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穿书] > 第 110 章 番外五·日常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

    大瑜上下都对这位骁勇善战的新帝充满信心,至于那位惊世骇俗的凤君,百姓们在知道他便是那位下令推广开来新粮种和水车筒车肥料的摄政王之后,对他便只剩夸赞了。

    随着鹤川先生称颂新帝和凤君功绩的诗作在文人之中流传开来,引起众多文人争相效仿,两人相互扶持发展宁州,不计生死奔袭延军的故事也渐渐为天下人所知。

    西北烟州涤县,黄沙漫天,环境艰苦,向来便是流放之地。

    城墙外,流放的犯人正在修葺城墙,两名监工的官差却是凑到了一处闲聊。

    “听说大赦天下的诏令已经到了?”

    “正是,不过和咱们也没甚关系,能出去的恐怕也没几个。”

    新皇登基,通常都会大赦天下,只是能流放到他们这里的,全是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徒,都在不赦的范围内。

    “那位既然都成了凤君,那咱们这……”那官差努了努嘴,示意正在劳作的犯人,其中有三人显然是一家人,干活都比旁人慢些,虽被风霜侵蚀了大半年,却还是能看出一点曾经养尊处优的痕迹,“是不是也得照顾着点了。”

    另一人冷哼道:“那位早便是摄政王了,若他有心要救,他们都到不了这里来,哥哥我奉劝你,拍马屁也得找准地方。”

    头先说话的官差仔细一琢磨便回过味来:“好啊,那小子竟敢骗我!”

    云涵总是有意无意地告诉身边人自己和家中兄长感情极好,只是那位刚掌权不好徇私,以后定会找机会救他们回去,他听说得多了之后便信了大半,着实给了他们不少宽待。

    可今日被点醒,他那生锈的脑子像是也突然灵光起来,若真是关系极好,怎会连银钱打点都没有?若真想救他们回去,这次大赦天下为何不包含他们?

    关系极好是假,说不定还和他们有着不小的嫌隙,若他稀里糊涂地照看这几人,那岂不就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万一那位脾气不好,他说不定还要受牵连。

    他越想越深,越想越气,想到这些时日被耍得团团转,伸手就抽出了腰间的鞭子向干活的人群走去。

    云涵正在砌墙,突然便被从后面抽了一鞭,这一鞭毫不留情,他当即便痛叫出声,他许久没被打过,连求饶都忘了,第二鞭落下来时仍坐在地上痛嚎。

    一旁的苏婉儿扑过来给他挡了这一鞭,惊惶道:“官爷息怒,他犯什么事了?我替他给您赔罪。”

    官差却不答,挥手又抽下了一鞭。

    这鞭子是牛皮所制,打人极疼,苏婉儿挡了三鞭便受不住了,她跌在地上,见官差又高高扬起鞭子抽向云涵,急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尖声对着一旁仍在干活的人喊道:“云肃,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涵儿被打吗?”

    鞭子挥舞带起的破空声、云涵的惨叫声和苏婉儿的尖叫声混在一起,云肃却充耳不闻。

    他麻木地继续做着手里的活,眼底却全是阴沉。

    这一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竟然亲手将云清给推了出去,云清是他的亲子,他原本也该在京城享福,可现在呢?

    他将一切都怪到了苏婉儿身上,若不是苏婉儿,云清怎么会被嫁出去?若不是苏婉儿,他也不会在那件事中被牵连得这么深,落到这个地步。

    对苏婉儿的厌恶憎恨随着他日复一日的后悔懊恼变得越来越深,连带着连她生的云涵他也不待见起来。

    云涵虽然被流放到这里,吃了不少苦,却从没被这么打过,他猜到是他的谎话被识破了,又痛又怕,也不敢辩解,许是实在痛得受不住了,他猛地一蹿,竟是爬起来躲到了云肃身后。

    云肃一惊,便要伸手将他推开。

    “爹,爹,救救我,你救救我吧,我会被打死的。”云涵却紧紧抱着他的大腿,他一时间竟没能掰开。

    那官差见云涵竟还敢逃,更是火冒三丈,鞭子劈头盖脸地便向云肃抽了过来,云肃躲闪不及,脸上瞬间便多了一条血痕。

    另一名官差这时才慢悠悠地过来拦了拦:“好了好了,不老实做活给个教训就好了,陛下大赦天下,我们这里的人虽然不能赦免,闹出了人命却也不好交代。”

