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舵手 > 第一章 出生
    一九八一年腊月初八的这天是阳历1982年1月2日。早在两天之前,广播就预报有一股强烈的冷空气将从海上袭击苏北沿海地区。果然,第二天人们一早起床之后就发现天地之间已经完全成了一颗冰坨。

    在瑰异搂的二搂,周风影和他的新婚妻子陈雨晴正在急忙地找周风影的冬夹袄,陈雨晴怀孕已经十个月了,大腹便便的她似乎并不去过多地在意腹中的胎儿。只见她急急忙忙地从东面的房间跑到南面的卧室,又从卧室跑到放着衣柜的西面的最小的那个房间。周风影呢,则安安稳稳地坐在堆满了书籍的南书房,继续着昨晚刚刚开始写的《拯救》。陈雨晴左找右找就是找不着冬夹袄,于是便怒气冲冲地抢下周风影的笔:“写,写,写,从来没有拿到你的稿费,你就不会歇歇?”周风影笑笑,什么也不说,仿佛是要顾意气坏眼前的爱人始的,又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接着刚刚写的继续着:“灰暗的天空中”陈雨晴见他不并不去生自己的气,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隆起的腹部,不一会儿,她踱回了厨房,开始做早饭。

    其实,陈雨晴之所以会嫁给土头土脑的周风影,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崇拜。高一的时候,周风影写的诗和散文就经常见诸校报。暑假结束之后的补习班上,陈雨晴和周风影就分到了同一个班文科班。文科班是学校里唯一的。而她是班长,长得很漂亮,美丽的她很受男孩子们欢迎,她在当时是个在各方面都不错的,很活泼的女孩。面对那些追求自己的男孩,她并没有丧失了自己的目标。有的时候,她会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他的侧面。他的脸庞非常精致,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深遽、悠远的令人难以捉摸。她在那些舍友和朋友面前从不提起他,直到那一天那是在上历史课的时候,他站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时,倒下了,他的阑尾炎发作了。当时她并不在教室上课,她回家去了,因为她的父亲病了。第二天,她回到学校后,发现他没来上课,她开始担心他,上课的时候她分神了,老师叫了三四遍她的名字,她都没有注意到。晚上,她从下自习课的同桌口中得知他住院了,她越发地担心。躺在床上,夜里,暮夏的炎热让她无法入睡。夜,渐渐地深了,她想睡,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她的心总是静不下来。睡衣虽然是上好的丝做成的,但却仿佛是个紧身塑料袋,她感觉自己被闷得透不过气来,额头上的汗似乎没有打算停过,无奈之下,她轻轻地走出寝室,她远眺着星空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他的那双眼睛,刹那之间,仿佛就看到夜空中的星星,深遽却又明亮;悠远却又似乎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可及,却又不能够着。她神情迷惘的笑自己;同学们爱看言情,他们说相爱可以有许多预兆,但是心跳加速,失眠,为对方担心却是必不可少的。看来,自己已坠入凡尘之中了。她看见印在星空之中的自己的笑容很迷人、很有魅力。

    第二天的一大早,她便请了假,叫开了花店的门,买了一些玫瑰,黄玫瑰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美,具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威力。随后,她便不由自主地走在大街上面,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医院的门,可就是这样,她还是着了魔似的走进了他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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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住院部里静静的躺着,是那样的宁静,这使她感到很是无助。尽管很尴尬,但这样的时间很快地就过去了,她的目光很快便被唯一可见的他的喉头呈一定的规率在一动一动的,她很是细心,知道那是口渴的表示。她从护士那里提来一瓶开水,拿出杯子,倒开水的样子很迷人,小指是翘着的,其它的指头紧紧的抓着开水瓶的把手。她凝视着他的高挺的鼻子和两片因缺水而显得有些暗淡的*,她入了神。直到开水溢了出来,烫到了她拿着杯子的左手,她才猛的跳了起来。这一跳,惊醒了他,他注视到眼前这个熟悉的人,而她也正在用着一种完全不同于刚刚的眼神看着他那里面满是惊惶失措和担心。四目相对,眼神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纠缠着,爆发出一种看不见的火花,久久地,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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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阵,他才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听见他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她于是放送了很多,以至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低下了头,转了眼神,手里那着筷子不停地搅拌着开水。许久,她的眼神从杯子上移到他的瘦削的脸颊上,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她再向上看去,那张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可这更加突出了他的那双大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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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墙壁上的那个字:“静”他一动都不动,眼睛死死的看着墙壁上写的那个字,脸上写满忧伤与哀怨,蓦地,他问她:“有没有过高尔基的三大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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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淡然一笑:“过《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是不是这三部书啊?”

