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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林漁低聲和魏青山說了幾句話,魏青山點了點頭,“縣府的鋪子是我夫郎開的,我家夫郎想帶走兩三個人去縣府幫忙,你們願意去嗎?”
    丁大舅說道:“行行行,給口飯吃就行了,家裏孩子多,能讓他們吃飽就行。”
    林漁剛才掃了一眼,這兩家大的小的在加上孫輩足足有七個人呢,小子,女娘,哥兒都有,大冬天的衣服穿的單薄,個個凍得縮着個脖子。
    林漁自己也是個哥兒,知道女娘和哥兒日子本就不好過,在加上家裏窮,養到十五六歲就往附近幾個村子一嫁,還能幫襯下娘家。
    日子過得窮苦,林漁心裏不忍,在加上鋪子裏确實要人,能幫一把是一把,帶出去就看他們造化了。
    “你們有人願意過去嗎?就過去接待客人幫忙上菜收拾桌子這些活。”
    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縮着脖子不說話,還有膽小一些聽要接待人更是吓得往後躲了躲,有一個哥兒看起來膽子大些,滿臉敬佩地看向林漁,“表哥,那鋪子真是你開的?”
    “嗯。”林漁點了點頭。
    那個哥兒站了出來,“表哥,我想去。”
    “還有人想去嗎?”
    一個女娘扣着手指低着頭上前了一步,“表,表哥,我也想去。”
    林漁掃了一眼衆人,還有兩個年紀合适的小子沒有動,林漁沒有在問,鄉下的小子日子總比女娘哥兒好過不少,家裏孩子這麽多,想必以後就指望着家裏的女娘哥兒嫁出去了,得些彩禮用,也能娶上媳婦。
    林漁心裏輕嘆了一口氣,幾個小子膽子還沒有個哥兒女娘大,“好,等初八的時候來鹿家村找我們,早些過來。”
    那個小哥兒和女娘點了點頭。
    林漁問了下名字,“都叫什麽?”
    “我叫丁小河。”
    “我,我叫丁小穗。”
    好巧不巧這兩個願意跟過來的都是老二家的孩子,林漁給說了一個月是三十個銅板,包吃包住。
    一聽一個月竟然給三十個銅板,丁大舅和丁二舅一臉地震驚,“給這麽多!”
    “這銅板也不是那麽好拿的,鋪子裏活多起得早。”林漁故意說道,省得他們覺得這銅板好掙就不給兩個孩子留下些銅板。
    丁大舅推了一下自己身邊一個小子,“把老二也給帶走吧,他也能幹。”
    “我不去,不去。”這個小子往後躲着不願意去,他連鎮上都沒有去過,縣府不知道是什麽樣子他更不敢去了。
    魏青山給了丁大舅十兩挂名的銀子,又給了丁二舅三十個銅板,“這第一個月的工錢先付了一半。”
    丁二舅很是感謝,沒想到竟然提前給了工錢,“多謝,多謝。”
    林漁帶着團哥兒也不方便多坐,把事情辦好之後就走了。
    丁家的人殷勤地把林漁他們給送了出來,幾個小孩都偷偷躲在門口看,“大哥,竟然有馬車!”
    丁小河滿臉崇拜地看着林漁,一個哥兒竟然能在縣府開鋪子!
    事情辦好之後幾人又在家住了兩天,收拾了東西準備初八回縣府去,魏青山還要當差呢,得早些回去。
    林漁讓丁小河丁小穗早些來了,沒想到兩人天剛蒙蒙亮就摸了過來了,林漁他們還都沒醒呢,就聽見外面有人叫門,“林漁表哥,林漁表哥。”
    林漁被叫醒了,想着應該是丁家的孩子過來了,就讓魏青山去開門去了。
    林漁看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早點走也好早點到縣府,他也起來了。
    丁小河丁小穗凍得瑟瑟發抖,手上還舉着個快滅的火把,林漁讓兩人進屋暖和暖和,“怎麽來這麽早,沒人送送?”
