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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第 163 章
    對于堀川國廣的敏銳, 百鳥随意含糊了過去。
    其實只要不涉及到“和泉守兼定”,堀川國廣就算發現了什麽、意識到了什麽,他往往也不會開口。
    可一旦涉及到和泉守兼定, 堀川國廣就會化為最鋒利的武器, 死死盯着那分毫的細節。
    “既然多了兩個人,晚飯是不是應該多做一些?”
    百鳥這麽說着, 等晚餐時間到達, 已經被小夜左文字包紮好傷口的宗三和江雪,看着面前黑炭一般的豐盛晚餐,對視了一眼,似乎在思考這是不是一種婉拒的含義。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着小夜左文字率先拿着筷子咬了一口。
    而那位年輕的付喪神期待又好奇地看着小夜,小夜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就得到了對方一個爽朗燦爛的笑容。
    ……這是什麽奇怪的儀式嗎?
    宗三左文字在心裏思考着這個問題。
    江雪左文字看着幾人的表情,判斷着現狀, 下一刻他就做出了決定, 同小夜一樣舉起了筷子。
    他們雖沒有食不言的習慣, 但因為此刻多了兩個外人,倒沒有什麽交談的想法。
    宗三左文字實在是無法對着這奇奇怪怪的食物下手, 所以只是吃了一口米飯。
    又生又焦甚至好像含着砂石鐵屑一般的口感,宗三左文字忍了又忍, 很堅強地咽了下去。欲言又止看着面無表情的其他幾人——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兄長江雪左文字。
    不是,你們到底如何下咽的?
    暗堕還能把一個人的味覺毀壞嗎?
    就在他産生這個想法的時候, 看着就剛好坐在他對面的和泉守兼定舉起了筷子,咬了一口米飯——然後, 和泉守兼定的表情僵住了。
    坐在旁邊的堀川國廣一直到他吃下了這一口飯,才笑眯眯開口道:“進步很大哦!至少這次不是鍋巴了呢!”
    “……你生氣了嗎?國廣。”百鳥遲疑着說道。
    “怎麽會呢?我怎麽會和兼先生生氣啊。”藍眼睛的脅差笑着回答, 重複道:“我怎麽可能因為兼先生隐瞞一些事情就和兼先生生氣呢?”
    宗三:不,怎麽看都像是生氣的樣子。
    宗三左文字看着自己手裏的米飯,默默放下了碗筷。剛放下手,他就聽到了身側傳來的啪嗒的動靜。他回過頭,就看到了剛才面無表情的兄長同他一樣,将只吃了一口的碗筷放下,甚至對面坐着的歌仙兼定更是一口沒有動過。
    所以江雪兄長你也根本咽不下去吧?宗三左文字默默收回了目光。
    房間裏安靜異常,最終還是那振和泉守兼定嘆了口氣:“抱歉,等會小夜會給那你們送去新的晚飯的。”
    完全不介意晚餐口感的小夜眨眨眼睛,他是真的不在乎晚餐的問題的。
    但是百鳥都這麽說了,小夜左文字便點了點頭。
    在百鳥拉着堀川國廣離開時,歌仙兼定垂眼,低聲道了一句:“……太不風雅了。”
    對于宗三和江雪的處理方式,就算是小夜左文字,其實都沒有想過能讓他們留下多久。
    畢竟宗三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只是他的兄長,而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
    小夜的心願很小,只是想暫時給他們留下短暫的休息時間,并不奢求他們可以留下。
    但是百鳥卻有着另外的想法。因為他所知道的未來,這兩振刀劍是必然會留下的,所以他從未有過反抗的想法。
    堀川國廣一言不發地被百鳥拉出了門,一直到百鳥的房間門口為止。
    “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國廣。”長發的付喪神背對着堀川國廣,平靜地說道。
    “就算有疑問,但如果兼先生不願意回答的話,我問出口也沒有什麽用吧?”堀川國廣輕聲回答道。
    “你希望我給出什麽樣的回答?國廣。”
    “……”堀川國廣垂下頭,劉海遮掩了他的表情:“……兼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
    “知道會和我們相遇,知道這一切的發生?”
    “……”
    “你會回答我嗎?兼先生。”堀川國廣擡起頭,露出了和平日裏沒有區別的笑容。
    “真是可怕的問題啊。”百鳥嘆了口氣,重複道:“你希望我給出什麽樣的回答呢?國廣。”
    “……太狡猾了,兼先生。”堀川國廣低聲道:“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和你吵架。”
    “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又應該如何追問呢?”