    “不是,是《阿尔塔莫诺夫家的事业》,《母亲》和《马维特·科热亚金的一生》这三本书。”

    她摇头:“一本书都没有看过,说说这里面讲的是什么?”

    “高尔基的这三本书讲的是改革民族文化心理的重要性,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他特地将“以后”两个字说重了给她听。

    她的脸上飞起两片红云,映衬在莹白的灯光之下,分外迷人。

    高二高三两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高考就结束了,八月底,他问她:“我们分手吗?”

    她还是那样爱笑,她说:“看吧,我的录取通知书!”

    他颤抖着双手,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和不断抖动的手,笑得前仰后合:“好啊!我们考上的是同一所大学!”

    他还是不信,直到拆开了看了又看,才相信自己不会与她分别。

    他们始终是幸运的一对,大学毕业、考研、考博,两个人一直都是幸运女神宠儿,一路走来,两人的爱情始终如胶似漆。一年前的五一,两人经历了十一年的爱情长跑终于有了巨大的发展,在母校校长和研究所导师的主持之下,二人走进了婚姻殿堂,他给她戴上结婚的黄金戒指的时候,她哭了,他握住她的手,吻她,她泪流满面。

    正如钱钟书所说:婚姻是座围城。在里面的削尖了脑袋想出来,在外面的想冲进去,在八十年代初那场离婚潮的影响之下

    ,同事们,朋友们昔日幸福的家庭和美满的日子始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场梦,成了过去。代之而来的是形单影只的他(她)向周风影夫妇俩吐苦水的画面,生活真是一件趣事,而感情生活却更像是一出多幕剧。在剧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一个角色,生、净、末、丑等等。

    每周,他都会想法子让她快乐,比如说,猜谜语,看最新的杂志,所以,每周,她都会不停地思考着那些难缠的谜语的谜底,在两个人的心中,每天的太阳都像一个新生婴儿,从头到脚都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他和她每天都在餐桌上讨论一些看似毫无规律,但却又不能说没有联系的事。硕士研究生的时候,他们在城市的中心广场上谈他的巴尔扎克、谈列夫托尔斯泰,也谈她的最新国际时政。作为记者,她有着令人羡慕的上报率和令人震惊的眼力,博士的时候,她会请教他,那些新闻报道的着笔点;结婚之后,他们最经常谈的就是他和她的写作风格的变化。从博士毕业论文提交的那一天起,他和她一起辞职,作了作家。

    婚后的生活很简单,也很朴素,在一百六十多平方的屋子里,他们坐在一起一边写稿,一边讨论着问题,两个人的生物钟不一样,他喜欢在晚上写他的书,她喜欢在下半夜写诗歌,在下午三点到六点这三个钟头里,他们才会边写边聊。

    “雨晴!雨晴!怎么了?”

