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停下。”
布鲁斯看着小丑，暗地里给阿尔弗雷德发去联络，调取阿卡姆外围区域所有监控。
“哦哦哦~好的。”
西维娅拖着腔，分外配合拍了拍手。
周围的小丑帮成员立刻停下手中的滑稽的配乐，拎着乐器和武器冲了上去。
西维娅对小丑追随者的质量心知肚明，他们在蝙蝠侠面前走不过几个回合。但她非常乐意把这群家伙丢给百特曼，看他们鼻青脸肿，在地上挣扎却爬不起来。
她大笑着，带着语义不清的癫狂歌声，顺手拎起墙角靠着的手杖，倒退着走上楼梯。
布鲁斯额角紧绷，飞快解决掉小丑帮成员，追到楼梯口，已经看不见那道紫色身影。
他掏出钩爪枪。
爆炸响起，射出的钩索被脏弹炸落，没勾住任何东西。
布鲁斯掀起披风，躲过掉落的砖瓦。
他往大厅看眼，被控制的工作人员正在有序撤离。他毫不犹豫顺着炸的破破烂烂的楼梯往上追寻小丑。
广播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沙哑的破锣嗓子配上甜腻的称呼。
“甜心、蝙蝠、小老鼠——”
“喂喂，可以听到吗？”
西维娅还没说完，自己先被回音逗笑了。
“B，楼上的监控被切断了。”
西维娅：“不管你想要的礼物是什么，现在还剩两分钟哦。”
追上小丑并不难。
他的伤没好，爬楼是件困难事，根本走不远。
在这个两分钟内，布鲁斯无数次看到小丑挥着那根手杖，冲着他做出鞠躬致谢的动作，随即被剧烈爆炸扬起的火光和烟雾遮掩身形。
七层不到的楼房内，没人知道还会多少尚未激活的脏弹。
手推车、药瓶、支撑架更是突袭的常见道具。
“B，你还好吗？”
耳麦中传来提姆的声音：“我正在处理小丑炸弹，定时的，剂量庞大位置特别隐蔽。”
布鲁斯看眼腕表，声音低沉：“小心。”
剩余时间不多了。
他追着歌声来到天台，急速冲向那道紫色身影，风无声无息扬起身后的披风，像展翼捕猎的蝙蝠。
“Surprise！”
西维娅时时刻刻盯着魔法地图和倒计时，在归零的前一秒，往旁边躲开，启动剂量最大的道具——
猛烈的气流自下而上，掀翻水泥钢筋。
蝙蝠侠失去落脚地，借披风稍微阻碍气流，乘机在滚滚浓烟中盲扑抓住断裂的边缘。
尖叫声从地面传来。
下方连着几层都被炸穿，好在是空病房，没有人在爆炸中丧命。
但布鲁斯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他记得时间。
“让你的手下停下！”
“什么？”
西维娅故作没听清，见蝙蝠侠嘴唇紧抿，才叹口气迤迤然道。
“我以为你知道的。严格来说，那并不算我的手下。不过是一群自以为能走捷径的庸人罢了，你怎么会觉得我能命令他们停下呢？”
“蝙蝠，你凭什么觉得他们真的会听我的。”
西维娅收敛笑容，静静看着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跌落楼顶的人。
视野内，倒计时临近结束。
不是她不想停，而是真的没有办法停下。
小丑和蝙蝠侠一样，普普通通。
不是所有人都恐惧蝙蝠，混沌的魅力也不会吸引所有人。
装置被杰拉德家族的魔法师带去，布置在哥谭的四面八方。
是定时的。
当时她的决定很坚定，根本想过反悔的选项，自然没有留下操纵后端。
身为魔法少女，她可以选择一键销毁。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阿卡姆疯人院的这枚炸弹距离约定好的十五分钟期限相差无几。紧接着，相似的轰鸣顺着蝙蝠内线，同时汇聚到布鲁斯带着的这对耳麦。
声音之大，尤若亲临现场。
可想而知，他的孩子们距离爆炸又有多近。
布鲁斯抓紧水泥块，四指指节泛白。
小丑弯下腰，冲他露出咧开笑容，锃亮的皮鞋谨慎的踩在攻击范围外。
红到极致的嘴唇，像是鲜血涂抹而成，一开一合。
——我在夜空飞翔，栖息在潮湿的泥洞。
——极致的光和火诱导我失去理智。
——我是什么？
小丑的声音被耳麦中的回响隔绝，笑声却在脑海中回荡。
紫色西装下是重重尚未拆卸的绷带。
领口别着精致危险的小白花。
从睫毛到碧色眼眸，无一不是熟悉的模样，厚重的油彩掩盖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真的是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小丑？
还是昙花一现，失去踪影的小丑二号。
“蝙蝠。”
布鲁斯冷静的说出谜底。
西维娅从西服下掏出手枪，对准蝙蝠侠的头。
“错。”
她看到数米开外，吸血鬼满身焦痕，在布下禁声咒的房间内翻滚。
施加祝福的秘银效果很好，腥臭稍稍淡去。