    丁小河大些今年十三了,丁小穗小些也十一了,這葫蘆村子偏僻,上次林漁他們過去也花了半個時辰呢,這兩個孩子不認識路也不知道怎麽摸過來了。
    丁小河搓了搓手,“我怕晚了就早過來些。”
    趙月月也起來了,她也知道他哥這次要帶兩個去縣府幫忙,算起來她也是兩個人的表姐。
    趙月月朝屋裏看了一眼笑了笑,起身燒火做飯去了。
    丁小穗一個女娘都這麽大了還就一身破舊的單衣,腳上的鞋子都破洞露出腳趾了,看見趙月月一身簇新的棉衣,臉上也白淨,她羞愧地想往後面躲。
    丁小河牽着丁小穗的手,兩人都拘謹地不行,坐在凳子上圍着火桶不敢亂動,烤了會兒火才身上暖和了起來。
    兩個孩子凍得着實可憐,林漁拿了一件自己的棉襖給丁小河穿,又讓趙月月拿了一件襖子給丁小穗。
    丁小河背着手搖着頭不肯穿,“我不要。”
    “穿上,得了風寒怎麽辦。”
    丁小河依舊搖頭,“太髒了。”
    他身上太髒了,衣服也髒,他怕自己弄髒了林漁的襖子,搖着頭不肯穿,而且這襖子一看就是緞面的,穿髒了可怎麽辦呀。
    “先穿着,現在家裏沒有你兩适合的衣服,等到了鎮上在給你兩買。”
    丁小河倔着不肯穿林漁的衣服,林漁沒法,“那你兩就圍着火桶烤烤,一會兒等到了鎮上在買。”
    丁小河沒有說話,只是想着自己沒有銀子。
    屋裏有火桶,一會兒到了馬車上也有炭火爐子并不冷,到了鎮上就給兩個孩子買身棉襖穿穿,看凍成什麽樣子了。
    家裏的吃食還剩下不少呢,趙月月做飯的時候也沒有省着,做了肉餅子煮了個米粥,又給團哥兒蒸了個肉沫雞蛋羹。
    趙月月弄好之後把早食給端了過來,兩個不大的孩子聞着香味直咽口水,林漁叫了他兩才敢上前吃了起來,捧着肉餅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丁小河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第一頓就吃上了肉,以後他帶着小穗一定比在家裏過得更好。
    他表哥那次來他家的時候拿了一條肉,一家分了一半,家裏孩子又多他根本就沒吃上兩口,他大伯有了十兩銀子,他聽他大伯說要用這十兩銀子給蓋兩間屋子,以後他們大伯家就不和他們住一起了。
    吃了飯趙月月把碗給收拾好洗了出來,丁小河想去幫忙呢,一看自己髒兮兮的,怕弄髒了東西就沒有上去幫忙。
    就連魏青山和趙月月抱着被褥這些東西放在馬車上時,兩人也都沒有上前,丁小河看見有籃子這些了才敢幫忙提了上去。
    丁小穗緊緊抓着丁小河的破衣服,“哥,我們咋去縣府呀?跟着馬車嗎?我跑不快,你等等我。”
    “嗯,哥會問路,我們慢慢往縣府趕。”
    林漁先抱着團哥兒上去了,馬車小,裏面比堂屋還暖和呢。
    趙月月也坐了上去見兩人沒動就喊了一聲,“小河小穗上來呀。”
    “我能上去嗎?”丁小河問了一句。
    趙月月噗嗤笑了一聲,“那你兩咋去縣府呀,趕緊上來了。”
    丁小河這才帶着丁小穗過來了,趙月月伸手把兩人給拉了上來,“坐的得爐子近些,那暖和。”
    丁小河一上來就覺得裏面暖和地跟春天似的,他表哥懷裏還坐在個漂亮的娃娃,穿着紅色緞子小襖,跟人家門上的年畫娃娃似的。
    等人都坐好了魏青山趕着馬車走了,回來一趟該辦的事都辦了,等到了鎮上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林漁讓趙月月去成衣鋪子裏幫他兩買身襖子。
    趙月月帶着兩人下來了,一人給買了一身合身的棉布襖子,又給買了兩雙鞋,這棉花價貴,兩身衣服花了三兩多的銀子。
    丁小河第一次穿這麽暖和的衣服,他穿在身上的時候還不敢相信,“表姐,這襖子真不要銀子?”
    “不要放心穿吧,等到了縣府好好幹活。”
    丁小河嗯嗯點頭,心裏越發敬佩林漁,一個哥兒竟然這麽有本事,他也想像他這個表哥一樣能幹。
    等買好了襖子,又去接上了石小柳,石小柳一上車就看見門旁窩着兩個髒兮兮的小孩,“林小嬷,這是誰呀?”
    “我家遠方的親戚,哥兒叫丁小河,女娘叫丁小穗,以後就是咱家鋪子裏的夥計了,等到了縣府了你幫忙教教。”
    石小柳哎了一聲,“我叫石小柳,你兩以後就跟着我幹了,叫我小柳哥兒就行了。”
    丁小河點了點頭,這個叫小柳的也是哥兒,看起來和他表哥相處起來很是親熱。
    魏青山趕着馬車朝縣府而去,過了年天氣就暖和了不少,今天太陽正好,正适合趕路。
    晌午的時候沒怎麽歇,等到了縣府的時候天還沒黑呢。
    魏青山把人放了下來,他先牽着馬車從後門進去,石小柳敲了門,“徐阿婆,我們回來了,開開門。”
    徐婆子在前面一排房子住着呢,聽見聲音忙開了門,“林夫郎回來了!”
    她忙幫忙往裏面搬東西,丁小河看着前面的大宅子有些發愣,“我以後就住這了?”
