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武少绫与姚子军同时看向发怔中的虞媺,没开口,但表情非常的明显。
    梦、中、情、人?
    有没有搞错啊?
    不是说她那个表姊跟海王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谁都没办法拆散的?
    而她,不就是为了不想触景伤情,搞得自己憋成内伤才选择离开?
    怎么这会儿……
    面对两人“关切”的注视,虞媺能说什么?
    她自己同样也理不清啊!又如何能回答任何疑问?
    “我、我回去看看!”丢下一句,她逃也似的跑了。
    无关逃避问题,也绝不是因为听见她雨晨表姊为了找寻什么梦中情人而跑掉,才让她想回去看看。
    而是……而是他病了,病得不轻,她怎能不回去看看他?
    单是因为这念头,所以她跑了,义无反顾,丢下四个参谋,头也不回的跑了。
    第十章因为个性上的冷淡,虞媺一向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她哭了,眼泪一直一直流,完全无法抑止……
    她看见他了,就在她以前住的房间里,蜷缩在她的床上,枕着她用过的枕,怀抱她用过的被,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美丽的面容上满是病容,眼窝处泛着淡淡的青黑,眉头微蹙着,似乎连睡梦中都无法安宁。
    “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云澄甫压低了声量,看见虞媺的归来,仿佛看见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就差没流两管眼泪来表明他内心中的感动。
    呜……心病本来就需要心药医嘛,现在那帖药总算归来了,他也就不用日夜贴身服侍,要知道,他的手伤还没好、石膏还没拆耶,每次都要单手去清理那些呕吐物,麻烦不说,加倍的时间面对那些汤汤水水,真是超恶心……呕!
    光是想,云澄甫就一阵反胃想吐,这些日子里,他清那些汤汤水水的呕吐物真是清到怕了。
    “真是的,又没有人怪你,你跑什么跑呢?”他真忍不住想要抱怨两句。“你都不知道,你这一跑啊,搞得大家鸡飞狗跳,桑海若整个人就像掉了魂一样,当晚就开始作噩梦……我是不知道他都作什么梦啦,据说是一种他自己也回想不起来的梦,他都不知了,我又怎可能知道?反正他从那晚醒来后就一直吐啊吐的,吃东西就吐,不吃东西的话,光是吐一堆酸水也照样吐,弄得他身体太虚,身上那些应该要没事的伤竟跟着受到感染,接着就开始发烧,封剑濮愁得半死,带他看医生又没什么用,因为每次只要一灌药他就吐,害我又得重清一次……”
    虞媺多听一句,心口的痛就多一分。
    难怪,难怪他会突然瘦这么多……
    “他瘦了……瘦好多……”
    “废话,照他那种吐法,连房间都吐得一屋子怪味了,不瘦才有鬼。不过……说也奇怪,因为他房间吐得太臭了,房里的地毯要找专人来清,所以昨天就把他换来你的房间睡,好象从昨天换房间之后,他吐的情况有好一些了耶。”云澄甫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点。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重点。
    “反正你回来就好了,我得赶快通知封剑濮去,之前的药都被吐光了,他正去医生那边拿药,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要让他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一定很高兴。”云澄甫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
    房里,就剩下她和他……
    她走近,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小小的手轻抚上那微蹙的眉心。
    要是可以,她愿意代他受所有的苦,承所有的病痛折磨,她真的愿意。
    他逸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样子极为不适。
    “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你会好起来的。”不知是在说给他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虞媺小小声的说着。
    像是听见她的声音,浓密的长睫毛轻缓的开启,显露出那双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美丽瞳眸。
    初时,他的目光迷蒙,似乎对不上焦距,费了几秒的时间,他看见她了,却又怀疑他是不是真看见她了。
    “小鱼儿……”他伸手向她,厘不清此刻是真是幻。
    她握住了他的手,因为哽咽,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哭,你别哭……噢!”他慌乱的想坐起来,不小心牵动身上的伤口,不禁闷声哼了一声。
    “你别动啊。”她焦急,胡乱抹去眼泪,就要制止他的妄动。
    她记得他身上的伤,记得非常清楚。
    其实,算是非常非常幸运了,那天的烫伤范围不大,加上抢救得宜,大多是不留下伤痕的表皮烫伤,虽会剧痛,但三、五日后便会痊愈,不留伤痕。
    即使仍有几处较为严重的部分起了水泡,但这种伤口的疼痛度反而低过表皮烫伤,经过医生处理,只要预防事后感染,这类伤就算留下伤疤也是最轻微的。
    算起来,他受伤的情况真的算是极幸运了,只是……只是那些红肿跟水泡,却是建立在他原有的旧伤之上……不像他的画,一点也不像那画中的美好,在烫伤之前,他的身体便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疤,拼凑出一幅残酷的过往。
    在医生处理那些烫伤之时,她旁听到封剑濮的解释,据说那些是他儿时遭受意外之时所遗留下的伤痕,如今伤上加伤,后来的红肿一片加水泡,只让那画面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想起他曾受的这些苦,她的眼泪又快掉了下来,再想到那些因烫伤而起的红肿会特别的敏感跟疼痛,她更是急了。
    “你别乱动,快点躺下。”
    她要他再躺下,但他不依。
    “你会不见,我不要你不见。”他抓握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想要说点什么,却因为太过虚弱,突来的一阵晕眩感让他软软的倒向了她。
    “海哥?”她大惊,连忙护拥住他纤瘦的身子。
    “我不要你不见……我不要你不见……”瘫软在她身上,他环抱着她,虚弱却执拗的重复这一句。
    对着他的请求,千言万语,但虞媺竟是一句回答或解释也挤不出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她就这样护着他,避开他的伤处,用小小的身子成为他的依靠,他则是心满意足的抱着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味。
    心口处的紧绷感因为怀抱中的她而稍稍放松了,但不够,还是不够的,莫名的不安仍是紧紧笼罩着他……
    “没事了,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躺着休息,好吗?”她扶着他,想让他多休息。
    桑海若仍是不愿躺着,他看着她,纯真的眼瞳中满满的都是她,在她的保证下,想起这些天找不到她的心情,一双漂亮的眸子蓦地泛红。
    “真的吗?不丢下我?你不能再丢下我。”他问,无助得像个孩子。
    桑海若真的是被吓到了。
    这些天失去她的感觉让他如此的惊慌与不安,他无法,真的无法再忍受第二次了啊!
    要他如何能忍受呢?
    一国的,他们是一国的,他是这么、这么的寂寞,只有她跟他是一国的,是唯一能陪伴他的同伴,如果连她也丢下他、弃他而去……
    真怕极了那无止无尽的寂寞,单单只是想到那可能性,她可能会离他而去,他的心就像是有根针在扎似的,疼得让他喘不过气来,眼眶也瞬间因这不安而发红。
    “不要丢下我……”眼眶泛着红,稚儿一般纯净的乌瞳染着水光,他无助的看着她,极度害怕她会离开。“你不要丢下我……”
    如泣如诉的请求几乎要融化虞媺的心,看着他那样惊慌害怕,她的不忍与不舍让她早他一步流下眼泪。
    “不哭,你不哭,我保护你,你不哭。”他一把将她抱进怀中,用他的胸怀密密保护住怀中的她,似乎以为这样就能隔绝一切伤害。
    一进门,还搞不清楚状况,只看见两个人泪眼相对,当中一个已先哭成了泪娃娃,再来就是听见桑海若讲出这一句,这让飚车赶回来的封剑濮正好来个机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