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沙子,吹起地上的垃圾。
塑料袋、包装纸、夹着吃过的食物残渣、用过的一团团餐巾纸……在一个个小型的风涡里飞了起来，盘旋在众人的头顶。
这是北方冬天特有的沙尘风。
通过副本登入口，玩家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荒无人烟的美食城。
美食城正中心是一个露天广场,广场有一座音乐喷泉，喷泉年久失修，暴露在惨白色的冬日阳光下,和满地飞舞的垃圾一起,嘲笑着繁华落幕后的破败。
美食城的规模很大,以喷泉广场为中心，成千上百的店铺呈圆形分布,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鬼城一样,没有顾客，没有光亮，只有时不时的穿堂风响起如同鬼哭的声音。
玩家现在都在中央广场，也只有在广场,即使阳光惨淡，也至少能给人一种还在阳间的心安感。
至于外围那些黑咕隆咚的店铺,因为不在露天，又没人营业,即使白日里都处于一种让人发悚的黑暗里,也不知这座美食城已经荒废了多久，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人去楼空的。
系统喇叭响了。
玩家吓了一跳，因为喇叭声音是从中央广场的断头喷泉里响起的。
官方系统开始播放副本信息——
副本名：《报春市的破产大亨》
难度：B+
净化率：70%
游戏时长：30天
游戏玩法很简单：你是一家破产餐厅的店长，你要经营餐厅，吸引顾客,想办法扭转财务赤字，和其他餐厅竞争盈利，游戏结束时，根据营业利润决定玩家团队的排名。
“我靠！”有玩家想起来了，“破产大亨这个副本以前开放过啊，论坛上好像还有攻略？”
“攻略有用吗，我记得开服没多久，这个副本就因为差评率过高关闭了，现在又拿出来……竟然还有净化率，官方果然没修好吧，是让我们来清理污染的吧！可恶，还要花钱报名，我的五万块是借来的啊！”
“圣果MVP才要求净化全部污染吧，你可以专心经营餐厅啊，随便拿个前百名的奖励都能回本，污染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没准备驱鬼道具吗？”
“哈哈，还好我买了一堆黑驴蹄子！有人要吗，两万一个，过时不候啊！”
“操，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玩家们纷纷清点驱鬼道具，还有人登上论坛寻找报春市副本攻略的，不管有没有用，先背下来再说。
但周传宝已经没心情找攻略了，在一听到“报春市”二个字的时候，他脸色就变了。
别人不知道，只有他知道，报春市是他出生以来一直生活的城市。
是一个……他光荣成为玩家之后，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两坨腮帮子肉都憋红了，周传宝才勉强镇定下来，他偷偷看了看，江屑在调试直播，沙音在整理背包，陈先生在用欣赏古董的眼神欣赏断头喷泉，傻子在一脸困惑地看陈先生，队里没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他赶紧掏出手机给妈妈发消息。
然而消息怎么都发不出去，周传宝慌了，又登陆妈妈的主页，试图留下信息……
这时官方喇叭再次响起，江屑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很好，是官方的喇叭，没有被劫持。
「感谢各位玩家报名参赛，冬季争霸赛将在10:00正式开始。」
「请玩家们各就各位，即将宣读比赛规则——」
所有玩家都已就位，除了早就用特权作弊知道了比赛内容的天龙团。
龙霸天仍然被抬在人群中，挂着吊瓶，遮着轮椅纱幔，因为怕地上的垃圾弄脏了轮椅，一群西装保镖干脆把轮椅抬了起来，他们大部队已经浩浩荡荡入驻了美食城，手中高举着照明道具，轻车熟路地没入了黑暗中去。
“他们去挑选最好的店铺了吗？我靠，岂不是占尽先机？”
“经营类游戏，开局选择的店铺位置会决定客流量多少啊！”
“而且每个餐厅的财政赤字是不同的吧，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哪家餐厅赤字最小？”
“可恶，我们还要听规则……”
玩家们讨论着，不服也得服，谁叫人家是特权贵族呢！
喇叭将规则一条条宣读起来——
一、玩家团队自行选择一家餐厅注册经营，注册需要全队同意，注册后不可更改。
