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说的事实这么令你震惊?!”他站在她面前,用掌心托高她烫伤的左手,语气严峻,现在才指责她让自己受伤的行为。
    她抬起脸庞,眸光与他交融,说不出话,觉得手好像还在发烫。
    他凝视她好久,神情软化,语气温和起来。“走吧,回去吃晚餐——”他要拉起她。
    她突然握住他的大掌。
    他偏头瞧她。她很容易就了解那询问的眼神。
    “今晚我想自己煮。”她幽幽地说。
    他皱凝眉宇,无法同意。“你的手烫伤——”
    “我想自已煮。”她重复,娴雅的表情像水一样渗入人心,能教最执拗的大男人折服。
    祭冠礼敛下眉眼,低叹一声。“是不是吃腻了我准备的餐点?”他拉她站起,牵着她的右手往门口走。
    出了店门,她等他设定保全、关铁卷门,对他说:“得先去买菜。”
    他微微颔首,带着她上车,像个体贴的丈夫陪妻子上超市。
    祭冠礼一生中没有像今天这样,做这么多平凡琐事。一双习惯成就大事的手,拿起削皮刨除去荸荠外皮,竟如此笨拙!这难以搞定的小东西,不断滑出他的掌握,掉在流理台滚动,像在嘲笑他。
    “应该买个自动去皮机!”大男人抱怨道,一对黑眸看向正在调沙拉酱的小女人。
    贺则云将些许苹果醋滴进玻璃钵中的优格里,和了和,纤指沾取一点,浅含入口,仔细品尝,唇角微微扬起,不自觉中流露既性感又纯真的神情举止,全落入祭冠礼眼底。
    “那是什么味道?”他定定凝视她,低沉地问。
    贺则云转头看他,仿佛没听清他的声音,轻眨眼眸,小脸传递疑问。
    祭冠礼瞥一下她抱在手里的钵。“我问味道如何?”
    她垂下脸,拿了一根小调羹,弄一点准备给他尝。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味道如何,毕竟东西不是她一人要吃,还需他出点意见。“你试试。”她将调羹拿至他唇边。
    祭冠礼略略低颔,尝了一口,昂首对着天花板,一手长指摩娑着下颌,久久不说话。
    “怎么样?”她蹙眉问他。
    “我觉得——”他放下手,语气慢悠悠,充满奇妙的情调。“这样味道会更好——”语毕,他拉起她的指含吻进嘴里。
    贺则云一颤,乱了呼吸。祭冠礼拿开沙拉钵,将她拉近,唇放开她的指。她伸出手抵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抚向她腰后,用力搂住她,俯首吻住她的小嘴。
    夏日热潮来势汹汹,她的厨房太小了,还是炉火没关,为什么太阳下了山、冷气设定二十六度,室温依旧如此高,炽烈得使人脑袋浑沌、双膝疲软,彷佛要融化了。
    烫伤手的后遗症这么大?!她透不过气来,眼神恍惚,就要无法站立了。祭冠礼抱起她,吻着她的唇,走进那间点有瑰丽夜灯的卧房。
    第四章
    他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的刹那,贺则云就枕在他胸膛上。她的床铺不够大,勉强供他俩躺平不动。男人不会介意女人的床小,他的胸膛、臂弯才是她的床。
    祭冠礼动作很轻地坐起身,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长指卷绕着她的发,一动不动地凝视她柔情绝伦的脸庞。
    她的睡颜出奇红润,似乎有什么光晕罩住,朦胧性感地,匀称的气息吹拂着他肚腹,像是一只无形的酥软小手在挑逗着男人脆弱的定力。祭冠礼深呼吸一记,低头吻吻她熟睡的美颜,将她移至枕头上,然后掀被下床,赤身美丽走进浴室。
    镜子反射出的影像,引起他的注意,但他并不觉得吃惊。
    祭冠礼靠向镜台边缘,眯眼对着镜中的自己,长指轻轻地描摩挂在胸前,两颗宝石红光四射的家族项链,指尖缓慢地穿过链圈,若有所思地勾开、撩起,看着古铜色肌肤上淡淡的痕迹——祭家的遗传特征——遇上命定中的真正伴侣,身心契合之际,胸口便会浮现龙形红痕。