    堀川國廣那雙漂亮的藍眼睛之中,倒映着執法者無奈又平和的微笑。
    堀川國廣是個敏銳又可怕的角色,但是他的死穴和弱點是和泉守兼定,若是和泉守兼定不願意,他也很難突破這一點去做些什麽。
    可是歌仙兼定不一樣,歌仙兼定是和泉守兼定的前輩,哪怕在這些時候他才是受到照顧的那個,他卻天然有着可以教育和泉守兼定的身份。
    堀川國廣能察覺到的,作為初始刀的歌仙兼定也很難完全忽視。他們無法知曉完全的真相,卻能從百鳥的态度之中透露出些許答案。
    哪怕百鳥克制着自己的思緒和想法,但是在他的眼中,早已知曉的未來,在場所有人都會是死亡的結局。
    此時此刻,百鳥救下了他們一次又一次。歌仙兼定不知道自己的終局在何時,卻知道眼前的刀刃想救下自己。但是,救下他們的同時,又好像既定了他們的死亡。
    同樣的,這其中也包括了宗三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
    可是他們之間的相處,也的确不像是所謂的“二周目”,更像是翻閱書本知曉了大概的不屬于自己的故事,所以摸索着前進一般。
    時間和空間,實在是太過有趣的事物了。
    “我知道我會死,或者說,從最初的時候,我就不應該茍活下來。”作為初始刀的歌仙兼定對着百鳥這麽說道。
    “為什麽要救我呢?”初始刀輕聲問道。
    “既然我能救,為什麽要放棄?”百鳥輕輕地回答道。
    “——你忘記你的武士道了嗎?”
    你想改變歷史嗎?歌仙兼定這樣反駁。
    不,這根本不是改變歷史,而是無法反抗的必然走向。百鳥無法說出這句話,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兩人再度因之前遺留下的問題進行了争吵,還有堀川國廣的表現,都讓百鳥相當心累。
    而之前每一次堀川國廣和歌仙兼定的争吵後,他都會找到小夜左文字,和這位“成熟的監護人”一起嘆氣感嘆。
    這次,他卻成了和這兩人争吵的那個,卻也習慣性找到了小夜左文字。
    他知道歌仙兼定和堀川國廣誤會了什麽,哪怕他沒有說出任何的答案,但是他的眼神依舊流露出了終末的可能。
    他們認為,自己此刻救下他們的行為是在改變歷史。
    而百鳥的的确确……在偶爾的偶爾,在他們露出爽朗笑容的時候,産生過那細微的危險的想法。
    ……為什麽他們不能擁有未來呢?為什麽要迎接那必然的死亡呢?
    為什麽……我無法救他們呢。
    “雖然總是讓國廣不要變成鬼,但……先變成敵人的,說不定會是我啊。”披散着長發的打刀擡着頭,并未看向小夜左文字,而是看着夜空之中美麗的月亮。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破壞歷史,還是某種意義上順從了歷史的走向。但是我早就決定了,如果是能救下的人,哪怕不是你們的意願,我也會盡力去做我能做到的。”
    但是,我是執法者,我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改變歷史。
    黑色長發的付喪神轉頭看向了小夜左文字,月光下的笑容肆意而耀眼,卻透着難以察覺的悲傷和無奈。就像是面對着從一開始就已知結局将會死亡的舊主,又像是看着突破歷史必然死亡的新生一般——他對着小夜左文字笑道:“不過,安心吧,我是不會真的變成敵人的!”
    他對着隐藏在暗處的脅差和初始刀笑着道:“我只是,在盡我所能。”
    就像是,這次争吵也是必然的結果。也像是,他碎刀的結局也會是必然的終末。
    早已經知曉的答案不需要多次強調。
    在這樣早已經知曉着未來的相處之中,百鳥一次又一次打斷了堀川國廣試圖改變的歷史未來,嚴厲地強調着武士道的重要性。
    于是到達了終末的終末,他們在同一個歷史之中待了太久太久的時間,敵人早早就做好了将他們圍剿的準備。
    他們是暗堕付喪神,卻也是保護歷史的刀劍付喪神。
    ——別忘了,國廣。答應我的事情,要做到啊,千萬不要變成鬼。
    ——抱歉,之定。但是就如你所說那般,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武士道。
    ——小夜,大家就拜托你了,雖然大概會很辛苦啦,抱歉,把責任都丢給你了。
    ——哈哈,和你們兩個的話,應該不用強調什麽吧?作為兄長,哪怕不用我說,你們也會保護好小夜的,不是嗎?
    最後的目光倒映着堀川國廣崩潰的面容,是歌仙兼定立刻攔住了堀川國廣宛如自丨殺行動的手,是小夜左文字臉上沾染着的血,江雪和宗三狠厲地揮刀的姿态。
    想說的話是永遠也說不完的,但是所有的話早在相處之中的每時每刻都已經述說完畢。
    雖然終末已經到達,雖然知曉你們的未來會痛苦艱難……但是,對于此刻短暫又幸福的回憶……
    碎裂的刀劍付喪神(執法者)在最後的這一刻,對着幾位努力掙紮活下去的暗堕付喪神們如此說道。
    ——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