    他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维,她急急忙忙地端着锅往外跑,情急之下,她已经将早饭烧糊了。她责怪自己,不该分神,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烧糊早饭了,这几天,除了腹中的孩子不停地踢她之外,就是经常出现这种出神的现象。吃早饭的时候,周风影不断地夹蛋给她,他说过,蛋类是最有营养的了。她张开嘴接着他夹给她的鸡蛋。她忽然觉得肚子很疼,她故作镇静,为的是不想影响他,怕吓坏他。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去房间里拿一下东西”

    她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好容易推开门,觉得自己快要瘫下来了。看着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女人,她一下子就傻住了。过了很久,她才拿起电话拨打了医院的电话,挂了电话,她听到门响,想站起来,却已不能做到。

    医生来把雨晴带走了,周风影是坐出租车去的。二十八岁了,他还从未这么奢侈过。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阵地发闷,到了医院门口,一个跟头摔到楼下,晕了过去。

    周风影的父母来了之后,看到的是儿媳,却没有看见儿子。老两口懵了,四处找人打听,才知道儿子的病房就在儿媳的旁边,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周老夫人急躁的心情刚刚放下,立刻又在想,儿媳快到预产期了,会生女孩还是男孩?儿子摔锝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越想越多,躁动得在候诊室里走来走去。一不小心撞了人,正想发火,一抬头,竟然是陈雨晴的父母亲和弟弟。四位老人让陈雨晴的弟弟去问医生周风影的病情,在去的途中,遇到了陈雨晴经常向周风影提起的那位作家好友贺星。

    贺星是陈雨晴的好友。当年,两个人在研二的时候,周风影曾救过贺星一次,那是个初秋的下午,周风影在去陈雨晴

    宿舍楼时见贺星在三楼的阳台上收衣服,他见她在使劲地抓着栏杆,拼了命似的想用钩子钩住前几天刚买的一件连衣裙,他就站在搂下看着阳光在她的身上泛着金光,她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想骂,可一看是自己好友的男朋友,就问候了一声:“风影,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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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因为了分神的缘故,就见她手一滑,整个身子以一个前倾的姿势下落,离地面还有一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摔死了,闭着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吻。谁知,一只手却在刮她的鼻子,他打趣地问:“舒服吧?小晔!”她羞得满面通红,从他的怀里迅速跳起来,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就跑上了楼,直到今天,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连陈雨晴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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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星问周老关于周风影的情况,她问可以为周风影做些什么,周老笑笑:“好啊!你先去陪陪雨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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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星一声不响地走到病房里:“小晔,你来啦!”陈雨晴笑着对好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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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也刚刚听到你的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

    “风影呢?他怎么不在?”

    “傻瓜,这儿是妇产科病房,大男人进来像什么?”

    “哦,你看我这记性!小家伙又在踢我了!好痛!”

    “那是!他呀,就是现在欺负你了,你也拿他没辙!将来他出生了,他才不敢呢!”贺星极力地调动雨晴的情绪。

    “唉,生孩雨晴痛苦啊!早知道就学你了!不嫁人算了!”陈雨晴凄凄哀哀地诉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贺星没辙了,其实她知道,如果雨晴不和风影结婚,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就一定会是她贺星,她的脑海里还记得父亲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人嫁出去算了,我和你妈妈也了却一桩心事了!”她低下头,转过身去,掏出包里的手帕这是研三的那年,风影送给雨晴的,后来雨晴找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找到,而她贺星,却做了生平第一次小偷假装擦了两下眼睛。

    雨晴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手帕,就算她睁着眼睛,也不会看到的。贺星很聪明,她转的那个角度正是雨晴视线的死角。直到听到啜泣声,雨晴这才睁开双眼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触景伤情,你都临产了,可我连男朋友的影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不过这下也好,毕竟,你还是输了。”

    原来,贺星和陈雨晴在做完毕业论文之后,在离别的饭席上面谈到婚嫁的事情,两个人打了一赌:谁先结婚谁就输了,输了的人是要请客吃饭的。原本贺星是想借此机会拖延时间,尽快追到周风影的,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愿做赢家的她却赢了这场比赛。

    太阳下山之后,贺星看着熟睡的雨晴,她从包里拿出那方手帕。把它夹在绳子上,看着它的随风飘荡的美丽,久久地不愿挪动眼神。

    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红润的*,她曾经也想拥有那么性感丰满的唇,甚至想过到医院里做手术。当获知她和他结了婚,她才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唇不够美,而是自己的一切都比不上雨晴。