一、游戏结算使用副本土著货币（单位：c），和玩家积分（单位：p）无关。
二、为确保游戏公平，游戏全程禁止使用积分功能，包括但不限于系统商城和积分交易，此外，为防止剧透，全程禁止使用队外消息功能，直播弹幕也仅对场外观众可见。
四、游戏具有一定难度，因此每队队长拥有一次向GM提问的机会，但禁止玩家向GM行贿，你可以尝试这么做，后果自负。
五、冬季争霸赛限定奖励：达成特定条件可以获得奖池里的MVP道具——
「血生花
铠」：无伤通关。
「愉悦喷雾」：让所有观众都发自内心地高兴，时长不小于1秒。
「预知之眼」：一字不差地写出女神秘宝的所有情报。
「透视之镜」：成功预测终局时的所有玩家排名。
「无限背包」：游戏结算时，第一名团队的纯利润超过第一名10倍。
「生命树圣果」：使副本净化率达到100%
六、在第30天成功结算的团队视作通关。
七、比赛中途不可弃赛，方舟只会在游戏结算后接你们回城。
八、本次比赛允许土著货币（单位：c）之间的交易，且第一名队伍可以将赚到的c币等额兑换成积分奖励带出副本。
九、……
除了前五条大规则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规则，以及强调又强调的：玩家自愿参赛，不因比赛结果打差评。
玩家已经没心思去听小规则了，因为他们发现系统商城、玩家论坛、队外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遭到了禁用。
简单来说，就是断了外网。
虽然这里谁也拿不出6亿6千万积分，但看到方舟快线也禁止购买之后，听说过无名乡副本灭了很多团的玩家都心有余悸起来：“那我们临死到头，岂不是跑不了了？”
也有玩家表达了鄙视，“你瞎操心什么，只有天龙人才买得起方舟快线吧。”
更多玩家表达了不屑，“笑死，说白了就是个经营游戏，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鬼啊，到时候店一开，灯一点，美食城夜夜不夜天，真有鬼也怕都是风流鬼吧，哈哈哈。”
“就是，鬼哪有鬼子可怕，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赚到钱之后被鬼子上门抢劫怎么办？”
说鬼子鬼子就来，第四天灾的武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剩下的规则也不管，大部队已经冲进一片漆黑的美食城里去“抢占先机”了。
玩家一看，都急了，连忙呼朋引伴，“快快快，我们也去抢个好位置！”
美食城非常大，里里外外十多圈，不同位置餐厅的客流量都有区别，靠近主干道、中央广场、最外围、最内圈……这些位置的餐厅，明显曝光量更好，客流量更多，这就意味着赚钱更容易。
而被挤到角落里的小餐厅，恐怕酒香也怕巷子深，没顾客，怎么赚钱？
一看先头队伍都在抢好位置，玩家坐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喷泉，奔向一片漆黑的店铺群落。
喇叭还在事无巨细地宣
读比赛规则。
都是一些和历届争霸赛没什么区别的模板，留在喷泉的玩家越来越少。
周传宝想去抢注，却必须全体到场，他一个人去没用，又不敢发脾气，只能郁闷地剁着脚：“你们还不走吗？好位置的餐厅都要被占完了！”
江屑眼看着喷泉旁边的玩家已经屈指可数，抢到中央广场一圈门面的队伍里，有动作快的甚至已经开始动工装修了，江屑也急得抓耳挠腮：“阿弦，我们还不走吗？”
陈弦雨微微皱着眉头，脸色一片苍白，似乎刚进这个副本，他的身体就不太舒服了，他一手轻轻地捂着左胸，身体半靠在傻子的一条胳膊上，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急，把规则听完。”
江屑不敢哔哔了，沙音也没意见，还拿出一瓶止痛药丢给他，只有周传宝心里大骂着倒霉，这队伍真的没有一个人靠谱吗？有毒吧这个陈先生，刚进副本就犯病了？队里的奶妈不会给他治疗吗？果然女玩家都是废物。
系统喇叭正在播放着最后两条规则——
十九、玩家有1天时间挑选和装修店铺，0点过后美食城就会正式开业，请玩家尽量避免和顾客发生冲突，否则后果自负。
一十、请玩家不要向GM提问“为什么账目会变少”之类的问题，以免浪费提问次数。
一共一十条规则，到这里终于播放完了。
周传宝如释重负，催促几个弱智大人：“现在可以走了吗！”
喷泉只剩他们几个了。
陈弦雨终于说：“那就去挑个店面吧。”
