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身为侯府的老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会因为长公主驾临侯府而不安么？她活到这把岁数，眼睛老辣，心思通透，看出小侯爷的心思，因而为主子担忧。
此外，侯府二夫人指使下人轻慢顾姑娘，被老祖宗家法处置送到田庄吃苦头，甚至不允许侯府上下提起她。二夫人手底的下人也被小侯爷连夜处置发卖。这件事在府里不胫而走，自然会传到长公主的耳里。
“知道了，王嬷嬷。”顾明婵语声温和，“吃饱了有力气应对。”
“我端早膳过来。”王嬷嬷见主子心领神会，笑着说了一句就下去准备早膳。
用过早膳，几近巳时，顾明婵一刻也不敢耽搁，携绿荷赶往寿安堂，心头不免有些惴惴。
她只见过长公主一面，两年前被侯府收留，第一次来寿安堂见诸位长辈之时。那时候顾明婵还是个半大姑娘，江南的水土养人，模样楚楚可爱，给人稚气未脱的感觉。诸位长辈都把她当孩子看，而她自小在街头巷尾长大不怕生人，那时候也没什么拘束感。
因而，是怎样过来的，她也忘记了。
沉思中，顾明婵穿过抄手游廊，越过中庭，已走至寿安堂门口，里面传来长公主矜贵温和的嗓音。
“母亲，我特意带了些宫廷御药过来，治这些伤管用。”
老夫人叹息一声，语气有点无奈：“玉苓这丫头嘴犟骨头还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趁养伤这段日子修身养性，以后走出去方知道尊重人。”
长公主附和：“是这个理儿，以后去旁人家做媳妇，目无尊长，长幼无序，会吃大苦头。”
顾明婵听得心惊肉跳，揪着心跨进厅堂，屏风里紧接着传出长公主的笑声，隐隐有些讪讪的意味。
“当然，我不讲这些礼数，没有坏心眼就成。”
这话正好落在脚下，有些巧合。顾明婵脚步一顿，绕过屏风踏进屋里，萧家人除了养伤的二爷和四姑娘都来齐了。
三公子斜倚在萧老夫人跟前的软椅上，唇红齿白，脸色好看很多，明明是将门之后，一袭宽泛的青鸟绣纹白袍显得人分外文弱，脑袋懒懒靠着祖母的腿神游虚空，乍一看像个病娇少年，第一个注意到她走进来，立刻直起身朝她笑了笑。
顾明婵抿唇，亦回他浅浅一笑。
长公主坐在长房父子对面，正好对着堂口，似是没发现有人进屋，目不斜视扯家常。她保养得宜，脸上没什么明显的皱纹，只是笑起来时，眼角有些细纹，看不出来有萧煜锦那么大的儿子。
她不像从前一袭奢丽的宫装，云鬓叠翠，美艳逼人，而是穿了一身绛紫色的家常裙衫，一支蝴蝶玉钗挽起低髻，一幅平常贵妇的打扮，给人几分贤妻良母的感觉。
这边，长公主听见动静，立刻循声望去，看见来人顿时开悟了。从前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一身合体裙衫外加短衣坎肩突显妖娆婀娜的身段，模样清纯楚楚，这样的美人没有男子不中意的。
难怪书香世家的正人君子也对顾明婵一见倾心、
她讶然片刻，眼尾微挑：“母亲，这是顾丫头么？怎么一眨眼就长大了。”
“第二回见人，可不就是一眨眼？”
侯爷笑了笑，一身深蓝锦衣，身姿颀长硬朗，有几分宝刀未老的气度。
“姑娘长大了要脸的，别说笑。”老夫人嗔怪地道一句，朝顾明婵招招手，笑道，“明婵，这屋里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来我跟前坐，养养眼。”
饶是如此，顾明婵还是一一喊人见礼，而后才去老夫人跟前坐下。
眼前一对金童玉女确实养眼，长公主深深遗憾：“早知如此，该给煜锦添个可爱的妹妹。”
这个笑话这么快就应验了么，顾明婵捏手绢掩唇忍不住低头笑了，萧云绮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长公主目光掠过这对喜笑颜开的金童玉女，落在儿子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冷木的脸上，神色迟疑地道：“难道觉得旁人家的妹妹可爱？”
萧老夫人双手揽了揽身旁一双金童玉女，乐呵道：“这句话说对了，男孩子觉得自家妹妹讨人嫌，女孩子觉得自家哥哥讨人嫌。”