    在日常的情况之下,下了班之后,她总是会静静地坐在沙发里面看电视,看动画片,看喜剧片,看一切可以让自己开心和放松的节目,节目总是很少。只有中央台和一个地方台,电视机也很老旧了,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但是一到天气差的时候就只看见一团雪花在每个频道上群魔乱舞,她有的时候就想变成银幕上的无规则的线条,可惜的是自己变不了。就算变成了,仍然是有限制的待在显示器那个四边形的狭小的镜框里虚晃着毫无目的的,毫无意义的挣扎。不代表图案,也不代表声音,更是与欢乐无关。就像一个水泡一样,渐渐地从海的深处升起来,升起来,一直升到海面。随着身体的消逝,印象也就悄然地消逝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水泡一样。

    回过神来,贺星被周风影的父母亲叫到了外面。两位老人的神色不太好。贺星急切地想知道在周风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神焦急而又忧虑,周风影的父亲问她:“小贺,你的血型是什么?()?()”

    “风影雨晴怎么了?需要输血吗?我的血型都是型的。我这就去!()?()”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走进了医护室。

    护士和医生有条不紊地给她消毒、验血、抽血,一位护士问她:“你是周先生的什么人?姐姐还是妹妹?(s)?()”

    她默不作声,她看着鲜红的血液从管子里流入消毒袋中,心里感觉有点闷,有点呼吸困难,还好,还能撑得住,还能站起来,400毫升的血已经抽完了,她在医生的搀扶之下走进了休息室里,两位老人忧虑地问她怎么样?问这问那,她机械地安慰着他们,她感觉身体很累,可心还是不愿意离开,渐渐地她发现桌子、椅子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无数个她强压着心头的所有的不舒服,赶到了医院的门口,坐上了一辆计程车,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昏昏地睡着了。

    贺星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微微地睁开双眼,让一丝光线射进眼睛中,床的对面,依旧是周风影送给她的那本书的封面《残留的爱情》,这是他的第二本书。送给她这本书时他说:“第一本书他早已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里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的眼神再往窗户那边移动,却没有看见他画给她的蔷薇,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居然是风影,风影*着她给他输血时在雪白的胳膊上留下的针眼,眼睛里充满着泪水,他俯*子,试探她的鼻息。却不知道她已经醒来,他的双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美丽而又略略显出了苍白的脸庞,她闭上眼睛,享受着。她明确地感受到他那因为长期用笔的缘故的右手指明显地比左手指粗糙一点所带给自己的兴奋的感觉。相反的是,左手很细、很滑,就像丝绸一样轻轻地在她吹弹即破的肌肤上舞动,他俯*子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呼出来的气的温度在不断地上升,最终,他将两个人的面部曲线完全贴合在一起。他想做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他不断地尝试着说服自己,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仍然没能成功,因为他的大脑中突然闪现出大腹便便的妻子,仅仅一秒钟的功夫,他就如同一个被*了极限的弹簧,在压力突然消失的时候“蹦”地一声

