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口气差点被憋死的云澄甫猛地惊醒。
    没空扑向始作俑者进行报复,完好的那只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吸着气,努力补足方才缺失的氧气……
    “你做什么?”回过气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算帐。
    “我做什么?”封剑濮反问他,将行凶的事撇得一乾二净。
    云澄甫瞪着他,知道在那张欺骗世人的严谨沉稳面具下,存着怎样恶劣的坏心肠,也知道方才的事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捉弄自己,像是猫逗老鼠一样,把他当笨蛋一样的戏耍着玩。
    美丽细致的年轻脸庞燃着怒火,要不是现在手不方便,他真想扑上去痛揍一顿……不过好象也没用,他自己其实也心知肚明,就算他双手完好无缺,一样是打不过眼前这男人。
    这样一想后,还真叫人泄了气,只是年轻人的血气方刚让他不愿示弱,犹一径地直瞪着那恶质的做作男。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不爽的话语从齿缝中恨恨迸出。
    “我心知肚明?”男人味十足的俊颜玩味地挑起一边的眉,沉吟。“我只知道你大白天的偷懒睡觉。”眼一眯,瞪着地上的书,问:“书都看完了没?”
    云澄甫噤了声,满心满脸的不甘。“你一次砸来那么多本书,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时间?给你睡大头觉的时间吧?”封剑濮握起拳头,指关节发出的辟哩啪啦声响霎是吓人,足以想象他的用力。
    适时响起的门铃声解救了云澄甫,他跳了起来,逃也似的往外跑……
    “我去开门!”
    ☆ ☆ ☆
    少有人使用的一楼大门今天第二度被开启。
    门外的人肩上侧背一个大布包,手捧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就像是约定好一样,好象从这个门前来拜访的人都得拎一盒糕点似的。
    只是现在这个人比刚刚那一对双胞胎姊妹还要叫虞媺无所适从……事实上她震惊,整个人都呆住了。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她表姊,那个应该远在台东老家的表姊──康雨晨。
    “谁来了?”跟着虞媺而来的桑海若好奇的问。
    “我开门,我来开门!”云澄甫火烧屁股一样地直直从三楼冲冲冲了下来。
    两路人马汇集于大门口──
    “表姊!”
    “雨晨!”
    “谁?”
    门口的三人同时出声,不信、惊喜、疑惑,表情不一,桑海若最先反应过来,开了门,向外迎去。
    原本被堵在两人后面的云澄甫跳啊跳的,根本看不清局势,这下桑海若开门出去,正好让他补位上前,只是他正要进一步跟出去看的时候……
    “雨晨?”揪住美少年的衣领,跟着下楼来的封剑濮显得惊讶。
    “喂,放手!放开我啦!”领子被一把揪住,云澄甫气得哇哇大叫。
    封剑濮没理会这抗议声,老鹰抓小鸡一样的将手中的少年往后一拖,补上位,跟着出去迎接意外的访客。
    不敢光明正大,所以恶毒的咒骂全含在嘴里嘀咕不休,云澄甫恨恨的跟了上去。
    剩下虞媺,就像是让人给遗忘了一般,静静的站在门口处,看着桑海若露着快乐的笑容跟她表姊说话。
    不久前双胞胎的苦口婆心在她心头响起,只让她内心中的苦涩感更甚。
    要她争取,要她把握……呵,是要她争取什么?把握什么呢?
    “小媺。”众星拱月一般被迎入,康雨晨笑吟吟的看着久违不见的小表妹。
    “表姊。”虞媺低声唤了一声,某些东西又退了回去,退回到她深不可见的心底深处去。
    “好久不见了,一个人住在这边还好吧?”太过习惯小表妹冷冷淡淡的性子,康雨晨揉了揉表妹的发,一点也没把那冷淡疏离看在眼里。
    “嗯。”虞媺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好了,别杵在门口聊,大家进去坐吧。”封剑濮掌控起全局。
    在他的引导下,一票人进了屋,刚刚准备的茶跟蛋糕完美发挥作用,成了招侍客人的最好茶点。
    “怎么会突然来了呢?”支使捡回来的小仆人再去烧一壶开水,封剑濮微笑问,完美的扮演着称职的好主人。
    “想来看看你们的画展准备的怎么样了,所以就来了。”回答后,康雨晨转向身边安静的桑海若,问:“一切还好吗?”
