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溟不知道她是谁,是羲和吗?还是武曲城里那些无辜人的精魂。
烙月想将那婴儿交付给她,芷溟却拒绝了。
后来芷溟也想着要不要种些别的树,云衫替她寻到了一户人家,院中栽着桂花树,那树的主人还挺好说话,直接给了云衫一大捧可供扦插的枝子,又笑着告诉她若是没栽培活,可以再来要。
又是一年春天,梨树仍然没有开花,病殃殃的。
她为了堆肥,在园子里养了一些鸡。
闲暇时,就看着那鸡群在荒草上溜达着咕咕叫,常常出神。
次年夏,黎垣突然托人给她带来了一封信,说是烙月病故,他只能把那个孩子托付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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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大人,你在干什么?”
青珞凝视着她手上的动作,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他不知为何神使将他身上洗下的妖格,那样宝贝的叠着放进了一个木盒子里,又在里面倾注着许多的灵力,他原以为神使会随意丢弃这东西,毕竟他只是个法力低微的树妖。
“你怎么又折返回来?难道是梯子用不了?”
青珞也不知为何,看着她,就感觉心里很悲伤,总想流泪。
明明他的性格,不是这样多愁善感。
神使更是让他什么都没付出,就满足了他的心愿。
“我还没用那个梯子呢,神使大人,我有什么是可以……可以帮你做的吗?”
她原本是侧着的,听了他的话,有些讶异,将身躯慢慢转过来,一张脸几乎白得透明 。
她伸手将那不远处金灿灿大树下的琉璃灯移转到他眼前,开口时鸦睫轻颤。
“既然你非要帮我,那就把这盏灯带去潞州城。”
青珞将那灯接过来,是一盏材质略显浑浊的琉璃灯,但是做工精致,中间燃烧的火焰很是微弱。
“你好好护着这盏灯。”
“然后呢?”青珞想的是,她会不会有一天回来取。
可神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忽然变冷,示意他真的要走了。
青珉走后,泽湄还在往那个木盒子里施加着血液。
她双眸中只剩下无可奈何。
“还是觉得要放你出去。”
“可若是外面的世界实在不好,不如就永远呆在塔里。”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有谁知道了你是凤凰,你也接了那一击。”
“人的魂魄,最终还是会回到莱芜树里。”
她把那个木盒子放在树下,但想了想又觉得放在此处不保险,还是揣进怀里带进了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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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合睁开眼睛。
他感觉自己面前好像有一堵墙,像是金子做的墙,双脚不由自主地想穿过去。
停在他眼前的那件衣服,也自动披到了他的身上,那是一副专门为他造的躯体。
他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在归凤山死去,直到现在睁眼的这一刻,中间他的记忆是空白的。
只留存了一种感觉,温暖而潮湿。
就好像只是睁眼闭眼,在太阳雨下的青草地上睡了一个纯熟的觉而已,醒来连梦也不记得了。
稍稍冷静下来,他又想起自己那会儿并没有成功引魔龙进归凤山,外面的世界还完好无损吗?
他也疑惑,这里到底是哪儿,难道是芷溟所说的那个坎离塔的顶层?自己到底该怎么出去?
好像曾经来过这地方,那么亲切。
自己现在,应该是活着的吧。
他想起前世他是一只鸟,所以能够从某条河的反方向飞出去。
可他现在穿上这身肉身,只是一个能力低微的树妖。
何况他也记得,这座塔被冰封住了。任何人都靠近不了,因此也没有人会进来找他了。
想到这里,包围着他的暖光也忽然变得分外可怖,就如同昨日记忆再现,那二日同天的情景。
他躺下来,苦苦思索。
忽然,他听见一阵叽叽的叫声,是老鼠的声音。
原来那困在塔中的鼠妖遁地功夫实在太强,无论在塔的哪一层,她都能够来去自如。
只是她走不出去,而那影子也只闪一下便消失了。
宁合觉得自己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他要等待的只是这个尾巴能够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抓住的那一刻。
之前这鼠妖还想着对他不轨来着。
可现在想回去找芷溟这个念头的力量,超过了所有纷乱的想法,他根本一点害怕也没有了,总要赌一把才能赢。
抓着尾巴也尝试了许多次,一次是在塔的中层落下,经历了很多的不知是否属于他的美好回忆,一次又回到了顶层。
最后一次他甚至落到了去往地狱的石子路上,人人面孔模糊皮包骨,如同骷髅。
这次等了许久,那老鼠尾巴似乎有意跟他作对一般,不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