    从床上一跃而起,只留下一颗失望的心和一具迷人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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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风影回到了产房门口的时候,医生正在找他,刚刚输过血,不安分的四处乱跑的他受到了主治医生的训斥,训斥完,医生满脸笑容:“周先生,恭喜你!你做父亲了!周夫人在等你!”周风影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地咬了咬*,痛,不是梦,不是幻觉。他迅速地冲进产房,陈雨晴的眼眶红红的,而脸颊上早已布满了一道道泪痕。他想一下子扑进她的怀抱,但不能,他跪在地上为她拭去泪痕,苍白的脸,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想找个地洞妻子正在生产,而自己却和一个女孩泡在一起。他感到自己应该被钉死在生命的耻辱柱上,那一天,是1982年1月4日,农历1981年腊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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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陈雨晴出院了。出院的那天,贺星过来接她,雨晴一只手拉着贺星,另一只手拉着风影。四位老人在后面颤颤强强地互相扶持地走着,贺星右手抱着孩子,看着他的那只鼻子很象风影,他的小小的眼睛却是杏形的,简直和雨晴的眼睛一样美丽。风影接过孩子,哄着只有巴掌大的他。可小家伙却很是不领情,一见到他就哭,贺星笑说:“你怕是弄痛孩子了吧!”于是松开拉着雨晴的右手,接过孩子,两双手接触的那一刹那,周风影分明感到贺星的眼神仿佛诉说着什么!再看时,她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雨晴仍然是笑盈盈的,一边回头,一边欢乐地笑着伸出手叫了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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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月子的一个月里,周风影每天都是早起晚睡,贺星也将自己的单身宿舍搬到瑰异楼附近,每天起早贪黑地服侍雨晴。农历正月初十,按照家乡的风俗,周风影和陈雨晴把父母亲、远亲近邻邀来参加满月酒会。在宴会开始之前,周风影将自己给孩子起的名字告诉父亲,老父亲没有反对,他又将孩子的名字告诉岳父,岳父没有反对,他才向所有的亲戚宣布了孩子的名字: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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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强非常讨人喜欢,也非常聪明。他看见相熟的人,就会张开双臂,意思很明显抱抱。这一亲昵的动作使贺星下定了决心结婚,找个爱自己的人结婚,早点当妈妈。她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像周强那样的孩子。那么令人喜爱的孩子,谁见了都会把生活、生命中的烦恼等等诸多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周强九个月大的时候,学会了向人挤眼睛,周风影高兴地叫道:“这叫‘放电,’虽然这电力不是很有杀伤力,但毕竟已经有了,慢慢培养,将来说不定是电力工程师噢!”正伏案写稿的陈雨晴、贺星以及她的男朋友笑得前仰后合,小家伙不明就里,还朝他看看,再朝母亲看看。最后,他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他“叭”地一下又给贺星一棵秋天的菠菜,贺星笑得唏里哗啦,前仰后合,却不见小家伙朝叔叔笑。雨晴停下手中的笔,抱着周强,悠悠地摇着他的小手,娘儿俩就像在公园里用力摇着一艘小游船,你来我就往。周强越玩越高兴,雨晴这才抱着他去认识客人贺星的男朋友。周风影接过孩子,抱着让他站在自己的手上,像传接力棒一样传给贺星,贺星刚刚将他抱到手,小家伙

    立即就给了她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个的吻,贺星把他抱起来举过头顶,他看到贺星的男友,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渐渐地眼泪就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嘈杂的声音:周风影的责怪声,陈雨晴的逗孩子的声音,孩子的哭闹声,夹杂在一起,仿佛是那冬日里的快要煮沸的火锅,乱七八糟、七上八下。

    贺星和她的男友第二次一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八月了,十九个月大的强强正在家里颤强强地用玩具扫帚扫地,听到贺星的喊门声,强强立即跑过去喊妈妈,雨晴开门之后将贺星请进了屋里,两个好朋友谈天谈得高高兴兴的时候,突然发现强强正在和贺星的男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沙发里聊天,小家伙伸直了胳膊,可还是不能像贺星她们那样把两只手同时放在宽大的沙发的扶手上,他急得直跳脚,贺星的男友拉着他的小手,告诉他:“小强,来,我们把这只手放在这里,他拉住他的左手,哎对了,强强好聪明!我们再把这只手放在这里!”

    他又牵住他的右手放在右边的扶手上。“这不对呀!我要两只手一齐放!”

    这一下让贺星的男友难住了,他无奈地摊摊手,只见小家伙跑到妈妈身边,坐在女式沙发里,一伸手,就够着了两边的扶手。贺星的男友一下子就傻了,小家伙真聪明!绝了!贺星和雨晴也很惊讶。贺星告诉雨晴:“我们下周三结婚,所以今天来,是向你们一家三口发请贴的!”

    强强一把抓住贺星的手大叫:“我不要姐姐结婚,姐姐一结婚就不会疼我了!姐姐不要结婚好吗?”

