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凑近Gian,试图听清他小声的嗫嚅。

    ——……走……快走……

    沢田纲吉柔声安慰道:“等Gian桑好一点我们就走。”

    Gian忽然不规律地喘起气来。沢田纲吉摸摸他的额头,很烫,不禁变了脸色。

    他咬住下唇:“怎么会突然发烧……”

    发烧的Gian仍努力地想说着什么,抓住他的手,眼神迷蒙地喃喃:“……Gitt……”只有这个名字能听清,别的喃语都细碎难辨。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下,额头贴上Gian的手背,轻轻叹气:“这种时候,更想听到‘纲’什么的……”

    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他警告自己。

    沢田纲吉起身,对这家的小男孩说:“抱歉,我想去换盆凉水,麻烦你照看一下我的同伴可以吗?”

    小男孩点头:“好的,哥哥。”

    “谢谢你……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艾德哦。”

    沢田纲吉打水归来,看见小男孩压在Gian的身上。

    “……!”

    他冲过去扒开男孩,护住Gian,一脸警惕。

    男孩指着Gian,大声说:“这个人、这个人被感染了!”

    顺着他的手指,沢田纲吉看到Gian颈上的皮肤裂开三条缝隙,随着呼吸的节奏一开一闭。

    他揉了揉眼睛,没有消失,便走到床边去,手轻微颤抖着抚上Gian颈上的皮肤。

    Gian本来就很白,一泡水更是苍白。他脖颈的线条本来是细瘦又好看的,现在,那里无端裂开了三条肉/////缝,规律地开合着,可以看到里头的暗红色。

    沢田纲吉第一时间想到了那是什么。他和狱寺山本一起看过一个电影,讲的是人和鱼人混血的女主角有一天碰到了丑的要死的鱼人男主角,电影的结局,女主角在脖子上长出鳃,和男主角流入大海双宿双栖了。

    听起来好像是很唯美的爱情故事。前提是男主角不要是个鱼头鱼脑的大怪物。沢田纲吉的审美一向比较肤浅。

    狱寺隼人倒是很喜欢这个故事,他对一切可能来自于地心或星外异形生物都抱有奇妙的好感。

    但沢田纲吉却为电影的某种隐喻心下发凉。女主角离开人类社会,去向又深又黑的大海,会不会也慢慢变成那样不会说人话的、吃生食的蒙昧怪物。她会想念人世间的一切吗,那些书、音乐和电影。深海里,什么都没有。

    那种心下发寒的感觉再一次卷遍他的全身。

    肉鳃轻轻打在他的手指上,他就像被烫到了,猛地收回手指。

    然后……又轻轻地摸了上去。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问男孩:“被什么感染?这是……怎么一回事?”

    男孩哆哆嗦嗦地咽了咽口水,脸上犹带惊恐。

    正在这时,屋外爆发出一阵尖叫:“怪鱼!怪鱼来了!”

    “哥哥,你

    看了就知道了。”男孩指着窗外说。

    “……请你和我一起去看。”

    小男孩又看了一眼Gian()?(),

    乖乖点头:“好的。”

    他们来到窗边()?(),

    沢田纲吉看到了平生仅见的惊骇场景?()_[(.)]??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几只鱼头人身的灰绿色怪物()?(),

    闯进了小镇之中,疯狂地攻击着路边行走和劳作的人们。鱼怪的头部和身体上披着鳞甲,又似长着瘤子,尖牙利齿,淌着涎水和粘液,比电影里的鱼人还要恶心诡异许多。

    他没有来得及援手,便有镇里的成年男子一拥而上,用各种农具将鱼怪围殴致死了。

    “从海中,偶尔会爬上来这种可怕的怪物,如果是镇上的人怪物咬伤或者抓伤,就会慢慢地失去理智,变成这种怪物……”男孩幽幽地说。

    场面一下就奇幻了起来,仿佛他们不是时空穿越,而是到了一个怪诞的恐怖故事中。

    虽然过往三观已经摧毁重建好多次,沢田纲吉此时还是有点晕。如果是现代遇到鱼怪他会想到核辐射,但这是100多年前的西西里。

    寒意在沢田纲吉脑后挥之不去,他记得给Gian擦身体的时候,在他的腰侧发现了细小的伤口,因为只是微微渗了血,清洗后很快有愈合的架势,便没太在意。

    沢田纲吉艰难地问:“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吗?”