顺着祖母的话，萧煜锦不动声色朝那边瞥了一眼。
长公主的目光立刻扫过来，看儿子一眼，打趣道：“煜锦不像哥哥，只能是叔叔。旁人笑出花了，他老神在在。”
听出一点言外之意，顾明婵仍然目不斜视地浅笑，心里有些意气地想，不管是哥哥还是叔叔，她都不稀罕。
这个笑话当着孩子面已经说过太多，老夫人仍是觉得好笑：“自打生出来就这么老成，没有年轻过，父子坐在一起感觉像同辈，不怪旁人认叔叔。”
侯爷面露惊讶，挑眉而笑：“受宠若惊。”
长公主拿眼瞪他，恨恨道：“驸马爷，儿子帮你扛重担，风吹日晒，醉卧沙场，能不老么？前几年，我带他出去赴宴，出门前都会耳提面命，千万别喊我娘，我不想被姊妹们笑话。”
萧煜锦垂眼，修长的手指捧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没什么反应，好像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侯爷摇头，直叹息：“想当年我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英俊潇洒，纯良敦厚，尚没有娶妻的心思。在宫宴上，长公主爬宫墙物色郎君，一眼看中我萧赫临，强权压人逼我当驸马爷，信誓旦旦让我飞黄腾达。我年少无知信以为真，一个大胖小子突然从天而降砸醒了我，在家里鸡飞狗跳，出远门又惦记这个大胖小子，彻底无法飞黄腾达，我恨死长公主，毁了这个少年一辈子。”
这话刚落下就爆发哄堂笑。长公主笑得眼里闪着泪花，兴头正盛，扫了一眼小侄子，打趣道：“当驸马爷享福。我看云绮也是享福命，翩翩少年郎，一表人还会说笑，不如给他物色一个小公主，多有意思。”
萧云绮讪讪地挤出笑，为难道：“伯母，我不想当驸马。”
侯爷落井下石：“云绮长得像伯父，肯定是做驸马爷的命，李家的小公主……”
话未说完，萧云绮的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而后别有深意地问他：“我家的小公主真的不要？”
这些长辈太狡猾，似是而非作弄人。萧云绮神色纠结，当着姑娘的面只好含糊道：“我还年少，尚没有娶妻的心思。”
长公主伸出染着丹蔻的手指点点他，好笑不已：“睁眼说瞎话。”
顾明婵尽兴看三公子笑话，听及此，脸上的笑意倏地浅了。长房的城府果然深，一唱一和说笑话看似扯家常，其实是为了笼络人心。三公子若非因为她埋怨妹妹，恨死母亲，早就记恨长房。长房的人抓住侄子的心思，别有深意地说笑话。
话说至此，老夫人也看出点眉目，说来说去就是想把明婵留在萧家。然而，明婵是个有气性的姑娘，把云绮当哥哥相处，两小无猜，中意的是宋家公子，大家心知肚明。
她笑骂：“我乖孙子不可能做驸马爷，伯父伯母就别操心，我这个祖母会为他挑一个好姑娘。”
萧云绮极其难为情，抚了抚额头掩饰脸红：“祖母，我还年少，随缘。”
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确实不合适往外说，特别是侯爷恬不知耻地说了那个大胖小子的故事，长公主哭笑不得：“长辈说起陈年旧事来了兴致忘记小辈在场，伯母就不拘束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
萧云绮如获大令立刻站起身，顾明婵亦迅速起身福了福，两人都径直往外走。
目视两人肩并肩消失在屏风后面，长公主忍不住笑道：“母亲，相处久了就有感情。一面之缘只是仰慕之情，小姑娘不太懂。”
真是胡闹，萧老夫人笑骂：“无稽之谈。我们都是过来人，中意一个人就是靠眼缘，一眼看中就是他了，相处两年多没什么意思，就是当哥哥看。就像这孩子，第一眼看见姑娘，就喊着缺一个媳妇。”
长公主轻笑，眼里闪着柔光：“我打心眼里喜欢云绮这个孩子，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看着养眼，喜欢得紧。”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我何曾不是如此想，好事勉强不来，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经母亲提点，侯爷从欢乐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这个坎过不去。他脸上的光彩骤然暗下来，神色认真道：“母亲明事理，到了这个地步，再撮合，姑娘会翻脸，气性大。”
