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前篇(完)
對紀姜來說, 接受了謝凜的感情後也沒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他唯一擔心的還是謝凜的精神力問題。
他上網查了一下，s+精神力的人本來就寥寥無幾, 更別說精神力暴動的人了，相關案例太少了，其他級別的精神力……之前紀姜就已經了解過了，感覺參考性不夠高啊。
紀姜手枕在腦後, 看着天花板，對謝凜的精神力感到束手無策。
……早知道或許他也該去學醫。
“芽芽。”謝凜敲了敲門, 聲音傳進來, “我能進來嗎”
紀姜坐起來, “門沒鎖, 哥哥你直接進來吧。”
謝凜推開房門進來, 他端着牛奶靠近床邊，“喝杯牛奶再睡。”
紀姜接過來一口氣喝完, 看向謝凜的脖子, 項圈還是戴着的沒有取下來。
察覺到紀姜的目光, 謝凜輕輕碰了碰脖子, 微微彎腰，眼底帶着幾分笑意，“我一直覺得戴上這個項圈會很恥辱, 但是芽芽，你給我帶上之後我卻覺得戴着更好。”
紀姜一怔，他擡起手指碰了碰項圈又收回，“哥哥, 你的精神力……”
“不用太擔心了。”謝凜把杯子放到桌上，他聲音溫柔, “只要有芽芽在我身邊，這些都不算什麽。”
紀姜眨了眨眼看着謝凜的臉，忽然擡起臉，唇極輕地碰了一下謝凜的嘴角。
謝凜愣在原地，雖然紀姜說着接受了他的感情，事實上他們的相處與之前并沒有什麽區別，他對紀姜的确有諸多想法，也希望與紀姜更親密一些，但他更尊重着紀姜的意見，他并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感情而讓紀姜舍棄掉自己的本心來迎合他。
“芽芽。”謝凜聲音有些啞，“你……”
“哥哥喜歡我啊。”紀姜的表情格外淡定，“我也喜歡哥哥。”
謝凜看着紀姜的表情，喃喃着重複，“芽芽喜歡我……”
“戀人之間不應該有親吻嗎可是那天晚上在快穿局的時候，哥哥吻我了。”紀姜說，“那麽禮尚往來，我也應該親吻哥哥。”
謝凜心底的各種情緒都被他壓下去，他輕哂，“可以，戀人之間的确有親吻，有擁抱，有牽手……還會有更親密的事情。”
紀姜點頭，“我知道哥哥，我不是笨蛋……其實我們以前也和戀人沒有什麽區別對吧”
“嗯”謝凜微微疑惑。
“因為以前我們也會擁抱和牽手啊。”紀姜說。
謝凜：“……”嗯，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是這樣。
可那是不一樣的。
“芽芽，以前是不一樣的。”謝凜低頭靠近紀姜，“以前我們并不會把對方當做戀人，也不會有我們現在其實在親密接觸這樣的想法……在我發現自己的心意之後，在我們親吻之後，才是真正的戀人。”
紀姜眨了下眼，“哥哥，其實那天你吻我的時候，我都沒有太大的感受。”
謝凜：“……”
“因為光顧着考慮我對哥哥的感情去了，而且哥哥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接吻的樣子……”紀姜說。
謝凜：“……”
他的手按住紀姜的後頸，兩個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他低聲說，“沒關系，現在再來感受一下。”
紀姜睜了睜眼又閉上，他如謝凜所說，感受着謝凜的吻。
男人的親吻溫柔缱绻，輕含了一下他的唇珠，然後再緩緩地攫取他的雙唇。
溫柔得紀姜的腦子有些恍惚起來，這就是……戀人之間的親吻，和家人和朋友都是不一樣的。
他曾經在貧民窟不止一次看到過交合的場面，白花花的皮肉糾纏在一起，他對那樣的場景其實是生理性厭惡的，會覺得惡心。可謝凜的吻卻一點都不會讓他覺得下流，謝凜的吻充滿了珍視的味道。
紀姜緩緩地環住了謝凜的脖子，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他喜歡和謝凜親密接觸。
……
親吻讓紀姜和謝凜之間屬于戀人的氛圍更濃郁了些，至少紀姜那個同桌也會好奇地問紀姜是不是談戀愛了。
談戀愛……紀姜下意識摸了摸唇，嗯對，他在和謝凜談戀愛。
他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同桌震驚地睜大眼，“你……談戀愛了!”
