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倒是让我看看未来的你能有多幸福啊。”
    然后——
    “唔……呜……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咳咳……好难受,眼泪卡到喉咙里了,咳咳,呜……去死啊你们!”宫侑蹲在一处草丛下,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着,到了这种时候他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的。
    “侑。”
    我看到了他,蹲在草丛下哭得狼狈的宫侑。
    “谁!”宫侑像猫一样警觉地弓起身体,“老子管你是谁,赶紧滚开!”
    “侑,是我。”
    我开口叫他的名字。
    “龙野爱,三年4组的龙野爱,和你做过一年的同班同学,在祭典上一起看过烟花,也陪你在沙滩上放过烟花的那个龙野爱,这些足够让我不滚开了吗?”我的话音里掺上几分笑意。
    我朝宫侑走去,他从袖子间抬起脸,眼周红了一大片,鼻尖也红红的。
    宫侑吸吸鼻子,气势略弱地开口,“……那句话不是冲你的。”
    “这里好像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我摊摊手,并不为他的这句话买单。
    “……”
    他沉默了一下,又委屈地控诉道:
    “这就是你来安慰人的态度吗?”
    “谁说我是来安慰人的,我来这里是特意来看一只哭鼻子小猪的。”我抚掌笑了一下,旋即在他旁边坐下,“会哭鼻子的小猪欸,谁会错过这个场景呢?”
    “你好烦。”宫侑嘟囔着,往旁边让出了一小片空地,好让我能坐得更舒服一些。
    “那我滚?”
    “不许!”宫侑扯着我的衣角,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留在这里……好不好?”
    “既然小猪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勉强答应吧。”我没忍住捏了一下宫侑的鼻子。
    就算是看了很多次这张池面脸,但我从没看过宫侑这幅样子,眼泪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这句话虽然已经过时了,不过放在男性身上依旧适用。
    “阿治那家伙背叛我了。”他哼哼两声,又把半张脸埋到双膝之间。
    “我想应该还没到这种地步吧。”我开解道,手掌安抚性地拍着他的背心。
    宫侑不讲道理的、非常任性的迅速驳斥了我这句话。
    “就是背叛,你不许给他开脱,必须和我一起骂他!”
    “好好好。”我这时候选择了顺毛捋,一下又一下地把炸开的毛给捋回去。
    “其实我也能感觉到,从很早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是一直被我下意识地忽视了,在国青队强化训练营选拔结果出来的那天,阿治说他没这么不甘心,从那天我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宫侑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眼泪也跟着自己的讲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着,他似乎并不忌讳在女生面前哭鼻子这件事。
    “我才不是木兔那种神经大条的笨蛋,我也是会有自己的考绿的。”
    “是考虑,不是考绿。”我纠正道,顺手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不关我事,是眼泪和鼻涕都倒灌进喉咙里了。”宫侑甩锅的本领还是一等一的好。
    “要不你擤擤吧,听起来有点点恶心了。”
    “哼。”
    宫侑不满地哼哼两声,故意把鼻涕擤很大声。
    他继续说着:“我还以为这一天会晚点到的,晚到我足够成熟,能成熟地去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侑,你有没有想过这对阿治并不公平。”我开口道,“没有人应该是一直等你的。”
    “不许教训我,我要听你说好听的哄我。”宫侑蛮横地说着。
    “侑!”我深吸一口气,把两边手的巴掌一下拍在宫侑的脸上,好像沾到了一点湿漉漉的东西,我尽量不往糟糕的方向去想,认真地盯着那双眼睛。
    “请你看着我。”
    “我不会顺着你,宫治不会顺着你,北信介也不会顺着你,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会顺着你的,任性也该适可而止。”
    宫侑的脸在我双手的挤压下像个正在被烫毛的猪头,我得一边忍住笑意一边安慰他,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唯一会顺着你的是——”
    “你的排球,它永远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背叛你,它在你手里的时候,也会一直顺着你。”
    我松开手,把排球从宫侑的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成熟起来吧,侑,抓住你应该抓住的。”我抓住宫侑的食指捏了捏,“而且虽然我们不会顺着你,但并不代表我们会离开你,你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看,我不就在这里吗?”
    宫侑抿着嘴唇,重重地捏了一下我的手指,然后才接过排球。
    和宫治断裂的地方以另一种方式搭建出崭新的联结,这个过程就像是在被阳光烘烤,闻起来有黄油和奶油蛋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