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前,长乐被围得水泄不通。
长乐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探出头来,脑袋迎上刚从通海镜中走出的迟觅。众人默契地让开一条道。
“临水上神。”“临水上神!”那些被救出的考生一改往日鄙视,纷纷出声喊道。
“娘亲!”长乐扑向迟觅。
迟觅早就敞开怀抱,等人扑上来,结结实实地拥住了她。这般亲热,倒是让诸神以为瞧花了眼。
“诸位考生及考官,”文曲星君站在大殿之上,不紧不慢宣告,“本次考试由于意外,将延迟一旬,以排查原因,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本次考试中,对于救援事务做出巨大贡献的考生,特给予免除考试,直接进入拜师环节。”
“现在公布免除考试者名单。”
“首先是白瑾瑜、祈铭。”
倒是在预料之内。迟觅想,又竖起耳朵往下听。
“长乐。”
嗯,扶影,也在预料之内……等等,长乐?
迟觅瞪大了眼:这跟里写得不一样啊!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小神官将免除考试的红头牌塞到她手中,迟觅接过,翻来覆去打量几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长乐”二字。
“不愧是长乐大人,太厉害了!”小花眼中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迟觅满脑问号,这个狗腿子怎么还是个墙头草,两边倒?
“是啊是啊,长乐实在是太厉害了,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使那个灵火?”另外一个人道。
一群考生又重新围上来,隔开了迟觅与长乐。周围人实在是太过热情,长乐有些手足无措。
“去去去,长乐大人的灵火岂是你们一般人能学会就能学会的?”小花挡在长乐身前。
有人揶揄:“我当是谁,不是前两天还围着祈铭转?怎么这会儿就改变风向了?”
“哼。长乐大人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长乐大人救了我的命,从今往后,她叫我往西,我不往东。”
长乐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对于眼前这副局势有些头疼。
祈铭盯着长乐的脸,眸子晦明不定,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迟觅注意到祈铭那副恨不得将长乐生吞活剥的模样,连忙遣散众人,拉着长乐往外走。
回到仙瑶居的路上,诸神对待迟觅的脸色,缓和很多。
主要是平常对于救援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的临水上神,居然在此次任务中表现十分积极,甚至一改往常的作战风格,可谓是百步穿杨,连最擅长作战技法的武曲星君都啧啧称奇。
“娘亲,白瑾瑜呢?”
“他啊,晕过去了,被带去翠丹阁疗伤了。”
“嗯。”长乐若有所思,“娘亲,长乐有问题想问。”
迟觅心中一咯噔。
“我是魔尊的后代?”
迟觅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试图转移话题:“长乐在这场考试中的表现很棒哦。”
“娘亲,我是魔尊的后代,对吗?”
看
来是没办法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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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觅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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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点了下下巴,踟蹰半天,缓缓道:“娘亲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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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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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娘亲为什么不告诉长乐?”
迟觅停住脚步,蹲在长乐身前:“长乐,你告诉娘亲,在去北境之前,你对魔族是什么概念?”
“嗯……”长乐认真思考,“是神族的敌人,是破坏秩序的坏人。”
“那长乐现在认为,魔族是什么呢?”
“魔族人跟神族一样,有善有恶,不过是选择了与神族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如果娘亲在长乐改变想法之前,告诉长乐,长乐会不会不高兴?”迟觅说。
长乐望着迟觅的眼睛:“娘亲,长乐明白娘亲的意思了。但是娘亲,长乐不认同娘亲的想法。娘亲总是对长乐很小心,长乐觉得,娘亲不够相信长乐。”
迟觅揉了揉长乐毛茸茸的脑袋:“长乐,娘亲并非不相信你,娘亲是不相信自己。”
“在带长乐去北境之前,娘亲对长乐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娘亲想尽一切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在彻底得到长乐的原谅之前,娘亲没有办法去完全相信自己会得到长乐的信任,会得到长乐的理解。”
“所以,长乐,你原谅娘亲了吗?”迟觅坚定地看向她。
长乐愣怔片刻,随后颔首捂嘴莞尔一笑:“娘亲,需要得到原谅的人不是你,而另有其人。”
迟觅没有接话,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长乐原来早就知道了啊。”
果然是魔尊的后代,全书最强女配,智商还真不是盖的,反倒是自己一直避重就轻,把她当作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
“所以,长乐可以选择不原谅吗?”