长公主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感叹道：“宋晏之是个难得的人才。此次选仕考绩位列榜首，倘若在殿试上得青睐就能入仕为官，只是……”
她话语一顿，叹气道，“我说句实话，两个孩子有那心思枉然，宋晏之乃宋家长子嫡孙，三代单传，家风端正严肃，礼数规矩森严，中意的儿媳妇贤良淑德，退一步说，就算家里不阻拦……还不如云绮，也是姓宋，照样膈应人。”
神色一滞，老夫人轻拍案：“冤孽，阴魂不散，把好孩子都害苦了。”
长公主低头揉眉心：“母亲，实不相瞒，这件事没法平息，当日在场的人偏偏还有宋晏之，那一幕没人看得下去。众目睽睽，光天化日，婢女求到跟前，对这么……的姑娘见死不救，人性已经扭曲，令人发指。”
“畜生不如。”老夫人不忍地闭眼。
长公主凤目微眯，眼里一丝恨色稍纵即逝：“我们尚且不敢想，何况是宋晏之，他心里肯定恨死萧家，养出这种畜生不如的家仆，隔日想明白后还来侯府转悠，眼里没看见一个好人，连青梅竹马的表妹都这么坏，肆意欺负忠烈遗孤，可想而知，萧家人……”
这话的言外之意，老夫人听出来了。宋晏之心里恨死萧家，但自知没有能力为顾明婵讨公道，因而忍气吞声书，考取功名，一朝得志肯定会与萧家对着干。
老夫人闭了闭眼，凌厉的目光看向侯爷，痛恨道：“最可恨的就是萧赫临，身为萧家家主严重失职，平日游手好闲不管侯府事务，侯府里乌烟瘴气小人得志丝毫不察，昏庸至此！在这种人的治理下，侯府里鬼魅横行，惨无人道……你比二世祖更甚，后院的事旁人管不着，这种事传出去彻底没救，再也爬不起来。”
王嬷嬷身为侯府的老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会因为长公主驾临侯府而不安么？她活到这把岁数，眼睛老辣，心思通透，看出小侯爷的心思，因而为主子担忧。
此外，侯府二夫人指使下人轻慢顾姑娘，被老祖宗家法处置送到田庄吃苦头，甚至不允许侯府上下提起她。二夫人手底的下人也被小侯爷连夜处置发卖。这件事在府里不胫而走，自然会传到长公主的耳里。
“知道了，王嬷嬷。”顾明婵语声温和，“吃饱了有力气应对。”
“我端早膳过来。”王嬷嬷见主子心领神会，笑着说了一句就下去准备早膳。
用过早膳，几近巳时，顾明婵一刻也不敢耽搁，携绿荷赶往寿安堂，心头不免有些惴惴。
她只见过长公主一面，两年前被侯府收留，第一次来寿安堂见诸位长辈之时。那时候顾明婵还是个半大姑娘，江南的水土养人，模样楚楚可爱，给人稚气未脱的感觉。诸位长辈都把她当孩子看，而她自小在街头巷尾长大不怕生人，那时候也没什么拘束感。
因而，是怎样过来的，她也忘记了。
沉思中，顾明婵穿过抄手游廊，越过中庭，已走至寿安堂门口，里面传来长公主矜贵温和的嗓音。
“母亲，我特意带了些宫廷御药过来，治这些伤管用。”
老夫人叹息一声，语气有点无奈：“玉苓这丫头嘴犟骨头还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趁养伤这段日子修身养性，以后走出去方知道尊重人。”
长公主附和：“是这个理儿，以后去旁人家做媳妇，目无尊长，长幼无序，会吃大苦头。”
顾明婵听得心惊肉跳，揪着心跨进厅堂，屏风里紧接着传出长公主的笑声，隐隐有些讪讪的意味。
“当然，我不讲这些礼数，没有坏心眼就成。”
这话正好落在脚下，有些巧合。顾明婵脚步一顿，绕过屏风踏进屋里，萧家人除了养伤的二爷和四姑娘都来齐了。
三公子斜倚在萧老夫人跟前的软椅上，唇红齿白，脸色好看很多，明明是将门之后，一袭宽泛的青鸟绣纹白袍显得人分外文弱，脑袋懒懒靠着祖母的腿神游虚空，乍一看像个病娇少年，第一个注意到她走进来，立刻直起身朝她笑了笑。
顾明婵抿唇，亦回他浅浅一笑。
长公主坐在长房父子对面，正好对着堂口，似是没发现有人进屋，目不斜视扯家常。她保养得宜，脸上没什么明显的皱纹，只是笑起来时，眼角有些细纹，看不出来有萧煜锦那么大的儿子。
