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梵天很少笑,只是拘谨地点点头。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戴鸭舌帽。”
    帽子能给他一点安全感,他已经习惯了。不过兰寻真特意提起,他理了理帽檐,又有点不自在了。
    “这些东西是给阿姨的。”他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伸长手臂,把东西给她。
    “谢谢你啊。”兰寻真伸出手接,他一眼就看到她左手食指上的刀痕,还往外渗着血。
    “手怎么了?”
    兰寻真低头望了望:“不小心割到了。”
    他从帽檐下盯着她,本就冷淡的丹凤眼不由自主挂上训练出来的凛冽和攻击性:“涂碘伏了吗?”
    兰寻真开玩笑:“不用啦,再等一会儿伤口就会愈合了。”
    梁梵天扫了她一眼,没递交给她东西,反而扣住她的手腕,弯腰低头去看她的伤口:“不浅。”
    他的手心温度还是很烫。
    “家里有碘伏和纱布吗?没有的话我去买。”
    兰寻真抽回了手,往里走着:“我妈买了一些,但我一般都是用创可贴。”
    言下之意,她不会用其他的医疗用品。
    梁梵天没说什么,自然而然跟在她旁边,帮她把电视柜下的医药箱取出来放在茶几上,望向沙发:“坐下。”强硬得仿佛像命令。
    见兰寻真有点诧异,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带上些工作上的习惯,于是放缓了语气,指了指沙发:“你坐在沙发上,我帮你快速处理下伤口。”
    等她落座后,梁梵天用棉签蘸了碘伏,拉过她的手,手心向上搭在他的膝盖上,弯下腰低下头,从内向外沿着伤口螺旋涂抹两圈。
    然后取了纱布……
    ——兰寻真摁在了他手上。
    “我菜还没切完呢,用纱布不方便,用创口贴就行了。”
    梁梵天“嗯”了声,从医药箱里找了个创口贴,动作轻柔地缠上去。
    他一根手指轻轻地压了压创口贴边缘:“没有缠得很紧吧。”
    兰寻真摇摇头,然后弯了弯手指关节:“很合适,谢谢你啊。”
    梁梵天现在应该走了,但是他又扫了眼厨房,问道:“要不我来切吧。”
    他在火锅店打过下手,基本切菜应该没问题。
    兰寻真很想答应,毕竟她自己做菜真的不太行,但人家毕竟是客人。
    在她犹豫的时候,梁梵天已经自觉起身,挂上滑稽的大红色围裙,开始熟练地切菜。
    兰寻真站在厨房外,嘴角上翘,走形式般补上客套的一句:“这多不好意思啊。”
    梁梵天转头看了她一眼,已经了然她的心思。
    经此一遭,久未谋面的两个人关系稍微靠近了一点。
    梁梵天切了菜,又自觉地做了一份辣椒炒肉还有宫保鸡丁,以及酸辣排骨。
    三样菜放在餐桌时,他本来该走了,但他还是左右看了看,延长话题:“阿姨不在吗?”
    “她跟了个旅行团,出去玩了,也没跟我说,害我白回来一趟。”
    梁梵天看了眼客厅的灯:“那灯是坏了吗?外壳都拆下来了。”
    兰寻真跟着看了眼灯:“……是的。”她回来这灯就是这样了,还没来得及找人来修。
    梁梵天“喔”了声:“有工具箱吗?”
    “你会修?”兰寻真有点惊奇,不过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帮她处理了自行车链,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还是吃完饭再修吧,要不一会儿菜凉了。”
    梁梵天:“嗯。”
    他为自己的死皮赖脸感到羞愧,幸好他皮肤黑看不太出来。
    尽管梁梵天刻意压制住自己的吃饭速度,但还是让兰寻真倍感惊讶。
    吃完饭,他很自觉地去洗碗,兰寻真拦都拦不住。
    “你的手不能沾水。”他说。
    洗完碗,他就去修灯了。兰寻真本来想帮他打打下手的,但发现实在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于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待命。
    看了会儿,因为昨晚熬夜太猛了,竟然靠着沙发背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自己身上盖着毯子,窗外粉紫色的夕阳正好。
    梁梵天还没走,坐在茶几旁边的小板凳上,背对着她不知道做什么。
    兰寻真腿有点麻,艰难起身,发现他正在缝毛绒狗侧边的豁口,刚瞅了眼,腿部猛然酸爽,一瞬间失了力,往他那边倾倒。
    梁梵天听到动静,转过身扔掉手里的东西,接住了她,不过还是顺着惯性摔倒在地上。
    兰寻真埋在了柔软弹性的胸肌上,她摔在他身上,像是摔在了一块滚烫的巨石上。
    刚睡醒的脑子有点发懵,兰寻真闷在他心口处,好半晌没回过神。
    她没动,梁梵天竟然也没动,双手跟烙铁似的,箍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