“当然可以,没有人可以逼着你去原谅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迟觅拉住她的手,两人走在铺满雾气的大道之上,一大一小背影,互相依靠。
面对面前这张一尘不染的宣纸,迟觅犯了难。
都怪她脱口而出,说要给魔尊写信。
“娘亲在干什么?”长乐攀在桌边,看着已经发呆发了一炷香时间的迟觅。
“来得正好,长乐觉得,魔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长乐下巴搁在案上,两只眼睛转了转:“很别扭的人。”
迟觅“嗤”得笑出声。不愧是魔尊元婴,知父莫若女。
“还有诶,他脾气很差,总是喜欢掐人脖子,上回白瑾瑜差点被他掐死。”长乐双手掐住自己脖子,歪头吐舌头,逗得迟觅笑个不停。
“对,掐脖子这一点娘亲也不太喜欢。”于是迟觅提笔在纸上写下两句话。
迟觅提起笔,继续问:“那长乐喜欢他吗?”
长乐摇了摇头:“不喜欢不喜欢。”
“讨厌?”
“嗯……讨厌也说不上。”长乐说,“不对,还是有一点点讨厌的。”
“为什么会有一点点讨厌呢?”
“因为他还掐过娘
亲的脖子!”
迟觅噎住。
“娘亲娘亲,你说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掐别人脖子啊?”长乐反客为主。
“这个嘛……”迟觅想了想,大概是作者觉得这样写显得魔尊比较有威严感?“大概是因为,脖子比较脆弱,魔尊想通过攻击别人脆弱的地方,显得自己更加强大。”
“那他好没用。”长乐道。
迟觅差点咬到舌头。
“需要攻击别人脆弱的地方,才能显得自己强大,难道不是一种很弱小的行为吗?”
“那长乐觉得,什么才叫做强大的行为呢?”
长乐仰头想了想:“长乐认为,真正的强大,是保护对方的脆弱,然后光明正大地击倒他。”
“但是如果长乐碰到了一个比自己强大很多倍的敌人呢?”迟觅说,“这个人强大到没有办法正面击败他。”
长乐拍案而起:“我知道了!面对弱小的对手,长乐要光明正大地赢他。面对强大的对手,如果能找到他脆弱的地方,也是一种强大的行为!”
迟觅赞许地颔首,忽而文思泉涌,又提笔在信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娘亲,长乐觉得啊,魔尊跟长乐有一点点像。”长乐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个很短的距离。
迟觅哑然失笑,哪有老子像孩子的。
“我不是说长得像,”长乐比划,“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长乐撇嘴:“反正,魔尊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
像以前的不乐。迟觅在心里默默补上了一句。
“长乐,娘亲给你讲一个小故事,不过呢,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可以跟别人说。”
“故事?好啊好啊。”
“从前有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跟白瑾瑜一样,父亲是人类,母亲是神仙。”迟觅说,“但是他运气没有那么好,他的母亲没有白先生那么温柔。”
“他的母亲很凶,就像……”
“就像长乐不原谅的那个人?”长乐补充。
迟觅点头:“没错,他的母亲经常鞭笞他,不许他书,不许他高兴。”
“小男孩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所以他很努力,努力到最后成了一位地位很高的人。”
“那,他的母亲高兴了吗?”长乐问。
迟觅:“长乐觉得呢?”
长乐摇摇头:“长乐不知道。”
她也无数次怀疑过,现在的她,以前的那个娘亲会喜欢吗?
“那么,长乐觉得小男孩的母亲爱小男孩吗?”迟觅声音很轻。
“不爱。”长乐斩钉截铁地回答。
“对啊,不爱。”迟觅说,“既然不爱,又怎么会真心为了他而高兴?”
“所以,小男孩的母亲在小男孩成为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后,选择永远地厉家了小男孩。”
良久,长乐才道:“难道,魔尊就是那个小男孩吗?”
“是啊。”迟觅替长乐别净耳边的鬓角,“魔尊很多时候看起来很凶,只是因为,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正常地和大家相处,该怎么正常地去爱一个人。”
“所以,他掐了娘亲的脖子,因为他听说以前的娘亲对长乐不好。他掐了白瑾瑜的脖子,因为白瑾瑜打了你。”迟觅突然顿住。
“等等,白瑾瑜是不是打了你?”
长乐还沉浸在思考之中,被迟觅这一问,问得发懵:“啊?”
“嘿这个臭小子,我不扒了他的皮!”
迟觅撸起袖子正要起身,长乐摁下迟觅的手背:“娘亲,不是的,是误会。”
长乐如此这般形容一番,迟觅才知道,在梵楼眼里,拍了长乐的手等于打了长乐。
“娘亲,”长乐提起另外一只笔,“长乐之所以是长乐,是因为娘亲帮了长乐。”
“长乐想,长乐也应该帮一帮小男孩。”
说罢,在宣纸上接着迟觅的话语,唰唰往下接了很长一段。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