    石小柳叫了他們,“趕緊進來呀。”
    兩人這才忙跟了上去。
    林漁帶着團哥兒先進屋了,他對石小柳囑咐道:“小柳,你安排一下小河小穗,讓他兩跟着徐婆子住前面,在給他兩弄些水收拾收拾。”
    “哎,知道的林小嬷。”
    坐了一天馬車了人也有些累了,林漁有些提不起精神,好在縣府這邊的家裏都不用收拾,徐婆子在這呢都收拾的幹幹淨淨的,他先帶着團哥兒歇一會兒。
    石小柳和徐婆子燒了水幫丁小河兩人洗了澡,又鋪了兩張床出來,兩個人睡一個屋也好照應。
    夜裏躺在床上的丁小河丁小穗都不敢想,他們竟然住這麽好的屋子睡這麽軟的床,他們穿的厚了也不用在縮着個脖子了。
    丁小河抱着棉被蹭了蹭,好舒服,像做夢一樣。
    丁小穗叫了她一聲,“哥,我有些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太舒服了。”
    他們在家的時候全家都擠在一張破床上,連翻身都不能翻,來了這個地方蓋了棉被還能自己睡一張床,連屋子都是青磚的瓦房呢,不透風又透亮!
    “哥,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是,我們跟着林漁表哥來對了,以後我也想像林漁表哥那樣。”
    兩人睡不着覺,一直說着說着困了才睡。
    林漁早上也多睡了會兒,一回來先洗了個熱水澡,身上都輕快了不少,兩人中間擠着個團哥兒一夜好眠。
    魏青山在家休息了一天就當值去了,林漁的包子鋪初十也準備開張了,現在鋪子裏石小柳是管事的,鋪子裏在加上這次來的丁小河丁小穗,現在人手完全夠用了。
    現在鋪子石小柳管着,林漁不用怎麽往鋪子裏去了,也不用林漁下手了,在家和徐婆子帶着團哥兒。
    鋪子初十開了門,石小柳在前面說了話,他現在跟着林漁越發有氣勢了,和鋪子裏的人說了幾句吉祥話,還告誡他們要在鋪子裏好好幹。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和魏叔還是和林小嬷有什麽關系,鋪子裏我是管事的,我說了算,要是幹不好偷奸耍滑的我和林小嬷說了就攆了去。”
    石小柳這話其實是說給丁小河丁小穗聽的,就怕他兩仗着和林漁有關系不好好幹,這才唱了個白臉,別說偷奸耍滑了,要是心術不正的人他們鋪子裏也斷斷不能留的。
    石小柳讓丁小河丁小穗收拾客人吃過飯的桌子,這是鋪子裏最簡單的活了。
    丁小河第一天幹活還算可以,慢慢多幹一些日子就熟悉了,丁小穗年紀小膽子又小,幹活的時候手忙腳亂的,還不小心摔了碗,吓得她哭了起來。
    早上正是包子鋪忙的時候,石小柳趕忙幫她給收拾了,“不許哭,接着幹,要是幹不好就去後面洗碗去。”
    石小柳的語氣有些嚴厲,丁小穗哭得越發狠了,丁小河護着他妹妹瞪了一眼石小柳,石小柳抱着胳膊,“你們都是鋪子裏的夥計,打了碗又不讓你們賠,做什麽啼哭不已。”
    石小柳早就知道了哭沒用,他在乞丐窩裏摸爬滾打了一年多,又跟着林漁在擺攤子的時候就跟着他幹了,他一路跟着林漁在路邊擺攤子,到鎮上租鋪子,再到縣府租鋪子。
    石小柳知道林小嬷讓他管鋪子,一方面是信得過他把他當自家人,一方面是提拔他。
    丁小河給丁小穗擦了眼淚,“沒事,接着去端碗。”
    丁小穗點了點頭,她膽子小驟然來到了縣府心裏有些怕,幹活的時候都是低着頭,石小柳擡起了她的頭,“在撞着人,擡頭走路。”
    丁小穗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又忙去了。
    一天下來丁小穗都處于緊繃中,石小柳暗中搖頭,丁小河幹活還不錯,丁小穗就不太行了,林小嬷把他們從窮溝子裏帶出來,別自己不中用啊。
    晚上吃了飯林漁叫了石小柳過來問問兩人啥情況,石小柳一五一十給說了,“丁小河跟着學學就行了,就是丁小穗不知道膽小還是年紀小,摔了碗不說還撞在了客人的身上。”
    “在看看吧,小穗可能剛來縣府還不适應。”林漁輕笑了一聲,“聽月娘說你在鋪子裏說小穗了?”
    石小柳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厲害些怕鎮不住鋪子裏的人,在說了哭有什麽用呀,知道幹不好就得好好幹。”
    林漁摸了下石小柳的頭發,“應該的,小柳也長大了。”
    石小柳有些臉紅,林小嬷摸他的頭發時候好溫柔呀,雖然林小嬷沒比他大上幾歲,但石小柳就是喜歡親近林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