业力在铺天盖地的圣水中消散。
吸血鬼和蝙蝠怎么能混为一谈。
蝙蝠和黑暗骑士怎么能相提并论。
就算可以搭上边，放在大学是会被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的模棱两可，但犯罪王子怎么会承认。
“大错特错！”
西维娅勾起笑容，扣动扳机：“是痛不欲生的蝙蝠侠。”
枪管射出一只娇美的玫瑰。
每片花瓣都浸满红色油彩。
布鲁斯射出钩索，坠下空中，借着钩索晃荡半圈，抵着顶楼天花板反向用力，重新甩回天台，一脚把人踹出半米远。
展开的披风遮去下方探照灯射出的光线。
“F**K,老蝙蝠！”
耳麦中传来杰森久违的叫唤，隐隐约约。
蝙蝠侠抬眼。
西维娅挣扎着爬起。
夜空中，燃放着此起彼伏的五彩斑斓烟花。
布鲁斯神色复杂。
红红绿绿的鸟、怕人们看不见特意改成的白色蝙蝠，一只只不是穿着紫衣服，就是咧着红色的笑容。
西维娅真的要崩溃了，发出长长的凄厉尖叫。
“哦，该死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蝙蝠内线。
向来在频道里不爱说话、老是光明正大阴暗偷听的杰森咒骂着。“你不是说新药物很有针对性，使用数据显示效果还可以？老头子你怎么不往天上看看？”
“那个疯子往里面装了能炸毁半个哥谭的剂量。前一秒还在庆幸他只是想嗞烟花，后一秒巨量的鲱鱼味气体喷遍全身。”
“哈，他已经堕落到和酱料王抢创意了！”
“我这边是榴莲，目前情况还、不行了，yue——”
提姆听着比熬上76个小时没睡，突然发现咖啡机坏掉还虚弱。
“父亲……”
达米安低声询问：“我能扒了小丑的皮吗？”
当然不行。
虽然这不会违反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但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考虑，布鲁斯不会允许。
他没有回答。
也不用布鲁斯回答，频道内的所有人都清楚蝙蝠会说些什么话。
这一天天的。
真是半点意外都没有。
如果要提被邪恶的小丑染上糟糕的气味，那还是算了。
天空上的烟花仍旧绚丽。首次编辑香水味大型烟花道具，效果很惊艳。
西维娅欣赏完毕，视线落到面前黑不溜秋的大块头身上。他背着射光灯、背着烟花、背着月亮，但开了夜视挂后，可以看清他的神色异常平静。
烟花不好看吗？
她思考一瞬。
负SAN值让行动失败，转而问道：
“怎么如此严肃？”
话音刚落，西维娅就发现她在笑。
那种把戏揭露时，演员向观众露出的期待笑容。说不清究竟渴望看到对方露出什么反应。
以为助手被炸成烟花的大悲、通过耳麦知道人没死的大喜，被小丑愚弄后恼羞成怒？
其实什么都可以。
然后西维娅收到了蝙蝠侠无情的拳头。
草，草草草。
一群无比阳光的植物。
她在心底念完优美的诗篇，严格对照小丑本尊上回在商场用到的格斗范围，向哥谭一言堂、掌控欲爆棚的黑暗骑士发起反抗。
布鲁斯熟练招架。
原本还记得小丑今天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骨头没养好，脆皮的狠，见人那么有活力的蹦跶，难免再加点力气。
西维娅好不容易爬起，又摔回地上。
这回摔的凄凄惨惨戚戚。
视野上的一大圈负面效果，半残的小丑壳子严重影响了她的发挥。
布鲁斯可以确定，面前的小丑真的是本该躺在病床上的那个。
小丑二号的身上不会有他亲手打出来的伤痕。
有也做不到完美复刻。
西维娅仰面躺在地上，喘着气，还记着小丑的人设，断断续续的笑着，头脑昏涨。
面前人一身纯黑。
月光、灯光被宽大的披风统统抛在身后，照不亮他的制服，于是只好占据后头所有的空间。
光影隐隐绰绰，勾勒出健硕的轮廓。
布鲁斯见小丑双瞳有些失焦，弯下身来。
宽大的漆黑身影随着动作扭曲。
拉长，靠近。
变形，消瘦。
在放大的纯黑中，带起一片片尖锐的刺目反光。
小丑张开嘴。
蝙蝠侠以为他又要发笑，却发现只是因为嘴上的口红太过夸张，导致细微的动作都很明显。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状态实在有点糟糕，声音微不可查，几乎连沙哑都辨析不出来。
布鲁斯良好的听力和唇语还是让他捕捉到西维娅想要表达的东西。
——如果你想笑，那还是算了。
蝙蝠侠：……
小丑是对蝙蝠存在什么误解吗？
布鲁斯记得他一直都期盼着蝙蝠侠失去底线，堕入疯狂。
他审视着地上身着西装的男人，严肃思考阿尔弗雷德和杰森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