挑个屁啊还，周传宝心里暗骂，风水宝地全被抢完了吧！
做生意的商人也很迷信，周家炸鸡店里放着一堆聚财元宝和招财菩萨，甚至还有送子观音，周太太有了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再追一个儿子，天天上香拜佛，为此，周父没少说她“我们现在信仰贪婪神了，你要拜也拜新神啊。”
周传宝拿着手电筒，走在队伍最前方，越往店铺群落深处走，光线越暗，环境越冷，不知是报春市的冬天本来就有那么冷，还是记忆出了问题，周传宝记得他小时候也没这么冷啊……他忍不住拿出临行前妈妈准备的新棉袄披在身上，但新衣服刚穿完，手电筒就闪了一闪，啪嗒一声，竟然熄灭了。
顿时，视野陷入漆黑，市场里无数荒废的店铺敞开着门，像一张张吃人的大口欢迎着他们进入。
光照消失之后，似乎更冷了，口鼻里呼出的气息，几乎都要冻结成实质。
周传宝装了电池进去，手电筒仍然不亮，好家伙，用不到五分钟就坏了，周传宝又害怕又烦躁，这个队伍要不要这么穷啊！别的队伍至少都准备了户外露营灯，一盏灯的照明就像小太阳一样，他们是什么？穷鬼的手电筒？
周传宝受不了了，恨不得倒贴钱买一个灯，但系统商城已经被禁用了。
周传宝质问道：“你们谁买的东西啊，这怎么玩啊！”
江屑没有棉袄穿，冻得瑟瑟发抖：“阿弦叫我买的，说买最便宜的就行啊，但是混蛋你怎么不叫我多买件衣服啊！混蛋你盖的是什么？棉被？？”
被cue到的青年有气无力地走在最后，被傻子用一条胳膊搀扶着，他已经干脆地缩在一床本来用在睡觉的棉被里了，还好心地分了一半给傻子。
两个人就像逃出精神病医院的重度病患一样，披着棉被姗姗而行，两人走得很慢，严重拖慢了队伍进度，本来还有一间位置不错并且装修完好的店铺，周传宝就眼睁睁看着一队玩家冲进去注册成功……他们又要找新的店铺了。
周传宝简直想找个龙霸天那样的轮椅把陈先生丢上去，“沙阿姨，你不是奶妈吗？你能不能治一下他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垃圾店铺了！”
沙音的旗袍也扛不住了，也在外面披上了大衣，她冷冷地反问：“你怎么知道别人选的一定是好的？”
说话间，周传宝又看到一队人提着露营灯，在一排门面破落的店铺里，挑了一间设施齐全的、甚至还有存货的奶茶店。
“太好了，这桶奶精还没过期，我们原地就能开店了啊！”
高兴的玩家们冲了进去，注册成功，成功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电路，修复暖气，太冷了！怎么店里比外面还冷！
周传宝气死了：“那是我先看到的！”
奶茶店的玩家合上大门，忙着取暖，理都不理他。
周传宝一肚子气，埋怨陈弦雨：“本来你走快一点，奶茶店就是我们的了，经营奶茶店我最擅长，现在好了又没了，都怪你！”
被埋怨的青年已经是一坨烂泥的形状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走不动路还是纯粹开摆，他掏出四轮沙发，往上一躺，棉被盖在身上，还把脑袋蒙了进去，比龙霸天还龙霸天，傻子顺从地走到后面，用推儿童摇摇车的姿势推起了沙发，还替他把棉被捂好。
棉被里传来青年无所谓的声音：“别急嘛，你们再看看。”
周传宝急的要死：“别看了，谁要空店铺
啊！你卖空气给顾客吗？肯定要找设施齐全，客流量好的店铺啊！”
棉被里响起一阵翻包的声音，周传宝以为陈先生要翻什么精品攻略，结果一个塑料手电筒从棉被里丢了出来，沙音接住了，沙音拧亮了……和没拧亮没区别。
周传宝简直怀疑这伙人是专门捡破烂的吗？1积分福利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参赛？
看看别人的照明灯！不但能点亮整条街！还自带取暖功能！
再看看他们！走路全靠其他玩家队伍的照明！什么乞丐队伍啊这是！
周传宝心里抱怨着，又发现一家虽然关着门、但门里隐约可见满满当当的设备的烤肉店。
周传宝眼睛一亮。
烤肉店左右都是大饭店，都已经被玩家占领了，左边是一个人气主播团，右边是一队散人组织，两方人都非常多，一看就打不过。
两家大饭店把可怜的小烤肉店挤在中间，位置很不好，甚至大饭店的广告牌都挡住了小店的半个门面。
但胜在左右都有客流量，只要动动脑子搞点营销，夹在中间的小店未必不能赚钱。
这已经是他们现在的最好选择了，周传宝迫不及待冲了过去。
然而，一队玩家从黑暗中跑过来，抢在了他的前面。
烤肉店大门被玩家撬开，又被玩家关上，周传宝被关在了外面。
又没了。
