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说了!”韩朝惟低下身,用薄被将她身子包了起来,将她拦腰抱起。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叶拜星不断捶着他的肩,却发现他强壮的身体不动如山。
    “我带你回‘SUMMER’。”不顾她的抵抗,他不为所动地说。
    “回‘SUMMER’?”尚未平复的情绪在瞬间又飙扬,说不出的慌将她紧紧包围。“不要、拜托你不要带我回‘SUMMER’!我不要回去。”
    她紧揪着他的领口,黑黝黝的杏眼流转着祈求。
    依她的状况,交友愈单纯愈好,如果可以,她不想把任何不相关的人牵进她的世界!
    “你的伤口必须处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她的眼神让他心疼,不自觉地,韩朝惟的语气软了下来。“在你不要同情、要自尊之前,请你先照顾好你自己。”
    在他温暖的怀里,叶拜星很难再坚持什么,她轻轻地说:“我可以哪里都不要去吗?”
    “好,我先去检查保险丝。”他暗叹了口气,让她坐回自己的床上。“有医药箱吗?”
    “在电视柜下的抽屉。”情绪一放松,她便感觉到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合上眼,她轻声地叹了口气。
    韩朝惟检查了下才发现,电源总开关只是被关上罢了,他重新打开电源,室内几盏小灯便陆续亮了起来。
    他很快找到了医药箱,直接走上楼。
    “可以开灯了……”他摸索了一会才找到房间的灯,灯一亮,却见到叶拜星倚在床边熟睡的模样。
    她的呼吸轻浅均匀,沉睡的面容有着说不出的恬静,只是被掌掴的脸上有着怵目惊心的红肿。
    韩朝惟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偏偏她手上的伤不处理不行。
    他放轻脚步走向她,叶拜星听到细微的声响立刻警觉地张开眼睛,一看到韩朝惟俊逸的脸庞,她所有的思绪在最快的时间全部回笼。
    “我帮你清洗伤口。”韩朝惟将她书桌前的椅子拉来,在她身边坐下,原本狭小的房间因为他的存在,显得更加拥挤。
    突然间,她发觉韩朝惟有些霸气,没问过她便直接抓过她的手准备消毒。
    “我自己处理就奸了。”叶拜星局促地缩回手,不习惯让人如此呵护。
    “逞强只会让你的伤口更糟糕。”
    很显然韩朝惟并不打算让她自己来,大掌一拉,她的纤腕再次落入他的掌心。
    叶拜星暗叹了口气,实在很难把现在的他与第一次见面时的他联想在一起!
    当时的他有着孤独的背影,眉间锁着淡淡的忧郁;而现在的他,温柔体贴地像是她的天使。
    完了!她知道只要一接受他的关心,她那道对外筑起的冷漠城墙,便即将面临溃倒的危机。
    “有没有考虑要搬家?”
    韩朝惟突然开口,拉回了她飘移的思绪,她抬起眼,淡道:“没想过。”
    正确一点是根本不敢奢望,依她目前的状况,能有个栖身之所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要搬家。
    韩朝惟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边扭开消毒药水边说:“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沾过消毒药水的棉棒刷过她的伤口,带来刺痛的感觉,她拧着眉淡道:“我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韩朝惟扬起眉,疑问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神情,接收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的眼神。
    “你何必牵扯进我的世界呢?”叶拜星轻垂下眼睫,为眼前男人的固执感到莫名其妙却又感到淡淡的感动、欣喜。
    “我把你当妹妹,你可以放心倚靠我。”他第一次有这种渴望疼惜一个人的感觉。
    或许是亲妹妹的自杀带给他太大的打击,而命运多舛的叶拜星成了受他宠爱的替身吧……韩朝惟的思绪有些乱,却无法推翻这样的想法。
    否则他怎么会对一个初识的女孩产生如此大的怜悯?
    一定是这样的!韩朝惟在心中沉思着。
    妹妹?听到他把自己当妹妹,叶拜星竟然一丁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心头反而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捆绑似地,让她有种窒息的错觉。
    人是贪心的,叶拜星被自己心里对他的渴望给吓住了。
    才多久的时间,她竟奢望要得到一个人的爱?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既可笑又荒唐。
    “又或者当我借你钱,以后再还我也可以。”韩朝惟细心地帮她处理伤口,幽深的眸子落在那道深长、怵目惊心的伤口上,竟感到莫名的心酸。
    他抬起头看着叶拜星恍若感受不到痛的平静脸庞,竟看不出她此刻脑中转的思绪为何。
    “那我可以借多少?”叶拜星深吸了口气,冷笑地问。
    韩朝惟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你要多少?”
    他不是没钱,只是不明白她为何会露出嘲弄般的笑容。
    “三千万!”
    韩朝惟正在上药的手滞在空中,俊逸的脸庞有着难掩的讶然震惊。
    叶拜星看着他的表情,自嘲地勾了勾唇,哑然道:“开玩笑的,你不用理会,一个年轻女孩怎么会欠下这么大一笔债,哈、哈!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她话说的淡然,像是玩笑,但韩朝惟却感觉到其中的莫可奈何。
    “一个星期的时间够吗?出来时我什么都没带,需要一点时间处理。”消毒完毕,他靠近她,仔细审视着伤口里有没有玻璃碎片。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却让叶拜星怔愣了好一会儿。
    “你要什么?”冷意爬上叶拜星的心头,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韩朝惟冷冷开口。
    她说的是“三千万”、不是“三百万”更不是“三十万”,她对他说出这么大一笔金额,而他却只考虑了一分钟?!
    意图很明显不是吗?
    她的激动让韩朝惟幽邃的黑眸中尽是不解。“什么要什么?”
    叶拜星别开眼,难掩心里的苦涩喃喃自语:“没想到我这么值钱……”
    她抬起眉,直直望住他。“你真的可以借我三千万吗?”
    韩朝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是啊!不过有个条件——”他必须知道她背上三千万债务的原因。
    “好,那我是你的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拜星打断。
    把自己卖给英俊温柔的他,总好过被那些色老头糟蹋,或许她该庆幸自己的苦日子结束了。
    韩朝惟蹙起眉,抬起眼瞥了她一眼,完全搞不清楚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难道是伤口发炎,让她发烧而语无伦次?
    他伸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还好没发烧,他加快手上包扎伤口的动作。“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欠下这么大一笔负债吗?”
    叶拜星明显一怔,轻敛着眉黯然地垂下头。“你不会想听的。”
    “如果我不想听就不会问了。”
    看他坚持的模样,叶拜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负债可以说是我爸爸欠下的,公司是叔叔与我爸爸合资的,当时他怂恿我爸爸投资垦丁一家观光饭店,没想观光饭店在竣工前被一把无名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这个新闻我有印象,听说那场火灾还波及了附近一间民宅,伤亡惨重。”他点了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叶拜星像是打开潜藏在脑中最深处的记忆匣盒,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事情发生后,我爸爸才发觉自己被骗了,急功好利的叔叔把公司的资金全压在观光饭店上,企图大赚一笔,却没想到所有的心血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
    饭店的负责人领了保险金后就跑了,火灾发生后,叔叔直接就搞失踪。为了债务,我爸爸只好多兼了几份工,却因为不慎跌落鹰架过世……体弱多病的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撑不到一年就跟着走了。”
    她的话不带半点情绪,像是已经将所有情绪冰封似地,反而给人一种无比心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