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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正文完·汪
    費思蓉面對江棋瑞的邀約, 看向江棋瑞,緩緩笑了。
    她應:“随時有空,可以拖家帶口嗎?”
    江棋瑞輕笑一聲:“歡迎。”
    看着男人轉身離去, 費思蓉記憶退回到她最艱難的那幾年。
    生完孩子,重回職場。
    生活和職場比想象中還要難以平衡。
    那天剛好丈夫出差,負責照顧孩子的保姆請了假。
    孩子無人接送, 費思蓉一整天連口飯都顧不上吃,拼命擠壓工作, 終于得以在下班前空出兩個小時,向江泰弘請假。
    她現在都清晰記得當時的畫面。
    聽到她的請假申請,江泰弘頭也不擡:“原因。”
    費思蓉道出實情:“阿姨今天請假了,孩子沒人接,我已經處理完手上所有工作……”
    話到一半, 辦公桌前的男人倏地擡頭。
    充滿威壓的一雙眸看向費思蓉:“我給你開工資,是讓你來公司解決你的家庭問題的嗎?”
    費思蓉渾身一震。
    江泰弘将一份文件丢出:“處理好這份文件,工作以外的事, 你自己想辦法協調。”
    拿着江泰弘丢來的文件走出辦公室,費思蓉開始恍惚。
    江泰弘總助這個位置,她從畢業進到江氏,一步一步費盡了無數心血和精力才得以坐上。
    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真的有問題, 不該擠壓工作時間,來勻給生活。
    恍惚間,後知後覺發現辦公室門外不遠處站了個人。
    很漂亮的青年。
    冷淡模樣, 像料峭雪山上生長出的花。
    是前陣子剛進公司的太子爺。
    費思蓉一瞬間收起恍惚神情, 站直了向面前人輕點頭:“小江總。”
    青年淡淡注視着她, 短暫沉默後,開口:“如果你信得過我, 可以告訴我托兒所地址和你孩子的信息。”
    費思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怔怔看着江棋瑞。
    很快回過神來,她瞬間低頭道:“占用工作時間是我的不對,我等會給托兒所老師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讓孩子在托兒所等我幾個小時。”
    青年聽她說完話,看着她,不解開口。
    “為什麽要讓孩子等?你覺得工作,比親人重要嗎?”
    從回憶中抽離。
    費思蓉垂眸輕笑着,摘下胸前工牌,丢進垃圾桶,而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
    天氣轉暖以後,宋思玺在玄關鞋架上擺了盆盆栽。
    光禿禿的,一眼望去只有盆土。
    江棋瑞問過宋思玺種的什麽。
    宋思玺沒告訴他。
    過去小半個月,土壤中長出嫩芽。
    江棋瑞回家時趴在鞋架上觀察了很久,仍是沒看出養殖品種。
    他摸出手機要查,想了想,最終還是把手機收了回去。
    幾天後,他出門上班時,驚訝地發現,綠芽中間長出了一朵金黃色的小花。
    有點像菊花。
    但不是菊花。
    江元洲的兩輪修複手術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江氏資産完成清算那天,正好是江元洲出院的日子。
    江棋瑞和宋思玺幫少年搬走住院兩年卻并不多的行李。
    驅車離開的路上,江棋瑞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看後座少年。
    “你要見江泰弘嗎?”
    江元洲直接把眼睛閉上了。
    江棋瑞笑了聲:“那先開車送你回去吧。”
    江元洲卻是開口:“不用。”
    兩家醫院離得不算遠。
    既然江元洲說不用,江棋瑞也不跟他客氣。
    車開到江泰弘所在醫院樓下。
    江棋瑞剛準備解開安全帶下車,被宋思玺拉住手。
    “我陪你上去。”
    江棋瑞看向宋思玺:“不用,我很快下來。”
    宋思玺卻是道:“我在門口等你。”
    聞言,江棋瑞沒再拒絕。
    半年不見,江泰弘肉眼可見的蒼老。
    原本只是兩鬓微白,如今卻滿頭白發。
    見江棋瑞走進病房,躺在病床上的人哼了聲,鐵青着臉移開視線。
    江棋瑞也沒跟他多說。
    走到病房內沙發前,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點開電視。
    財經頻道正在播報江氏解散的相關新聞。
    江泰弘聽到,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恰好這時宋思玺走到門邊。
    看到宋思玺的瞬間,江泰弘再也控制不住怒火。
    “我說過!他會毀了你!!!你以前明明很乖!很聽話!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江棋瑞放下手中遙控器,看向江泰弘。
    “如果不是他,我的确變不成今天這樣。”
    “我會悄無聲息的,早早死在某個寂靜的夜裏。”
    江泰弘赤紅着眼,一瞬間安靜下來。
    宋思玺倚在門邊,緊緊盯着站在病床前的人。
    江棋瑞今天沒穿西裝,穿的是宋思玺前兩天幫他買的休閑服。
