了文玉身上。
她满意地转了一圈,这不比一件一件地穿更省时省力?文玉将耳后的编发捋到身前,便抬脚出门去。
“这下可以带我去宋凛生的院子了吧?”文玉从门内探出头,向侯在门口的阿柏问道。
阿柏屈膝行礼,回道:“娘子,公子今日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不在府中又
在何处?”她分明记得昨日宋凛生答应将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s)?(),
就在家住呀?这人又哪里去了?
文玉一拍脑门!不会真是梦吧!
文玉摇摇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仔细回忆着。她昨日贪杯(s)?(),
却不似之前的一杯倒()?(),
不但自己回了院子,还同宋凛生说了许多话……
嘶……记忆模糊,与梦境纠缠交错。文玉一时有些分不清。
“公子昨夜携洗砚去府衙安置了。”
府衙?怎得又去府衙?不是说了在家住吗?文玉眉头一沉,唇瓣微撇。
文玉转头就想进屋,没走两步便被阿柏叫住。
“娘子,宋叔还在院外候着呢!”
文玉的脚步应声而停。对哦!还是先见宋叔吧!至于宋凛生,有什么好生气的!山不过来,她还不会过去吗?
她这么一想就好受多了。待她见过宋叔,再去府衙寻宋凛生。
文玉转身出来,快步下了台阶,边走边喊道:“宋叔——”
垂花拱门下的阿竹听了文玉的声音,拨开挡在眼前的藤曼,探头见文玉衣着得当,这才唤宋叔一行人回身。
宋叔方才转过来,文玉便到了他身前,宋叔赶忙行礼。
“文娘子,这是公子前日吩咐拿来给娘子的——”宋叔让至一旁,露出他身后侍从带来的书箱。
整齐的书箱一字排开,足足有八口。
文玉愕然,一时没有出声。
“公子说娘子想找些书册来看,这里的老奴拣选过的,囊括史学、人文、诗集、词曲等等。”宋叔将其中的一口箱子打开,向文玉示意道:“还有好些公子的私藏呢!皆是公子少时过的。”
文玉点点头回应宋叔,她倒是说过要些书,却没想到宋凛生能给她搜罗来这么多。果然从前不爱的书,日后都是要补上的!
文玉抬脚绕着那些书箱走了一圈。暗暗数了一遍,这些加起来估计不下百本。没关系,她将这些书完,必能积累好些学识,待到重回春神殿之时,惊艳众人!叫她师父和敕黄开开眼!什么叫白丁下凡,鸿儒飞升!
文玉安慰着自己,毕竟她只是不爱,不是不会。精怪五感超凡,记忆力更甚凡人百倍。既然是宋凛生少时过的书,她也一定能完。
“多谢宋叔!这些书我都留下,叫人抬进去吧!”文玉向宋叔致谢,不等她开口招呼阿柏,阿柏便自发地领着众人将书箱抬进院子。
宋叔和善地笑着,同文玉说:“娘子不必客气!”
他照看着书箱都进了观梧苑,便叫一众侍从退去。宋叔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抬在身前,转身行至文玉身侧,拱手说道:“娘子,公子昨夜留话,说是今日府衙事务繁杂,不回府同娘子用膳了。”
“不过娘子想用些什么只管同我交代。”宋叔一番话说完。
文玉杏眼圆睁,疑惑地开口:“不回来啦?”她很是惊讶,昨日去府衙安置也就罢了,怎么今夜也不回来!
文玉向前两步,又倒回来同宋叔说道:“那我也不在府中用饭!我去府衙找他!”说着便又抬脚出去。
“娘子!”宋叔唤道,“公子说了,明日便是上巳节了,他一早便回府来接娘子。”
“公务枯燥乏味,叫娘子不必去府衙空待。若是无趣,可研那些书卷,明日……”
文玉见宋叔一言未尽,便追问道:“明日如何?”
“明日公子要考娘子呢!”宋叔说完,忍不住笑了。公子才学俱佳、一举登科,却要考文娘子,这不是欺负人吗?不过这话,他可不会说给文娘子听。
“考我?”文玉柳眉微挑,不再坚持去府衙。原地思虑片刻,文玉转身进了观梧苑,向躺在庭院中央的书箱而去。
宋叔瞧着文玉的背影,只听见一句。
“那便叫他考!”
她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