她不像从前一袭奢丽的宫装，云鬓叠翠，美艳逼人，而是穿了一身绛紫色的家常裙衫，一支蝴蝶玉钗挽起低髻，一幅平常贵妇的打扮，给人几分贤妻良母的感觉。
这边，长公主听见动静，立刻循声望去，看见来人顿时开悟了。从前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一身合体裙衫外加短衣坎肩突显妖娆婀娜的身段，模样清纯楚楚，这样的美人没有男子不中意的。
难怪书香世家的正人君子也对顾明婵一见倾心、
她讶然片刻，眼尾微挑：“母亲，这是顾丫头么？怎么一眨眼就长大了。”
“第二回见人，可不就是一眨眼？”
侯爷笑了笑，一身深蓝锦衣，身姿颀长硬朗，有几分宝刀未老的气度。
“姑娘长大了要脸的，别说笑。”老夫人嗔怪地道一句，朝顾明婵招招手，笑道，“明婵，这屋里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来我跟前坐，养养眼。”
饶是如此，顾明婵还是一一喊人见礼，而后才去老夫人跟前坐下。
眼前一对金童玉女确实养眼，长公主深深遗憾：“早知如此，该给煜锦添个可爱的妹妹。”
这个笑话这么快就应验了么，顾明婵捏手绢掩唇忍不住低头笑了，萧云绮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长公主目光掠过这对喜笑颜开的金童玉女，落在儿子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冷木的脸上，神色迟疑地道：“难道觉得旁人家的妹妹可爱？”
萧老夫人双手揽了揽身旁一双金童玉女，乐呵道：“这句话说对了，男孩子觉得自家妹妹讨人嫌，女孩子觉得自家哥哥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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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目光立刻扫过来，看儿子一眼，打趣道：“煜锦不像哥哥，只能是叔叔。旁人笑出花了，他老神在在。”
听出一点言外之意，顾明婵仍然目不斜视地浅笑，心里有些意气地想，不管是哥哥还是叔叔，她都不稀罕。
这个笑话当着孩子面已经说过太多，老夫人仍是觉得好笑：“自打生出来就这么老成，没有年轻过，父子坐在一起感觉像同辈，不怪旁人认叔叔。”
侯爷面露惊讶，挑眉而笑：“受宠若惊。”
长公主拿眼瞪他，恨恨道：“驸马爷，儿子帮你扛重担，风吹日晒，醉卧沙场，能不老么？前几年，我带他出去赴宴，出门前都会耳提面命，千万别喊我娘，我不想被姊妹们笑话。”
萧煜锦垂眼，修长的手指捧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没什么反应，好像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侯爷摇头，直叹息：“想当年我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英俊潇洒，纯良敦厚，尚没有娶妻的心思。在宫宴上，长公主爬宫墙物色郎君，一眼看中我萧赫临，强权压人逼我当驸马爷，信誓旦旦让我飞黄腾达。我年少无知信以为真，一个大胖小子突然从天而降砸醒了我，在家里鸡飞狗跳，出远门又惦记这个大胖小子，彻底无法飞黄腾达，我恨死长公主，毁了这个少年一辈子。”
这话刚落下就爆发哄堂笑。长公主笑得眼里闪着泪花，兴头正盛，扫了一眼小侄子，打趣道：“当驸马爷享福。我看云绮也是享福命，翩翩少年郎，一表人还会说笑，不如给他物色一个小公主，多有意思。”
萧云绮讪讪地挤出笑，为难道：“伯母，我不想当驸马。”
侯爷落井下石：“云绮长得像伯父，肯定是做驸马爷的命，李家的小公主……”
话未说完，萧云绮的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而后别有深意地问他：“我家的小公主真的不要？”