    那官差终是收了手,看着云肃几人狠狠道:“敢骗小爷,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其余众人闻言都缩了缩脖子,刚才这里发生这样的闹剧,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手里的活看热闹,对他们来说,这名小小的官差便已足够搓磨他们了。

    两名官差又走到了一边继续闲聊,云肃脸上的伤口血迹蔓延,他却浑然不觉。

    他从刚才听到官差的话之后便一直怔怔的,一阵风吹来,他忽地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眼里慢慢涌上绝望。

    他清楚地知道,回不去了。

    ……

    云家的下场云清并没有多费精力去关心,他们和苏家牵连甚深,因为没有参与进那日的逼宫,便没被以谋逆罪论处,最终只判了流放之刑。

    他们逼死原主,落到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他没有施以援手,也没有落井下石,在他们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便已不会再有任何关联了。

    朝中之事慢慢走上了正轨,文武百官也已逐渐习惯了陛下和凤君一同掌权的朝堂。

    最初,不少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认为两人定然不能长久,纵然两人情谊深厚,可权力本就是侵蚀人心的毒药,等他们真的坐到那个位置上,尝到了至高的权力,他们还能如之前那样毫无嫌隙吗?

    朝中的一些老狐狸并未在贺池下令时态度激烈地劝谏,便是因为他们自以为看透了人心,认为就算他们不横加干涉,这件事也会走向他们期望的结果,既然如此,不如不要多事,惹陛下不喜才是得不偿失。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眼见着两人的感情始终如一,眼见着大瑜在两人的治理下从战乱之中恢复过来并越来越好,眼见着凤君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慢慢变高及至与陛下比肩……他们所期待的事情却根本没有要发生的迹象。

    两年过去,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大错特步,可事到如今,云清的地位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既有权势,又得民心,他们此时就算再想反对,也已经迟了。

    纵然他们心中对这位凤君再有微词,现下乾坤已定,他们再不甘也只能接受。

    朝中之事已成定局,可随着贺池守孝期满,京中又有不少人的心思活泛起来。

    云清虽然贵为凤君,又掌实权,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能怀胎生子,这样一来,太子的人选便只能从后妃的子嗣中选,如今贺池既无后宫,又无子嗣,之前盯着后位的人,如今便把目光转到了后妃身上。

    这日早朝,国事奏毕,户部尚书出列,拱手禀道:“后宫久旷,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正当广选秀女充实六宫,绵延皇嗣,以安国本。臣恳请陛下下旨采选。”

    贺池登基后,便命人在龙椅旁造了一把同样的椅子,方便他和云清一起上朝,只是云清爱睡懒觉,就算他下令将早朝延后一个时辰,云清也总起不来,尤其是前一晚闹得太过的时候,更是不愿起床。

    他乐于看到云清放松下来后恢复本性的模样,偶尔却也会闹闹他,耍赖让他一起上朝。

    今早便是这样,他想着昨晚两人睡得早,云清又已有一旬没上朝了,起身后便也把云清抱了起来。

    云清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嗓音里还含着浓浓的困意:“怎么了?”