    藍白色調,款式青春。
    他柔軟的卷發自然垂落,臉頰最近吃出了點嬰兒肥。
    安安靜靜垂眸站着的模樣,像還未畢業的大學生。
    江棋瑞沒再多說。
    在江泰弘紅着眼似是而非的注視下,轉身離開。
    宋思玺上前一步,牽起他手,緊緊攥住。
    兩人走出病房。
    宋思玺轉身帶上門。
    門即将合上的瞬間,他垂眸看向病床上的人,無聲開口。
    再、也、不、見。
    話落,男人沖江泰弘莞爾一笑,“砰”地關上了門。
    江泰弘一瞬間氣得不輕。
    胸膛劇烈起伏着,視野開始變得模糊。
    他想要擡手去按床頭的呼救鈴,卻在撐起間從病床上滾下。
    重重砸在地上,砸得眼冒金星。
    眼前白光閃過的瞬間,說不清緣由地想起了他見江和雅的最後一面。
    他有準備地将車停在江和雅每天的必經之路。
    在女人出現時,走下車,出現在她面前。
    提着花籃正笑着的人見到他的瞬間,笑容凝滞,僵在原地。
    那是一場一切都牢牢把控在江泰弘預期的談判。
    父女二人各自坐在車後座兩端。
    江泰弘輕蔑地打量着江和雅樸素的穿着,居高臨下開口:“你的兒子,到能做心髒手術的年紀了吧。”
    江和雅瞬間警惕地看向他:“那與你無關。”
    江泰弘嗤笑一聲:“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一如既然的虛僞。”
    他看向江和雅的目光變得凜冽:“你明明清楚把他送到我身邊,我可以給他提供全世界最好的治療環境,大大提高他手術成功的幾率,卻要在這裏假惺惺地說,和我無關。”
    看着江和雅逐漸蒼白的臉色,江泰弘一字一頓繼續。
    “就像你明明清楚,你弟弟是為了保護誰,才心甘情願被我綁在Y國這麽多年,你卻假惺惺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偶爾施舍他一點廉價的關懷。”
    見江和雅臉色蒼白到完全失去血色,江泰弘嗤笑一聲。
    “我早就說過,你最會虛僞的善良。”
    那時候。
    江泰弘那時候分明沒有正眼看過江和雅離去背影,可趴在地上眼前白茫茫一片時,他卻看見了那時候的江和雅。
    渾身脫力,踉跄着離去。
    畫面兜兜轉轉,他忽然看見一個很小的小女孩。
    個頭才只到大人膝蓋,一雙漂亮的眼睛又圓又亮。
    女孩雙手疊在胸前,小心朝他走來,糯糯開口:“爸爸,你身體不舒服嗎?”
    江泰弘想起來。
    想起那是他入贅江家的第五年,他急于證明自己,急于做出一番成績。
    他冷漠地拍開小女孩試圖伸向他的手,惡言相向:“你不需要管我的事,今天的課業都完成了嗎?”
    小女孩低頭看被拍紅的手背,輕輕點了點頭。
    那天江泰弘發了高燒,坐在客廳沙發上意識昏昏沉沉。
    等再睜開眼,感覺到額頭上冰冰涼涼。
    他撕下額頭上貼着的東西一看,是兒童退熱貼。
    一垂眸,就見小女孩蜷縮在沙發上,腦袋輕輕靠着他的腿。
    這曾經模糊的一幕在幾十年後忽然變得清晰。
    清晰到江泰弘的整個世界皆為之震顫。
    滿頭白發的人垂落手,倒在了病床旁。
    ·
    江棋瑞才接江元洲出來不過一周,便又要送江元洲去新的療養院。
    江元洲的身體情況至少要再療養監測一年,才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處理完手上所有江氏的事,江棋瑞一下子閑了下來。
    忙忙碌碌二十多年,忽然閑下來,他竟還有些不習慣。
    江棋瑞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宋思玺,直接收獲三天三夜全家各地打卡。
    第四天,他終于受不住,一腳将宋思玺踹去了一樓客房。
    到夜裏沒有宋思玺在身旁,他卻又睡不着了。
    盯着天花板,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找宋思玺,忽然聽見敲門聲。
    “瑞寶,睡了嗎?”
    男人含笑聲音隔着門板傳入。
    江棋瑞側過身,盯着卧室門,沒有馬上應聲。
    門口安靜了會,宋思玺聲音再次響起。
    “開開門,給你看個好東西。”
    江棋瑞輕笑。
    卻故意等了會,才冷淡着聲音開口:“什麽好東西?”
    門外人聲音裏的笑意更深。
    “開了門,我就給你看。”
    忽悠人成分很高。
    但江棋瑞還是掀開被子起了身,下床走到門前開了門。
    不想男人真的帶了東西。
    門打開的瞬間,熟悉的花盆送到眼前。
    玄關開了很久的金黃色花朵,結出了果實。
    長成了一株絨白的蒲公英。
    江棋瑞看着宋思玺遞到眼前的蒲公英,短暫停了呼吸。
    宋思玺走進屋帶上門,将人摟進懷裏,帶着走到窗邊。
    他擡手推開窗,将手裏的蒲公英放到窗沿上。
    春風拂過兩人發梢,卷走窗沿上的小毛球,偏向遠方。
    江棋瑞望着小毛球随風飄進未知的黑夜。
    良久,他側過身,看向近在咫尺的宋思玺。
    28歲,枯萎在泥土裏的海棠花被拾起,埋進另一片充滿生機的土地。
    30歲,土壤裏生長出蒲公英。
    18歲的蒲公英終于在十二年後,乘上風,開始飄往這個世界上任何可能的地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