公認的高嶺之花，竟然談戀愛了!
紀姜對高嶺之花這個标簽是敬謝不敏的，他并不認為自己是高嶺之花，只是不想和其他人過多接觸、有多餘的社交而已，就像現在這種情況，被同桌追問對象是誰。
紀姜沒有回答，也懶得回答。
看出了紀姜的态度，同桌讪讪一笑，“抱歉，我問太多了。”
紀姜淡淡道，“沒事。”
同桌：“……”不過他是真的很好奇是誰摘下了這朵高嶺之花，更重要的是，紀姜談戀愛難道也一直都是這副冷冷清清的模樣嗎
他忍不住想了一下紀姜談戀愛的模樣，有趕緊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畢竟跟他也沒什麽關系。
紀姜對同桌的心情一無所知，他摸了摸心髒的位置，輕輕蹙了蹙眉，跳得有點快，可似乎并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別的。
別的……無論怎麽想似乎也只能是謝凜了。
這讓紀姜的心髒跳得更快了，他沒有過多思考，起身往外走。
“紀姜，馬上上課了你要去哪裏”
“下午的課不上了。”紀姜說完這句話，飛快地跑下樓。
那股沖動和不安在他回家的這段路中越來越明顯，直到他站在家門口。
紀姜不知道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以防萬一他在進門之前打了醫院的電話。
看不見的精神力被別墅外面的防護罩困在了裏面，紀姜推門而入，暴動的精神力一下子侵入他的身體和腦子，疼得他差點沒能忍耐下來，他咬了咬舌尖，忍受着謝凜那狂亂無章的精神力沖擊。
謝凜……謝凜在哪裏揉了揉腦袋，在房間還是在書房紀姜強迫自己的腦子清晰一些，感受着謝凜的精神力來源，謝凜在、在他的房間。
紀姜推開了房門，房間裏一片狼藉，被暴亂的精神力破壞的房間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紀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聽見了從浴室傳來的撞擊聲，他推開浴室的門，看見了斷裂的項圈。
男人猩紅着雙目，拳頭滴着血，浴室裏的鏡子已經破碎，一眼就可以看出這裏發生了什麽。
紀姜喉嚨有些痛，他分不清是因為謝凜暴亂的精神力還是因為自己的問題，喉嚨疼得厲害。
他張了張嘴，抱住了謝凜的腰。
“哥哥。”紀姜的聲音很輕，“是我。”
僅僅是被謝凜的精神力波及就這麽難受，謝凜肯定也非常痛苦吧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為了找他，謝凜不會這樣。
謝凜明顯沒有認出抱着自己的人是紀姜，可熟悉的氣息讓他控制着自己心底的暴戾，他捏着紀姜的下巴垂眸，泛紅的雙眼緊緊地盯着紀姜。
紀姜唇色發白，握住謝凜的手腕，然後踮起腳尖親上謝凜的唇。
說是親有些不準确，他更像是撞上去的，撞得他和謝凜的唇都出了血，他摟住謝凜的脖子。
男人本能地抱住了懷裏的人，精神力卻沒有絲毫收斂。
紀姜的視線模糊起來，他的腦子漸漸空白，他喃喃着：“哥哥，疼。”
他本來可以等醫生來的，可是這個人是謝凜，是他的哥哥、他的戀人、他的家人……他不能讓這個男人發作的一面出現在別人面前，謝凜的自尊心其實很強，被他看見就好了，其他人不行。
世間萬物寂靜無聲。
滿室的精神力消失，謝凜眼底的紅漸漸褪去，他後知後覺地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倏地睜大了眼。
他……做了什麽
……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醫生檢查之後回頭看向謝凜。
“……”謝凜低垂着腦袋一言不發，身上卻散發着陰郁的氣息。
“壞消息是他被你的精神力波及并且失去了與你相關的記憶，好消息是他的身體和精神方面沒有任何問題。”醫生自顧自的說着，然後看向失魂落魄的謝凜道，“不過在你的精神力暴動沒能治療之前，最好不要再靠近他……”
謝凜看向床上的人，他已經不敢再靠近紀姜了，他的精神力傷害到紀姜這件事足以讓他崩潰，這個人明明是他想要保護的人，可也是因為他，這個人現在躺在這裏。
蒼白的、脆弱的。
許久，謝凜才沙啞着聲音說，“我知道了。”
他知道，早就該這樣做的，他總是抱着僥幸自大的認為自己一定可以控制住……終于，他傷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醫生離開之後，謝凜又在床前看了許久，這才拉開房門出去。
