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下巴落在时年的头顶,轻轻蹭了蹭,而后侧脸贴着他的头。
    “今晚本来和张导胡编剧他们商量改剧本的事,你突然来,剧本的事还没弄完,我明天很早就要起来,别乱想了,今晚快睡吧。”
    时年气哼哼一声。
    “这个点了不睡觉干嘛,明明是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净装些不干净的事。”
    这么搂了一会儿,时年翻身,面朝裴泽,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入睡。
    迷迷糊糊间,他忽然开口。
    “明早别吵醒我啊,我起床气很重的。”
    “好。”
    黑夜中,裴泽本就低沉的嗓音让人格外踏实。
    时年就这么在裴泽铿锵有力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声中安然入睡。
    兴许真是累着了,这一觉时年睡得格外沉。
    裴泽几点走的他都不知道,睁开眼时,裴泽已经谈完事回来了,他半蹲在床边,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头发被风雪打湿,润润的。
    “给你带了午饭,起来吃?”
    时年伸了个懒腰,将光溜溜的胳膊伸出被子。
    “都中午了?几点了?”
    “两点。”
    原本伸懒腰的胳膊顺势搂住裴泽的脖子将他往床上带。
    裴泽手掌撑着窗沿,身体后仰拉开和时年的距离。
    “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寒气。”
    张导和胡编剧知道时年来了,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饭。
    这次没合作,说不定吃了饭以后就有合作的机会呢。
    结果时年没起,裴泽也没打算把他喊起来冒着大雪出去吃,最后只好打包回来。
    从凌晨开始下了很大的雪,外头寒风凌冽,车在距离酒店五百米的地方突然熄了火。
    裴泽怕时年肚子饿,是下车冒着风雪走回酒店的。
    也好在这大雪天的外头没几个活人,否则裴泽这五百米的距离,够他上个热搜了。
    闻言,时年拽他的手更用力了。
    “有寒气那就更得进来暖一暖了。”
    屋内暖气开着,被子他又睡了一晚上,暖和得不得了。
    裴泽从来不懂得怎么拒绝时年,随手抽了几张纸将头发上的水汽擦一擦,才掀开被子躺进去。
    时年张开双臂,环住裴泽的腰钻进他的怀里。
    他身上是真的很冷,贴上去的瞬间时年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就是因为知道对方有多冷,他才要贴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
    彼时的时年还没注意到两人姿势有多暧昧。
    裴泽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吞咽了几次,可嗓子还是干哑得要冒烟。
    他身上冷,尤其是手,因为拎着东西在风雪里被吹着,这会儿都还跟冰棍儿一样。
    哪怕人进了被子,他的手也直直得伸着,生怕触碰到时年,怕冰到他。
    手还冻僵着,脸却像要烧起来一样。
    “哈”
    时年仰着下巴,将热气哈在裴泽的脖颈上。
    所有的克制都在时年的撩拨下瞬间破防。
    时年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饭菜是被裴泽拿去酒店后厨热了后端到床边给他吃的,有些人又腿软了。
    时年:什么叫又,分明就是昨晚没恢复而已!
    “下午你……哎?”
    “嗯?”
    “你听我嗓子。”
    裴泽弯唇, “嗯,你嗓子好了。”
    先前裴泽回来那会儿,嗓子还有些沙哑,这会儿却清亮得和以前一样动听了。
    时年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根本就没注意自己此刻还是光溜溜的状态。
    那一瞬间,裴泽呼吸停滞了瞬,他快速捞起衣裳给他穿上。
    “先吃饭,下午我陪你去复查。”
    吃过饭,虽然时年以哑的时候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好了更没必要去为由拒绝再去医院复查。
    但最后还是被裴泽给强行抱上了车。
    天知道江俊就是回家过了个年,一回来上班就看到老板抱着时老师有多让人难以置信。
    “老板,你们……”
    “嗯。”
    江俊: “……”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老板你这个嗯我想歪了怎么办。
    老板之前说不去海南,难道是时老师跑酒店来陪老板过年?