这些长辈太狡猾，似是而非作弄人。萧云绮神色纠结，当着姑娘的面只好含糊道：“我还年少，尚没有娶妻的心思。”
长公主伸出染着丹蔻的手指点点他，好笑不已：“睁眼说瞎话。”
顾明婵尽兴看三公子笑话，听及此，脸上的笑意倏地浅了。长房的城府果然深，一唱一和说笑话看似扯家常，其实是为了笼络人心。三公子若非因为她埋怨妹妹，恨死母亲，早就记恨长房。长房的人抓住侄子的心思，别有深意地说笑话。
话说至此，老夫人也看出点眉目，说来说去就是想把明婵留在萧家。然而，明婵是个有气性的姑娘，把云绮当哥哥相处，两小无猜，中意的是宋家公子，大家心知肚明。
她笑骂：“我乖孙子不可能做驸马爷，伯父伯母就别操心，我这个祖母会为他挑一个好姑娘。”
萧云绮极其难为情，抚了抚额头掩饰脸红：“祖母，我还年少，随缘。”
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确实不合适往外说，特别是侯爷恬不知耻地说了那个大胖小子的故事，长公主哭笑不得：“长辈说起陈年旧事来了兴致忘记小辈在场，伯母就不拘束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
萧云绮如获大令立刻站起身，顾明婵亦迅速起身福了福，两人都径直往外走。
目视两人肩并肩消失在屏风后面，长公主忍不住笑道：“母亲，相处久了就有感情。一面之缘只是仰慕之情，小姑娘不太懂。”
真是胡闹，萧老夫人笑骂：“无稽之谈。我们都是过来人，中意一个人就是靠眼缘，一眼看中就是他了，相处两年多没什么意思，就是当哥哥看。就像这孩子，第一眼看见姑娘，就喊着缺一个媳妇。”
长公主轻笑，眼里闪着柔光：“我打心眼里喜欢云绮这个孩子，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看着养眼，喜欢得紧。”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我何曾不是如此想，好事勉强不来，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经母亲提点，侯爷从欢乐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这个坎过不去。他脸上的光彩骤然暗下来，神色认真道：“母亲明事理，到了这个地步，再撮合，姑娘会翻脸，气性大。”
长公主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感叹道：“宋晏之是个难得的人才。此次选仕考绩位列榜首，倘若在殿试上得青睐就能入仕为官，只是……”
她话语一顿，叹气道，“我说句实话，两个孩子有那心思枉然，宋晏之乃宋家长子嫡孙，三代单传，家风端正严肃，礼数规矩森严，中意的儿媳妇贤良淑德，退一步说，就算家里不阻拦……还不如云绮，也是姓宋，照样膈应人。”
神色一滞，老夫人轻拍案：“冤孽，阴魂不散，把好孩子都害苦了。”
长公主低头揉眉心：“母亲，实不相瞒，这件事没法平息，当日在场的人偏偏还有宋晏之，那一幕没人看得下去。众目睽睽，光天化日，婢女求到跟前，对这么……的姑娘见死不救，人性已经扭曲，令人发指。”
“畜生不如。”老夫人不忍地闭眼。
长公主凤目微眯，眼里一丝恨色稍纵即逝：“我们尚且不敢想，何况是宋晏之，他心里肯定恨死萧家，养出这种畜生不如的家仆，隔日想明白后还来侯府转悠，眼里没看见一个好人，连青梅竹马的表妹都这么坏，肆意欺负忠烈遗孤，可想而知，萧家人……”
这话的言外之意，老夫人听出来了。宋晏之心里恨死萧家，但自知没有能力为顾明婵讨公道，因而忍气吞声书，考取功名，一朝得志肯定会与萧家对着干。
老夫人闭了闭眼，凌厉的目光看向侯爷，痛恨道：“最可恨的就是萧赫临，身为萧家家主严重失职，平日游手好闲不管侯府事务，侯府里乌烟瘴气小人得志丝毫不察，昏庸至此！在这种人的治理下，侯府里鬼魅横行，惨无人道……你比二世祖更甚，后院的事旁人管不着，这种事传出去彻底没救，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