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回到两年前,她被那位“监护人”拖到了海边。
呛水,殴打,辱骂。
这些东西被强加到她身上时,她甚至连一点反抗的想法也没有。
她想,死了吧,这样也挺好。
结束这暗淡而可笑的生活吧,这样见不到光与希望的日子她也过够了,这个世界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叫你不听话,烂命一条还反了不成,把你卖到大老爷家当丫鬟还委屈你?!还敢打碎人家的传世花瓶,你TM让老子赔了多少钱,知道吗?你看老了揍不揍你!】
可她记得,她没有打破那个花瓶,那个花瓶是主家的儿子打破的。
那个孩子害怕承担这个责任而一个劲的甩锅给她,而那个她所说的话亦没有人相信她。
【爸爸,是她打碎的花瓶。】
……
【好啊你,胆子大了,连我们家花瓶都敢打碎,来人叫她看管人过来。】
【给我打,打到她听话为止。】
……
好绝望。
……
真的……好绝望。
……
随之而来的海水倒灌之感让她有了要窒息而死的感觉。
死了吧,我受够了。
【妈的,别给老子死,老子还要把你卖到别的地方。】
【别真死了!给老子醒醒。】
好难受,好像在溺亡在这片深海中了……
她闭上眼,却早已没了活的意志。
万念俱灰之际,那个带着光的少年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将她护在身后,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那个残暴的男人以后就开始拯救她,将她从那可悲的生活中解救出来。
【人渣就该死!】
也没有听到他那带着极度隐忍的怒骂。
【真是混蛋……】
更没有听到少年那带着颤声的叹伤。
【她若是不用遭那么多难该有多好……】
甚至没有听到那少年声音中所饱含着的迷茫。
【我该拿你怎么办……】
【又该怎样的保护你……】
【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你,那么那些痛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
『保护?所谓虚幻飘渺的保护吗?』
『烂命一条罢了。』
……
【连爹娘都能克死的孩子是不会有人爱的。】
……
醒来时,她已经被那个少年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那个早已有了应激反应的她,对他的善意却采取了防御的回应。
她将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以后,那个少年也仅是温和的抱住她。
【想咬就咬吧,咬得痛快了也不错。】
【我没恶意。】
这些所与她生存的现实相碰撞的经历,也曾让她迷茫过。
但更多的,仍是那份对于生活的希望。
是他带她脱离了痛苦的生活,也是他让她看到了生命所绽放的美好。是他让她看到了人情的冷暖,也是他让她看到了世界之上并非仅有恶意相存。
而故事到了现在,她却仍觉得恍忽。
在那个悲伤而压抑的过往,她不会哭,可一日接受了善意,原本的生活被光打破,一切都会变化。
与祁煜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她体会到了被人重视的感觉,她体会到了被人所爱的感觉。
她可以自由的哭,自由的笑。自由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做那个自己,做祁煜的公主。做被他捧在手心之中的珍珠,做被他护在身后的小女孩,做他永远最珍视的美好。
那些温暖,善意与爱意,逐渐唤醒了她做为一个鲜活的人所该拥有的情感。
她变得鲜活而不再麻木,变得闪耀而再同原来一般暗淡。
她被他带离了原来那个阴暗的世界,而现在的她早已变得常人无异。哪怕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哪怕她对于那些美好也早就了交集。
那颗因他而鲜活自心却始终存在。
在以前,她想起那些事,她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现在,她却有了崩溃的冲动。
哪怕她对于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没有一点印象,可那种被烙印在灵魂中的亲近,宿命感却可以上她直接地向他靠近。
而这一个明明在记忆中不存在的人,却给了她可以自由做那个脆弱的小公主的权利。
……
往事浮烟,浮生若梦。
【晦气,离我远点。】
……
【看到她了吗?她象征着不幸!】
……
【你是傻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
【你这个没有价值的废物,还不如死了算了。】
……
【与你待在一起我都觉得晦气。】
……
【天生的贱种,狐媚子。】
……
当那些所令人塞心的话语再一次漫上心头,她却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委屈,痛苦,悲伤。
这些交错在一起的负面情绪与对少年所强烈的爱意混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撞碰,少女的心墙也因此被撞得稀巴烂。
感知到少女情绪的祁煜将她牵得更紧了些,他将她抱到了那个亭子中,与她再次十指相扣间看到了她眼角闪着明暗交现的泪光。
“你怎么了?”
“没有……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他手扣紧了她那打着颤的手。
深知她拥有一段不堪回首过往的少年亦知她究竟承受着何种痛苦,也知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不要多想,你是最珍贵的存在。”
“珍贵的堪比利莫里亚最美的珍珠还要珍贵百倍的存在。”
“你永远是无价之宝,永远都值得被诚心以待。”
“不要被他人的话影响自我,你就是你。”
……
他将她的一只手牵住,而另一只手,指向了高高的夜景。
由他精心设计过的花灯已在天上形成了清晰可见的形状。
520个花灯所在夜空上形成了一句他送给她的祝福。
祝福的开头,是她的名字。
名字的后面,是那一句来得正好的。
“生日快乐。
她的双目被天间的壮观祝福勾住了。她移不开那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睛,而祁煜亦在她的眼中找到了最美的世界。
一会儿后,他将她的眼睛轻轻的遮上。
“喊我的名字。”
她问他:“你叫什么?”
他说:“祁煜。”
“祁煜。”
她按他的意思喊出了他的名字。
“喊你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吗……”
她把自己的名字喊出了口。
“再说一次。”
她又重复了一遍,而祁煜的手却仍挡在她的眼前。
“与我一起倒数。”
“三。”
“二。”
“一。”
倒数的数字一话落之时,被藏在花朵以后的烟火燃放了起来。
绚烂的烟火炸上天空,书写着少年纯澈的爱意。在那一声又一声烟火的爆炸声中,她似乎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她找到了自己所缺失的爱意,也明白了自己令为什么会对这个少年有着本能的亲近感了。
他一定是她所遗忘的爱人,而这是里安曾告诉她的。
少女的眼泪再一次地顺着双腮落下。
“好美……”
“真的好美……”
祁煜已经将那个她抱在了怀里,他抱得很紧,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会离开。
“喜欢吗?”
“喜欢……真的好喜欢……”
她的泪砸到他的潜行服里,一颗一颗地化在了暗色的潜行服中。
“喜欢就好。”
五光十色的烟火在空中书写着美丽的佳话,它们留下了自己最美的姿态。掉落的烟火向四处落去,消逝于黑魆魆的夜色中。
烟火不休,爱意不止。
十八岁的生日,她看到了人生中最为绚美的烟火。
也邂逅了人生中最珍贵的存在。
在花火的尽头,周身所有的萤火灯亮起,点亮了有些昏暗的气氛。
她被少年抱出了那个中心亭,而两边早做准备的利莫里人将已备好的花瓣都从她的两边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