    男孩天真地回答:“有的哦。只要把病变的部分挖掉……”

    “……我明白了,谢谢你艾德。可以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吗?”沢田纲吉向他摊开掌心,掌心上是一个镶钻的袖扣,这还是他从现世带来的,其上有彭格列的纹章,本不该随便流出。

    小男孩高兴地答应,接过袖扣,爱不释手的样子:“那哥哥要小心不要被咬到哦。啊,还有一件事……”男孩的表情突然严肃:“晚上,如果有人来敲门,不管是谁,千万、千万不可以开门。”

    夜晚到得太快了。快到沢田纲吉出门打听怪鱼的事没多久,甚至没来得及去教堂询问,就天黑了。天一黑,人人缩进自己的屋子里,关门关窗。

    白天祥和宁静的小村庄,瞬间静寂得仿佛坟墓。

    沢田纲吉忽而十分不安。他突然想到,怎么能把Gian一个人留在那间屋子里呢,便急切万分地赶回去了。

    回去时,那些黑洞洞的窗子后面,好像有人在看他。但当他回头看去,又什么也没有。

    回到Gian身边,关好门窗,沢田纲吉才松下一口气。

    他看见地上放了一盘黑面包,还有一碗清水。应当是农家送来的。

    于是掰下来一小块送入嘴中。

    不好吃,但应该没毒。他奔波一天十分饿了,吃了一小块,腹中反而鼓鸣起来。

    好想吃妈妈做的饭。就连一贯吃不惯的西餐,也觉得想念了起来。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又看向Gian,眼神忽而柔和。他掰开面包,泡在水里泡软,慢慢地喂给Gian。

    没有灯,只有一点月光。

    Gian的身体

    忽冷忽热,沢田纲吉把晒干的外套摊开,盖在他身上,自己打了个喷嚏。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对谁地小小声说:“……好冷哦。一起盖吧。”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沢田纲吉掀开外套一角,钻了进去。

    “……两个人还是不够盖,挤一挤会比较好吧。”

    他看着屋顶,又小小声嘀咕。

    还是没有回答。

    沢田纲吉偷笑了一下,伸手出去揽紧Gian。被迫埋在他脖子里的Gian有点难受地哼哼了一下,沢田纲吉调整了一下位置,Gian又没声了。

    啊啊。明明是如此不安的场景。他却觉得有点安心。

    彭格列的十代目本来就是只要身后有人需要保护,就永远不会让开的那种类型。

    又是第一次有种被Gian依赖的感觉。

    “……我会保护Gian的。”

    他最后一次小小声说。然后从Gian仿佛在回应他的平稳了一些的呼吸中,感到了一些高兴。

    ……

    半夜,沢田纲吉醒来。

    月光消失了。室内淹没在一片沉寂的如同深海的漆黑中。唯有Gian急促的呼吸声召显着,这还是人间。

    Gian又开始发烧了。

    就像什么预兆,沢田纲吉听到民房外,有某种奇异的声响。

    像东西挤压在一起的声音,又像是湿滑的软体动物在地面上蹭行的声音。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异常的恐惧笼罩他的心灵,某种庞然大物悄悄倾倒了祂的影子,无数双眼睛贴在窗户上,向内窥视。

    他屏息握紧Gian的手。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很久,那目光离开了。

    皎洁的月光回到了人间,照在地板上。

    沢田纲吉呼出一口气,又随即紧绷了神经。

    因为房门——一块很难说多么坚固的木板,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会是谁呢?