周传宝都要气哭了：“草，你们是死人吗！全体到场才能注册，你们走快点啊！”
他还没哭完，就听到一声惨叫从烤肉店内部响起。
随后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爆的声音，大片的红色液体从里到外溅在玻璃门上。
周传宝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更多的惨叫从大门紧闭的店里响起，先前冲进去的玩家小队，现在拼了命地想跑出来，他们也只是随手锁上了门而已，但现在锁打开了，门却打不开，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把门死死地焊上了。
轰隆隆的低沉声音从烤肉店深处传来，不知是冻肉切割机还是别的什么机器，玩家回头一看，顿时面如死灰，他们开始玩命砸门，可是透明的玻璃门却如鬼打墙一样牢不可破，战士玩家掏出榔头都砸不开。
机器的声音越来越近，玩家的五官都失去血色地挤压在门上，大声喊着救命、救命。
周传宝就在店外，隔了一扇门的位置。
四周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甚至比冰点更冷。
那是一种无法形
容的寒意，从棉袄一直穿透到每一个毛孔，从毛孔直钻心脏。
除了寒冷和店里无人自启的割肉机，更可怕的是，他还听到了“嘻嘻、嘻嘻”的欢闹声音。
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圣诞银铃，听上去是俏皮可爱的小女孩。
但这里哪有小女孩？
机器声音越来越近，好像那些玩家的血浆已经溅在了脸上，周传宝吓傻了，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一锅头甩开狗绳，跑了上去，叼着周传宝的裤腿把他拽了回来。
周传宝惊魂未定瘫倒在地上，一锅头嫌弃地跑开了，因为被吓出的尿正在从周传宝的裤腿里汩汩流下。
沙音看向傻子前方的棉被沙发。
棉被里勉强露出半个脑袋，陈弦雨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我就说嘛，别着急……”
这时，左边大饭店里的人气主播团也冲了出来，比先前冲进去抢注的速度都快。
一个个主播都是见了鬼的样子，一边逃命一边嚎叫着：“不行！这家饭店有鬼！谁他妈在饭店大堂里放棺材啊！！”
“嘻嘻、嘻嘻！”更多的女童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声音还追在主播们的身后，而敞开的饭店大门里，确实能看到一具长长方方的棺材的影子。
周传宝刚刚镇定下来，这一看，又差点吓晕过去。
江屑也吓到了：“不会吧，说好的经营游戏呢？怎么变成恐怖游戏了？又被劫持了吗？可喇叭很正常啊……哎，你们还记得游戏规则吗？这不会又是什么规则怪谈吧？”
沙音目视着周传宝留在地上的尿，尿已经冻成了冰，急剧下降的温度不是他们的错觉，但沙音肯定地说：“没有，那就是正常的游戏规则，并且已经说了，副本存在一定程度的污染，你想拿圣果治好他，你就要把净化度打满100%。”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棉被。
傻子正在悉心地替人把棉被盖好，还被青年抓住了一只手，青年用微微痛苦的声音说：“我好冷啊，栖川。”
傻子就迟疑着，隔着被子，从身侧弯腰拥住了青年。
人与被子之间仍然隔着一小截纯洁、绅士、克制的距离。
但已经够了。
闭着眼睛歪着头的烂人，埋在棉被和傻子的体温里，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那是一个得逞的笑容。
没人看见，除了男音。
【喂，你是真痛吗？怎么好像你在装病啊！】
男音发出了疑惑并且抗议的声音，他当然知道好大儿一直被疼痛折磨，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明明下副本之前还好好的，一来就倒下了？什么鬼？
骗骗熊孩子和没脑的鞋子也就算了，连他也骗？
“确实不太舒服……”陈弦雨无声地说道，“这个副本的污染程度恐怕比官方公布出来的重得多……不，不能用‘污染’这个词，这是恶神对于祂们处理不了的存在的称呼。”
【你是说副本里全是鬼？】
“不如说美食城的这些店面，鬼比玩家更早占领了居所吧？”
【哦豁，这么多鬼吗？哪来的啊？】