    贺星一下子就被说到了疼处,结婚之后还会经常来看她爱着的风影吗?结婚之后还会受到小强强的欢迎吗?可她不能这样表现在脸上,她还是哄着他:“乖,强强,姐姐结婚之后还会来看你的!姐姐永远爱强强!”强强哭着叫:“我不要!我不要姐姐结婚!姐姐说谎!姐姐骗人!‘永远’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骗我!”贺星把他抱在手上,“好、好、好,姐姐不结婚,姐姐爱你一辈子!”下楼的时候,贺星偷偷地对雨晴说:“到那天,你把孩子带到你父母家,你们两口子来吧!编个理由,别让他伤心。”雨晴点点头,一路无语。

    结婚前一天的晚上,贺星站在楼顶,看着不远处周家的灯光,看着强强在家里蹦蹦跳跳,看着周风影像往常一样枯坐于灯下,写着他的一生;看着雨晴忙着收拾三个人的“战场”饭桌。看着周风影把雨晴的书桌全部搬过来,看到风影和雨晴面对面写作,小强强很懂事地为爸爸和妈妈沏茶,只见他拼着力气将沏好的茶从那个最大的杯子里倒进三个小杯子里,一次捧着一只,就这样来来回回,沏完茶后,他拖着一张小椅子坐在爸爸妈妈身边,发现很矮,又轻手轻脚地拖来两张,将三张椅子叠成“品”字形,稳稳地坐着,手里拿着两把小扇子,左手一把给雨晴扇,右手一把给风影扇,他很清楚,父母亲最不希望的就是写作进程被打断。他为了防止风力过大而引起纸张的卷动,他用胳膊肘支托着,轻轻地摇着扇子,过了不久,他累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风影轻轻地将他抱起来,他垂下的手臂动了两下,随即伸向双颊,风

    影从桌子上拿了毛巾,轻轻地将他的脸上、身上,轻轻地擦了一遍。回来的时候,雨晴在和风影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雨晴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两件红色的东西,可能是喜帖,风影看看,没说什么,放在桌子上,继续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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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星站得有些凉意了,虽然想回卧室休息,但她却没动,她看见雨晴从桌子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两条手帕,一只手拿一个,一边给风影擦汗,一边给自己擦汗,贺星知道,这几天这个城市遭遇前所未有的高温,想到这儿,她就不再往自己身上想了。她看着雨晴在和风影用各种方式来激励对方,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为他擦一次汗,直到星星西斜了,夫妇俩才手牵着手,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卧室,关上了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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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星意识到腿脚酸麻的时候,她抬起手腕看表,凌晨两点四十分。一步一拐地回到卧室,男友早已梦约周公了,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西斜的月亮,无意识地坐着,男友梦呓般地叫他的前女友的名字,她毫无反应。男友用手拉她,她不动,就像一尊塑像一样,久久地坐着,思考着,直到看着月亮和星星一个接一个地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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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贺星披着婚纱,挽着新郎,步入围城。那一天,强强被外公、外婆带回家,住了下来,每天晚上,强强都会很晚才睡,他吵着、嚷着让外公和他数星星。乡下的夜空格外的美,黝黑黝黑的画布上,散落着好多的“黄豆”和“红豆”。强强看到外婆黄豆和红豆的时候,突发奇想,他问外公:“外公外公,你看!那黄豆多像天空的大星星,那红豆好象那些不知道姓名的小星星啊!”外公坐在树下,指点着星星,眼神却落在了小强强的脸上,他不敢相信他的智慧。白天,外公用一根绳子结在泳圈上,再将泳圈套在小强强的腰间,小家伙学得很认真,虽然只是在硕大的澡盆里像只小鲤鱼似的来回游荡,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兴致,他起劲地划来划去;下午,外公,外婆和小强强坐在梧桐树下,外公戴着一副眼镜,把眼睛与书的距离缩短,缩短,再缩短,将那些老得不能够再老的故事说给他听。小强强来回地玩着外公外婆买给他的电动猫,小强说猫叫的声音本来蛮好听的,可是在它的嘴里怎么就像一个蹩脚的木匠在使劲捉着一口锈了口的锯子锯木头了?说得外公笑得连书都快抓不住了,外婆更是笑得把手里的针线活摔到地上。外公的眼镜很厚,小强强也想戴着看书,可一戴上呢,他就发现不要说看书了,就连外公的藤椅都碰不着了。明明看见藤椅就在前面,可是过去之后,摘下眼镜的他却发现自己的前面什么都没有,就像明明看到一个水泡缓缓地从池子中升起,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越变越大。可伸手去捞它的时候,它却没有了踪影,就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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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礼辉和陈雨晴在这一个月中像往常那样生活着,不同的是两个人都分明地感觉到生活中少了些什么。晚上,夫妇二人在面对面写作的时候,感觉尤其强烈,二人明显地感觉到少了一个人,没有孩子的时候,他和她经常会看着对方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球中央,可以看见自己的头、脸、眼睛,间或地,两个