    “纲吉大人,Gian大人,你们还好吗,非常抱歉,我等来晚了。”

    富有磁性的男性的声音,像是……三日月宗近:“我等前来迎接两位主君,请出来相见吧。”

    沢田纲吉攥紧Gian的手,在心里吐槽:虽然他和三日月不熟,也许三日月从Gian那里知道了也说不定,但也记得对方是不会当着其他人叫他俩的真名的。

    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

    敲门声愈加激烈连绵成一串,短刀男孩子们清亮的声音加入进来:

    “纳兹大人,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呢?”

    “已经没有危险了,大将,请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呜呜呜呜呜我们已经知道错了,主人不要我们了吗?”

    “开门!”“开门!”“开门!”

    刚开始还是正常的,和真的一模一样的男孩子声音,越到后面,越是气急败坏。那东西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尖利,偏偏又的确是他熟悉的那些短刀的声线,和着

    震天响的门板,非常之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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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沢田纲吉在心中瑟瑟发抖。黑手党首领也很怕这些东西的好吗。

    ()?()

    这个村子,绝对有哪里不对。

    ()?()

    他在心中宽面条泪,一动也不敢动。那东西在外头叫骂半天,不情不愿地走了。

    ()?()

    月光在地板上一寸寸腾挪,逐渐消失。而窗外正是将晓未晓之时。

    沢田纲吉渐渐放松了神经。

    “大哥哥,昨晚睡得好吗?我来送早饭。”男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沢田纲吉起身,刚想答应一声,手心忽而一痛,是Gian掐了他一下。戴在脖子上的彭格列戒指也倏然一烫。

    “艾德”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幽幽地问:“大哥哥,为什么还不开门呀?”门缝里,有一只眼白的浑浊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

    沢田纲吉冷汗冒出来,那种窗外有无数眼睛在窥探的感觉又出现了。

    又过了很久很久,外头的天依依不舍、真正地大亮了。

    Gian还是没醒,晚上那次或许是睡梦中察觉到危险,挣扎着向他示警吧?

    他并不是一个人。

    也因为不是一个人,这个村子不能再呆下去了,不管昨晚发生的哪些诡异的事和村民是否相干。时灵时不灵的超直感这次完全没发挥作用。以前Pri就遮蔽过他的超直感,说明某种程度上这是可以做到的。

    他把Gian背起来,Gian哼哼唧唧难受得要命。

    然而有点晚了。

    他一开门,就被拿着鱼叉和草叉的几十个村民凶神恶煞地团团围住。

    小男孩在其中,还指着他背上的Gian嚷嚷:“就是那个人被诅咒了!”

    就这一晚的工夫,Gian的脸上长出了一些青绿色的鳞片,在白日里非常明显,硌在他脖子上,有点痒。

    村民们恐惧而不安地互相小声交谈,嗡嗡声越来越响,渐渐群情激愤:“赶出去!把他们赶出去!”

    不赶他他也要走的。沢田纲吉把手伸进口袋,悄悄戴上戒指。

    站出来解围的是前一天见过的主教。主教驱散了村民,深沉地叹气:“想要救这个不幸的人,就跟我来吧。”

    沢田纲吉警惕地后退半步:“不用了,我现在就带他走。”

    主教的神色十分古怪:“年轻人,你可以试试。即便拥有神赐的能力,这片海洋自有其魔力。”

    神赐的能力……大概是落下来的时候被看到了吧。

    沢田纲吉默默扯开衣服把Gian绑在背上,不再避讳人的视线,直接点燃火炎飞上天空。但是不论他往陆地上哪个方向飞,最终都会回到这个村子上空。

    这太诡异了,是某种幻术吗?

    唯一没去的方向只有大海了。海洋和天空都是黑色的,望不到尽头,方才还毫无动静的超直感没出息地害怕起了这片海洋,疯狂弹出不祥的预感。

    沢田纲吉只好回到主教面前,苦笑着问:“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很疑惑……”

    主教把他带回教堂,向他展示了一幅羊皮纸,画着几幅诡异的场景。黑色的海洋里住着很多鱼怪,鱼怪爬上岸遇到了人,人变成新的鱼怪,然后……全部爬进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