    那老板东奔西跑跑宣传的时候,时老师就在酒店等着?
    都不能自己走路了,那这几天岂不是天天晚上都……
    江俊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怕自己心底的黄从眼睛里溢出来,老板可是最讨厌别人窥探他私生活的。
    最后裴泽带着时年去看了中医,中医的说法是他之前嗓子哑是因为气郁化火引起,如今嗓子好了,是火灭了,气郁散了。
    回酒店的车上,时年还是觉得是在瞎扯。
    什么气郁化火,他哪里来的火。
    那时候分明他才把裴泽甩了,快活得很,怎么可能有火。
    可中医的话落在裴泽耳中,再结合他哑的时间,裴泽一下子就明白了。
    甩掉自己的是时年,独自难受的也是时年。
    还真是个别扭的性子,不过,别扭得挺可爱的。
    裴泽伸手,将时年揽入怀里,揉了揉他的头。
    “晚上想吃什么?”
    “下午才吃的饭,晚上哪里吃得下。”
    晚上九点,嘴上说吃不下的时年吃了一份干炒牛河,一大盆麻辣小龙虾,还有一大盘的葱爆牛柳。
    全都是裴泽在酒店后厨给他做的,做完用餐车推着送回房间。
    张导来敲门的时候还剩最后几只小龙虾,他闻着香味直咽口水。
    嘴上说着因为大雪延迟复工的事,眼睛却一刻不移地盯着小龙虾。
    “你们在哪儿叫的外卖啊,还挺香,就是不知道吃着像不像闻着那么香。”
    “不是外卖,裴泽做的,张导要尝尝吗?”
    张导笑嘻嘻的往里进,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不好再推辞。”
    门未关,刚好路过的胡编剧也闻到香味往里进,但最后一只小龙虾已经碰到了张导的嘴,就算张导肯割爱,他也下不去嘴。
    两人齐刷刷看向裴泽,后者起身下了逐客令。
    “时候也不早了,二位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夜,风雪交加的夜。
    时年吃饱喝足躺在裴泽的怀里,指尖在他脖颈的皮肤上漫步。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问问题可以,不准动手动脚。”
    裴泽说着抓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再这么任由他玩儿下去,怕是问题还没问完,他就要失控了。
    “那个……就是我那次在你房间的床上看到的花衬衫,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戏弄我弟弟的渣男,但,我还是有点想知道那件衬衫是谁的。”
    时年仰着脸,虽然知道裴泽不是那种花心乱情的人,但这个疑问他不问,早晚有一天会再误会裴泽的。
    裴泽往后挪了挪,坐起身拉开旁边床头柜最下面一层,从里拿出一个纸袋来。
    “我知道你之前肯定看到了衬衫,所以衣服一直没寄回去。
    这衣服是我小外甥的,他之前在外面跟人吃饭喝醉了酒差点被人带走,我得到消息赶过去把他带回了酒店。
    后来路上看到你去酒吧,我就让江俊带他回的酒店,酒吧的事后来你也知道。
    我带你来的时候,小外甥酒醒了换了件我的衣服穿着走了,他的就留在了我这里。”
    裴泽解释着,从袋子里拿出那个四四方方的塑料袋递给时年。
    “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确实是一次性手套。”
    时年难为情地将衣服和神似计生用品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塞回袋子里,尴尬笑笑,将袋子一扔,拉着裴泽就往被子里钻。
    “下次你外甥再来的时候记得介绍我认识,我保证好好招待他。”
    让他知道知道,乱喝酒是不对的,把衣服乱丢别人床上也是不对的。
    两人这一晚难得地抱在一起什么都没做,纯聊天。
    聊到他第一次看到时年唱歌,那种干净得仿若山间清泉的模样,一瞬间就戳中了裴泽那颗冰冻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