    人都感到有些闷,

    特别是白天,

    两个大人在家里稀里哗啦地翻书,

    找资料,

    一起去图书馆租书,一起坐在颠锝七上八下的公交车上,紧紧地拉着彼此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对方弄丢了似的。周礼辉总是在这个时候对陈雨晴说些情话。雨晴也会用自己温润的唇来回应。日子一天又一天,就像花开花落一样,平凡中却不失精彩,平淡中也有绚烂。8月20日,周礼辉和陈雨晴正在巫山之颠尽兴欢乐之时,门铃响了,两人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开门,“强强!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啦!”雨晴感到很奇怪,这时,强强说:“是贺星姐姐送我回来的,贺星姐姐一路上告诉我,她买新房子了,她就住在我家隔壁。”这时,贺星像捉迷藏似的从新房里跳出来。她请礼辉一家去参观参观她的新房。

    周礼辉暗暗觉得有些后怕,贺星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深不可测,她可以将新房装修的这么漂亮,可以将许多电器都买回来,小到自行车、手表,大到刚刚出产的彩电、冰箱、洗衣机,还有一百二十元一块的高档地板,而他这个好朋友兼邻居却被蒙在鼓里。她的能力让她震惊,才一个月,她就变了。他深切地体会到,她从外表到心理上都有了巨大的变化:她不再像往常一样主动地向每个人问好,她只是朝她看见的每个朋友微笑一下,微笑里的内容,除了高兴的含义,似乎还有其它的意义;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笑,她的笑,藏着了一些悲情女人的伤感和哀痛;那明如星辉的眸子里,乍一看与结婚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细细一看,就可以发现她经常在人不经意的时候皱着眉头。礼辉和雨晴试探她,她很友善地笑笑:“我很好!没什么不开心的啊!”晚上,雨晴出去找贺星,她按门铃,过了许久,贺星红着眼睛出来开门,雨晴本能地问她是不是吵架了,她笑,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有啊!只是想父母亲了,刚刚给家里打电话,母亲哭,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雨晴*着贺星卧室里的一个像电视机一样的东西,贺星告诉她,那是电脑,挺好玩的。她教雨晴怎么玩,雨晴一直到十点半才回家。周礼辉仍然像往常一样写作。浅红的灯光,映衬着白色的纸张,像美丽女人的脸,平滑而美丽。夫妇俩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听到了邻家花瓶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宁静的夜里,这声响动显锝格外的响,就如同地震一样。

    陈雨晴叫开门的时候,贺星裸着身体,站在身边的是她的新婚丈夫,还有一个同样全裸着的女人,两个女人都遍体鳞伤的对着雨晴笑笑。“雨晴姐,你来评评理,我和他相爱已有两年了,可是他却在外有欢爱。今天下午那个她跑来找我,希望我能够成全他和她两个人,可我没有同意,我告诉那个女的,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那个女人只是丢下了最后一句话这件事情得要你家男人说了才算,因为我已经怀了你家男人的孩子,所以,就算你不愿意离婚,我也决不罢休”

    事情的情况很简单,陈雨晴和周礼辉劝了,贺星笑笑:“没什么,离就离,离了对谁都是一种解脱,只是对未出生的孩子的未来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