    他的家族图腾链开光了。打从他戴上这条以飞龙形象为基底,特殊雕花、锻铸的家族项链以来,两颗做为龙眼睛的神秘宝石不曾如此光亮过,甚至辉映在贺则云绝色的睡脸,恍若是种天意指示。
    “则云——”他低声呢喃,放下举在胸膛的手,眼光落向插在镜台边,瓷瓶里的那朵绿梗白玫瑰。
    他抽起花枝,转身走出浴室。
    卧房里,贺则云里着被单,站在床边,手拿遥控器对着冷气机。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一跳,倏地转身看他。他赤裸的身躯,强健、优雅,修长结实的胳膊、大腿,迷人地摆动,朝她走来。
    “我以为你离开了……”她随口说了句,掩饰娇羞与尴尬。
    祭冠礼摇摇头,把手里的白玫瑰递给她。“我只是进浴室。”
    她一手拿着花儿,一手握着冷气遥控器揪在胸前。
    “要关掉冷气?”他问她。
    她点点头,目光瞅着清绝白净的玫瑰花瓣,淡淡地道:“有点冷。”不知怎地,睡着睡着,竟被冷醒;身边彷佛突然少掉一股温暖,她以为是冷气太强,抑或被子太薄。
    祭冠礼环住她纤瘦的身子,拿开遥控器。她不由自主地松开手,裹身的被单滑落,露出雪白无瑕的同体,贴着他灼热的身体。
    “则云——”他叫她。
    她恍惚的眼帘映着他的脸,纤指触摸他的唇,轻柔地描绘着。她的生命似乎一直在等待某个声音,某个无法辨认只能感觉的声音;她在店里听过无数声音,却从未感觉到——她以为世上没有那个她所等待的声音存在,心惆然空洞地。现在,她等到了,耳畔萦回的,沉郁温雅的嗓音,像一条古老的圣河,缠绵热烈地淌进她心底。
    她,就是他的妻子!
    “则云——”他低吼,男性热流射进她体内深处。
    她拥着他,意识昏眩之际,耳畔又传来那个她所等待的声音。
    “起床吃饭了。”
    温暖厚实的大掌抚着她侧睡的脸蛋儿,晨曦洒进窗棂,像一层腊油润泽地板。她的发散在床边,雪白的手臂露出被子外。他吻一下她圆巧的肩头,嗓音懒洋洋地叫道:“起床了,则云——”
    贺则云锁眉,眼皮微微跳动,欲张又合。他宠溺一笑,大掌钻进被里,偷袭般抚摸她柔腻的身子。
    她猛然睁眼,被子里的肌肤泛起疙瘩。 “再不起床,要错过早餐了——”他对着她的眼,浅吻她一记。
    她轻蹙额心,小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他覆在她胸乳的大掌。“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他疑问地挑眉。
    她皱凝柳眉,干哑地道:“我想换衣服……”柔荑依旧在被子下与他挑逗的大掌角力。
    笑意浮上双眼,他站起身,温和得像个绅士。“我在餐桌等你。”高大伟岸的身影走出卧室的门。
    贺则云直到房门掩实,才掀被下床。她赤裸的身体,娇娆柔媚,处处是殷红的吻痕,丰盈的ru房像是果实熟透了,凸起的尖端,红滟滟地,依然留有被他爱怜碰触的感觉。一想到昨夜的亲密缠绵,身体又悸动起来,似乎她回到了脆弱的年纪——
    她已过了性冲动的少女时期,却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亲密接触。她本能排斥爱情,连带觉得没必要把性弄到手;安然过了二十几年,莫非昨晚是个魔夜,让她禁不住兴奋斑斓的色彩,欲望之源泊泊流出灼热的汁液。
    她环抱着身体,走进浴室。洗衣篮里丢着一套男人衣裤,她蹙起眉,刚刚没注意他穿了什么服装……还有,他哪来的衣物可替换、临时去买的吗?这么早有哪家服饰店营业?
    她摇摇头,难以弄清想法,鼻端嗅着缕缕丝丝的神秘香味,进淋浴亭。
    冲过澡后,她穿上轻便的棉质长衫,把床单换掉,抱着洗衣篮往卧房外走。
    祭冠礼看着她半身被高出洗衣篮的衣物、被套挡住,随即自圆桌边走来。“先吃早餐。”他将洗衣篮接过手,放在脚边,牵着她的手走回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