“你说哪来的？你不想想报春市是个什么地方，男女人口出生比例超过150的重地，每年溺死的女婴不知有多少，周传宝他们一家人的样子太不正常又太正常了……这个城市出来的‘独生子’，哪里是真的独生子啊。”
【哦？你早就知道他上面还有个姐姐？】
“哦，一个姐姐吗？我还以为至少七八个姐姐才生出的儿子呢，取这种名字……谢谢妈，现在我知道了。”
【……草，你个畜牲！】
男音这两天确实很不高兴，因为好大儿抓着傻子一起睡觉，连小章鱼都可以一起睡，他却进不去好大儿的卧室，好大儿又用“你都有白月光了你进我卧室干嘛我们不避嫌的话你白月光他会不高兴的”之类的茶得一批的理由，拒绝放他进去。
可恶，到底谁是这个家的家长啊！
男音有种妈妈被早恋小情侣排挤在外的错觉。
但仔细一想，又不是这种情节在作祟，他无法形容自己的糟糕心情。
偌大的豪华别墅，虽有幽灵的专属房间，但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好大儿的快递，什么1积分快乐购、百货大促销、圣诞大福利……全是不值钱的破烂货，甚至令他生气的答题宝箱都堆了一墙壁，粉丝寄来的，不肯丢，堆在家里，说是不能浪费空间。
于是男音一个幽灵能干嘛，只能飘来飘去生闷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明明好大儿说的十分有理，但他就是生气，还没处发脾气，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周传宝的事情，也看出了周传宝全家的不安好心，但他才不会主动提供情报呢！
结果又被小畜生一句话套了出来。
可恶，太可恶了。
小畜生还一进副本就躺下，男音现在都不确定他是真躺还是装病。
如果是真躺，他勉强还能
不和他计较，如果是装病……
男音哼哼唧唧地飘到前面，观察着小畜生的神色。
但陈弦雨若无其事地拎起被子捂住了脸。
江屑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还在和沙音商量。
其实进副本之前江屑就找她商量过，无论阿弦同不同意，他们都要尽力把圣果MVP拿到，他们不知道阿弦到底是什么病，才会痛苦至此，医院也治不好，牧师也治不好，但他们知道，阿弦的心里只有那个无限背包，他对圣果是没兴趣的。
但圣果据说死人都能救活，把他治好应该不难吧。
江屑平时吵归吵，他心里是把阿弦当成（在世的）最好的朋友的，他多想看到阿弦健康的样子啊——换句话说，阿弦只要健康了，他就没理由摆烂了！也没理由把脏活累活推给江屑了！
沙音没意见。
她平时话很少，入队时间也不长，江屑却能感觉到，沙医生和自己一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阿弦把她从困住她的“过去”里拖了出来，那她也将以此生的情义回报于他。
所以两人不谋而合，都用私房钱买了一些阿弦说太贵了不要买的东西的，有备无患，他们真的很想拿到圣果啊！
不过现在并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江屑就看着主播们从饭店逃出来，在昏暗的过道里忙不择路，也不知谁撞到了谁，谁又摔了个狗啃泥，还有人头朝下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的玩家破口大骂起来：“妈的你敢撞老子！”
“没有啊，不是我！”
被他逮住的玩家一脸冤枉，然后两人打了起来。
江屑好不容易把一锅头的狗绳牵了回来，狗却还在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汪汪大叫。
“嘻嘻、嘻嘻。”主播们的手提灯被打灭了，过道陷入黑暗，黑暗中再次飘过小女孩的声音。
周传宝吓得躲到了王栖川背后，期望大个子的体型能挡住可怕的东西，但毛骨悚然的声音又从空无一人的背后传来。
周传宝哀嚎一声，又跑上前躲到江屑那边，一锅头还在狂吠着，周传宝也顾不上讨不讨厌狗了，只要狗身上的跳蚤别蹦过来……一锅头忽然浑身狗毛竖起，狗头一转，四肢腾空扑了回来！
噗通！
周传宝被狗扑屎一样扑在了地上，狗特有的气味充斥在鼻腔里，周传宝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一锅头这时已经不吠了，反而乖巧地趴了下来，乌黑的眼睛惬意地眯成小缝，狗嘴张开，吐出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