    桑海若点点头,回以一个一切安好的微笑。
    “一切顺利就好了,我原来还满担心你回到台北来会不适应呢!”
    “没有,我很好。”
    “嗯,看得出来……气色很好,心情也很好。”
    封剑濮静静的看着一对俪人彼此问候,心中隐隐有份踏实感。
    或许,他先前的隐忧全是多余的,看看这两个人,他们相处起来多么融洽愉快啊!
    回想起来,他不是很清楚的吗?之前一、两年住台东时,这两个人往来频繁,常常约着一块儿出去散步、聊天,海边时常可见他们两个的身影,男的画画,女的也拿着本子涂涂写写的,相依相伴的情景是小镇的人都知道的事。
    看来他真的是太自寻烦恼了,竟一下忘了这些,忘了这两个人长年打下的深厚情谊,那种长时间累积下的温馨散步情,可不是随便的人能在短时间内破坏的。
    而且回想起来,阿海的进步、医生所谓的精神支柱,应该是这样来的才是,是他多心,绝对是他多心了……封剑濮自认找到更合理的解释,一个让他安心的解释,让他忍不住用太过愉快的表情关注那一对天造地设的俪人。
    如同封剑濮,就坐在桑海若右手边的虞媺也是一样,一双眼儿静静的看着那对“情侣”闲话家常。只是她的心情大大不同于封剑濮的……也分不清心头的感觉,因为她整个人都麻木了,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们,独自感受心口处那种疼痛的感觉。
    像这样的情况……是要她争取什么?把握住什么?
    她可不知道自己有那样的天分,可以像电视中敢爱敢恨的女孩,不顾一切的去掠夺心中所想要的一切。
    特别是当那对象是她自个儿的表姊,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表姊,就算真让她生出了争取的勇气,她也没办法对自己的亲表姊做出横刀夺爱的事。
    要她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那一己之私而伤害表姊,她做不到,说什么也做不到。
    更何况,就算她真想做……她哪来的能力呢?
    她不贴心,不懂得说话技巧,不喜欢接近人群,真的就是孤僻难以亲近。
    不像雨晨表姊那样,一颗玲珑心,关注并行有余力的顾全身边所有人,嘴巴甜得像是涂了一层蜜一样,处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悠游自在,做事能力又强,前两年才二十出头时,就让舅舅很放心的将潜水社的生意整个交给女儿作主。
    平心而论,若她是男人,要有选择也是会选雨晨表姊这样的解语太阳花,说什么也不会看她这株毫不起眼的小杂草一眼。
    虞媺想得认真,心口处的疼痛相形的更加尖锐,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继续静静的坐在一边,像个隐形人一样的坐着,静静的听他们谈笑风生。
    “好久没散步了。”桑海若回想起乡下日子的美好。
    “是啊,好久没陪你散步了。”康雨晨露出甜美的笑容,同样珍惜那段两人相伴的散步时光。
    “你这次来,预计要留几天?潜水社的生意没人管可以吗?”旁听了一下,封剑濮也加入了闲谈的行列。
    “那个啊,实不相瞒……”
    “烫!烫!烫!热水来了!”受命当备茶水小僮的少年双手抓着茶壶柄,哇哇直叫的从厨房冲出。
    封剑濮回头,正想开口训斥他别那样毛躁,小心乱中有错酿大祸而已,云澄甫不知是怎么绊到自己的,一壶热水随着他往前扑的冲劲脱手而出,连壶带水正正的朝前方飞去。
    那方向,有人,而且还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