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均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微微蹙眉,下意识要开门去拿她的外套,他忘记自己的手上扎了绷带,触到门上,疼得一下收回来,又换左手。
    荀秋接过衣服却并?没有穿,抬头看他骤然变白的脸色。
    “穿上。”他的笑意淡了,“外面很冷。”
    可荀秋并?不?理会,她看向?他的右手,“疼么?”
    “不?疼。”他撒谎,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
    下一刻,手掌中划入冰凉柔软的手指,卷翘的睫毛低垂铺成阴影,依旧掩不?住他眸色中的讶异。
    荀秋把大衣挽在手臂,指间停在他的伤口,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不?疼——”
    闷哼声中断话语,密集的汗珠凝上额角,又很快被夜风吹拂。
    荀秋在寒冷的疾风中按住了他的伤口,她的眉棱因为用力而微微蹙着?,嘴角却仍然勾出弧度。
    “疼么?”这?是她最后一次问他。
    “…疼。”白色的纱布上沁出鲜红的血液,剜骨的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他伸手按在她的背脊,用力将她推进了怀中。
    荀秋的力气没有放松半分。
    疼会是烙铁滚过皮肤的灼热,也会是细针刺进心脏的锐利。有时候失望积累太过,就变成了无声的麻木。狼狈延迟,她抑制着?的浓郁情绪,终于体会在此时此刻。
    为什么要和他保持所谓朋友关系,她明明知道自己迟早会因为某个契机再次落入泥沼。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贪心,她恨自己为和他相处融洽产生的愉悦,浓烈到希望他就这?样死?去。
    “对不?起。”薛均垂下脑袋,轻轻压住她蓬松的发顶,她换过洗发水了,说?不?出名字的清香绕进鼻尖,是干净的、松软的气息,“对不?起,荀秋,可是我不?可能再放过你。”
    自他八岁来到江城,就开始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尝试融入这?个世界。
    表达情绪对他来说?太过艰难,所有外在行为皆出于拙劣的模仿。学?习乐器和篮球、接触小动物、与人交朋友,都是一板一眼的假面,他不?懂什么是情感?,也从来不?曾为这?个世界的美好和柔软真正触动过。
    遇见?荀秋的时候,那些陌生又澎湃的情绪开始让住在玻璃房子里的他感?到愉悦,但也感?到窒息。
    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却认为像他这?样的人,不?配自私地拥有她与爱。
    他后退,为她挑好最优选,同?时也忍不?住嫉妒、愤懑,不?可控制地靠近、确认…直至万劫不?复。
    指尖没入柔软的黑发,薛均俯身?吻住她的唇,温热的柔软缓慢探进,慢慢地,气息开始紊乱,碾转成为掠夺,层层递进缠绵和占有,他把她抵在胸口,得寸进尺地贴近。
    而她一手揽住他紧窄的腰线,另一边却始终没有松开伤口。
    疼痛同?频的一刻,情意沉沦陷落。
    既然相爱,那就拥有彼此。
    车子改变了目的地,重新?驶入龙泉云府。
    荀秋太累了,在车上已经蜷进薛均怀里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三明治的香气中,她的厨具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也得以在假期的早上吃到热腾腾的健康早餐。
    她洗漱好,打着?哈欠来到餐厅,一眼瞧见?帽帽已经跳上桌子,对着?三明治嗅鼻子,她忙把它抓起来。
    “咔咔”一声,帽帽竖起了耳朵,薛均手中握着?个罐头,冲荀秋笑了一下,又对帽帽说?,“你的在这?里,不?可以吃小秋的食物。”
    帽帽“嗷”了一声,挣脱了荀秋,很乖地跟着?薛均走到了阳台门旁边。
    “你这?么早起来啊?”荀秋咬着?早餐,侧着?脸接受了他轻柔的早安吻。
    “不?早了,你假期不?都这?个时候起来么?”
    “这?你都知道。”她嘀咕着?。
    “嗯?”他蹲下来,摸了摸她光滑细腻的脸儿,“知己知彼。”
    荀秋想明白个事儿,又乜过一眼,问道,“顾钦那个事儿,也是你安排的?”
    薛均“唔”了声,想装傻瞒过去,可惜荀秋并?不?轻易放过,他才点头,狡辩一声,“我是不?想他越陷越深。”
    想到这?个事情,荀秋还是有点郁闷,之?后顾钦也给?她发了几条道歉信息,她回复后,感?觉又有点死?灰复燃的样子。
    一段能拿出手的感?情在这?时候出现得恰到好处,要不?元旦那天让薛均过来接她算了。
    *
    元旦节那天,荀秋如约送了刚回国的李霄野去商学?院做演讲,他的大名对于智科的学?生们来说?如雷贯耳,这?次演讲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