樓觀立馬站起來問，“現在怎麽樣了”
謝凜搖了搖頭，臉上已經恢複了冷靜，“在我好起來之前，我都不會出現在芽芽面前了，快穿局交給你了，芽芽畢業之後讓他進入快穿局……當然那個時候說不定我已經好起來，那最好不過了。”
樓觀皺眉，“那紀姜……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出現在他身邊反而會讓他警惕，他是一個很敏感固執的人……”謝凜說到這裏，看向樓觀，“到時候他做快穿員，反正我也要進入小世界治療，我會進入小世界看着他，在我好起來之前，這樣就足夠了。”
樓觀聳肩：“行吧，既然你都已經決定了那我沒什麽可說的了。”
謝凜重新回到房中，他低下頭輕輕地吻了一下紀姜的額頭，眸光溫柔，“芽芽，就算哥哥不出現在你面前也會一直看着你的，等我好起來我會告訴你……那個時候就算你因此讨厭我也好，現在這樣的情況，我不想在發生第二次了。”
他要好起來。
他要和紀姜在一起。
畢竟他們相愛，怎麽能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東西就分開呢
……
所以，紀姜忘記謝凜之後在特殊人才培育學校住校，畢業後租到了謝凜準備好的房子，然後進入快穿局，成為快穿員，在小世界碰到散去精神力治療的謝凜，所有的一切都是謝凜打算好的。
謝凜本來想，這樣就好了。
可是在小世界接觸之後，謝凜無法控制自己靠近紀姜的沖動，他在紀姜租的房子下坐過無數個夜晚，擡頭看着那亮了又暗的房間，在雨幕中被紀姜看到。
最終，他給自己捏了個代號X靠近紀姜，再到現在徹底好起來，他終于可以告訴紀姜他是謝凜。
“芽芽。”謝凜啞聲道，“我不敢說讓你原諒我，可我還是自私地想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
紀姜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謝凜，明明每次做任務出來都看到這個人，可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來的緣故，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芽芽，對不起。”謝凜的聲音更輕了，“哥哥瞞了你那麽久……讓你一個人。”
紀姜看向那雙漆黑深邃的眼，裏面的情緒複雜難明，卻能輕易地看出愛戀與疼惜還有忐忑不安。
就算在小世界封鎖了記憶，謝凜依舊會愛他，每一次……
謝凜愛他。
他同樣也愛謝凜。
他們之間白白浪費了好多的時間，他不會和謝凜再玩什麽虐戀情深的戲碼。
他要和謝凜在一起的，是一直在一起。
“芽芽。”謝凜的聲音有些顫抖。
紀姜莞爾一笑，他朝謝凜伸出手，“哥哥，抱我。”
男人的眼底爆出驚喜之色來，他猛地把紀姜抱進懷裏，用力地……仿佛要把紀姜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這種久違的感覺，讓他的心髒不正常的跳動着，似乎下一刻，胸膛裏的心髒就會跳出來。
他終于，再次回到了芽芽的身邊。
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的、無數次偷偷看着的、想要觸碰和擁抱着的……他的芽芽。
謝凜緩緩松開了紀姜，他從脖子上把扳指取下來，這是他送給紀姜的成年禮物，但在紀姜忘記他之後，他便暫時收了起來……此後的每個世界，他都會把扳指的數據輸入小世界，然後借口送給紀姜。
他重新給紀姜戴上，紀姜垂眸看了一眼懸挂的扳指，“哥哥。”
謝凜嗯了聲。
“不會再有下一次對嗎”紀姜問。
謝凜輕易明白紀姜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絕對不會。”
他們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彼此，無論是家人、朋友、還是愛人，都是無可替代的對象。
從幼年時到現在，紀姜的生命中許多事都與謝凜有關，他從來沒有讨厭過謝凜，哪怕是一瞬。
紀姜唇角揚起。
他說，“哥哥，我們回家吧。”
謝凜輕聲回應，“好，我們回家。”
今天的繁星市，天氣很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