    贺池大败延国,自从来到

    这个世界起就一直悬在云清头顶的利刃终于消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两年来他又被贺池悉心照料着,身体也就慢慢养回来了。

    一夜安眠,他睡得脸颊微微泛红,嘴唇也不再如之前那样苍白,透着健康的血色,贺池极喜欢他刚醒时的柔软模样,凑上去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才开口道:“清清,今日陪我去上朝吧。”

    云清此时被他一番折腾已是清醒了,他懒懒地把头搭在贺池肩膀上,闭着眼笑道:“不去,天下已经助你打下来了,我要开始当一条咸鱼了。”

    贺池不依不饶地抱着他,又蹭又亲,没一会儿就把他的寝衣弄得乱七八糟,直到元福公公催促的声音再次在床帐外响起,贺池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云清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伸手抵住他的下巴:“我去便是了。”

    贺池这才满意起身,又伸手将云清从床上拉起来,一同去梳洗更衣。

    此时此刻,贺池却无比后悔选在今日将云清叫来和他一起上朝。

    听到户部尚书的话,他第一反应便是去安抚云清,即使他知道现在的云清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深深埋藏着不安。

    只是因为现下是在朝堂上,他才忍着没有扭过头去。

    他看向户部尚书,语气里难辨喜怒:“不必,朕有凤君足以,此事以后也无须再提。”

    采选秀女的奏请再正常合理不过,众人从未想过贺池会拒绝的可能,时隔两年,文武百官再一次被贺池的话惊得当场失语。

    不等朝臣们反应过来,贺池便继续道:“至于储君,朕自会挑选合适的人继任,众卿不必费心。”

    众人渐渐回过神来,又听了贺池后面的话,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他定然不是临时起意,恐怕早就做好了打算。

    两年来,他们也算对贺池的行事方式有所了解,听到他笃定的话音,心便先凉了一半。

    可不纳妃又何来皇嗣?这不仅是皇帝的家事,更是国事,他们自然要劝。

    眼见贺池油盐不进,众人便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云清。

    户部尚书当先道:“凤君,请您劝劝陛下吧,您掌管后宫,采选秀女绵延皇嗣也是您的责任啊。”

    他们奏请这件事时没有刻意避开云清,便是因为众人觉得皇帝三宫六院理所应当,就算云清在这里也一样。

    如今更是直接往云清头上扣了顶帽子,企图通过说服云清让贺池改变主意。

    贺池眼神一冷,正要开口,便听云清不疾

    不徐地道:“既是给陛下选妃,自是以陛下的心意为准,卢大人求本君做什么?本君还能违抗陛下的命令不成?”

    卢大人一噎,很想问云清之前直接改了陛下的旨令时怎么不这么说?

    不管怎么说,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皇嗣兴旺乃是社稷之福,储君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更是极为重要,因此朝臣们大多都还想接着劝谏,贺池却不乐意再听了,直接让乐福宣布下朝。

    贺池和云清当先离开,百官也随之慢慢散去。

    官员们大多都是一脸忧虑,其中有真心为了大瑜担忧的,也不乏因为家中有女儿想送进宫算盘落空的。

    白忱溪如今已被提拔为吏部尚书,眼见着便是要往丞相之位升迁的,是毋庸置疑的天子近臣,众人即使眼红嫉妒,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能力胜任,对他的态度也多是以交好为主。

    白忱溪本就善于交际,如此一来在朝中的人缘便更好了,现在陛下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决定,不少人都到他这里来探他的口风,又被他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半晌后,走了围在身侧的官员终于渐渐散去,他独自走在宫道上,脸上终于泄露出一点无人得见的轻松笑意。

    从宁州一路走来,他把云清和贺池的情谊清晰地看在眼里,贺池登基后,他便一直担心着这一日,他知道若是陛下纳妃,以阿清的性子定是难以忍受,却没想到陛下竟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陛下总算没有辜负阿清待他的情谊,白忱溪扬了扬嘴角,如此,他心里的担忧便也终于能放下了。

    另一边,出了太和殿后,贺池便拉着云清的手去看他的神情,见他眼里仍然是全然的放松才放下心来。

    虽然刚才在朝堂上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过,但他还是看着云清认真重复了一遍:“清清,我不会纳妃的,你也一样,收了我送的狼牙,就不许喜欢别人了,要和我生生世世。”

    云清先是笑着点头,紧接着又蹙着眉似是有些疑惑地道:“可狼牙的传说不是一生一世吗?什么时候又变成生生世世了?”

    贺池神情严肃地和他对视,斩钉截铁道:“你记错了。”

    “真的吗?”

    贺池想到云清非人般的记忆能力,改口道:“那便是我写错了。”

    云清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伸手戳了戳贺池绷紧的下颌:“许下愿望又反悔的话就不灵了,能和你有这一世,我已经很满足了。”

    贺池看着云清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心想,他就是反悔了

    ,他是真龙天子,反悔又怎么了?他怎么会满足于只有这一世呢?生生世世,他都想和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

    两人携手回到玉清殿,贺池把他的打算告诉云清:“我打算过两年便从宗室选一个孩子进宫,从小开始当做储君培养,你来做他的老师好不好?”

    云清看着他:“陛下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子嗣吗?”

    贺池摇了摇头,他看着云清漂亮的眉眼,心里倏然一动,脱口而出道:“除非清清愿意给我生。”

    虽然说出口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但他却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象云清生出来的小孩会是什么模样,一定很像云清,小小的云清又是什么样的呢?他想了想,一定聪明又漂亮,所有人都喜欢他。

    越想越心痒,他便也开口问了:“清清,你幼时是什么模样的?”

    云清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听到贺池的话后下意识回想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现代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显得如此久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小时候的模样吗?云清想了想,却忽然觉得记忆中童年的事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怔了怔,他明明从来不会忘事的。

    贺池看到云清的神情不对才反应过来,云清幼时丧母,从小便亲生父亲被送到老宅,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连忙转移话题道:“要是幼时便认识你就好了。”

    云清听懂了贺池笨拙的安慰,心里涌上暖意,他看向贺池,笑着应道:“是啊,幼时认识就好了。”

    ……

    许是白日里聊到了云清幼时,贺池这晚睡下后,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梦里房屋耸立,灯火通明,人们都住在高高的楼房里,不用点火烛也有光亮,地上都铺着水泥路,看不到任何一点大瑜的影子,走在路上的男女穿着打扮也与大瑜截然不同。

    他心里震惊又新奇,正在奇怪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时,眼前的场景一转,一个坐在秋千上的小豆丁出现在他眼前。

    只需要一眼,他便能认出来,那是他的清清。

    小豆丁云清果然长得和他想象中一样可爱,贺池眼里露出笑意,既然有熟悉的人,他便也不再觉得那么莫名其妙,急着醒来了。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可他却很乐于观察小豆丁云清,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眼前在他看来已经修得很好的两层小楼竟然是慈幼局,而云清正是被他的亲生父母所遗弃的!

    他心里腾地冒起怒火,心疼和愤怒充斥在他的胸口,却根本不能对眼前的场景造成一丝一毫的改变。

    可这还不算完。

    ?)

    他眼睁睁看着云清被领养,被忽视,被偏心对待……他无数次想冲过去将云清带走,却终究无能为力。

    小豆丁慢慢长成了他所熟悉的云清的模样,优秀又耀眼,总是温和带笑,待人有礼。

    贺池却知道,他心底里深埋着不安,被选择之后又被抛弃所带来的伤害,又怎么会被轻易抹平?

    贺池醒来时整个人都怔怔的,他清楚地记得梦里的一切,他非常肯定梦里的人就是他的清清,可那个奇怪的世界却又让他感到疑惑。

    那是清清的前世吗?还是转世?

    想到云清特意命人去寻的粮种、还有制出的那些在大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水泥、水车、火炮……他的心里也渐渐有了答案。

    云清在睡梦中感觉到被人紧紧抱着,有些不适地挣了挣。

    箍着他的手臂立即放松了许多,还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见贺池在他耳边问他:“清清,下辈子我早点去找你好不好?”

    云清被困意侵蚀的大脑无法准确思考,只能隐约感觉到贺池语气中的认真,他便也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