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不知哪一句话更为刺激。
宣榕木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可饶是再不敢置信,她也不得不承认,被吊起了好奇,又急需一切线索拼凑出目前状况、两人之间关系。
所以,犹豫再三,她选择谨慎道:“……也行。”
本是等着耶律尧自行脱去上衣,没想到,窗外人直接绕门而进,微微俯身,笑道:“那你看罢。”
宣榕:“……?”什么?
只见青年抓着她的手往脖颈一放,无辜道:“不是想看么,那你来,给你看。”
宣榕:“……”
天人交战半晌,她终是咬咬牙,去解耶律尧左衽裘袍上的衣扣。许是没有解过这种盘扣,又许是这种距离的接触,让她不自在,手腕像是受不上力。三四枚暗扣,愣是解了半天。
耶律尧没有插手,垂眸看她:“实在不行,你扯开就是。一件衣服……”
“而已”二字没出,宣榕抬眸道:“这怎么可以!”
耶律尧唇角笑意深了几分:“这为什么不行?”
宣榕拒绝:“要是被人看到你从我这衣衫不整出去,他们肯定会以为我胡作非为……”
她的话音一顿。
因为衣衫终于解开。露出肩颈到胸膛的肌理。
肌理线条流畅有力,许是由于她指尖无法避免的触碰,而微微紧绷。
其上,指甲划过的痕迹交错。
肩颈处,甚至有一个明显的牙印。
确实比她身上的,看起来重许多,也……恶劣许多。
宣榕瞬间面红耳赤,没好意思再看,刷得一下拢上他衣襟,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自己穿一下吧。”
耶律尧似是难得看到她这副情绪外溢的举止,挑了挑眉,不紧不慢扣上盘扣,笑了一声:“如何?比起你下手的力度,我可算温柔了吧。”
浑然不提他是如何把向来温婉的人,逼到那种崩溃地步。
宣榕果然上当,避而不谈此事,只撇开头道:“嗯……我要休息了。”
耶律尧便道:“行,那我带阿望去隔壁。你有事唤我就行。对了,外头侍卫是你的人,从帝都随你带来的,为了安危考虑,最好不要撤——我把人给你叫回来了。”
宣榕低低应了一声:“好。”
在一人一狼转身离去,即将出门时,忽然轻声问道:“对了,我要怎么称呼你呀?”
耶律尧脚步一顿,侧过头道:“姓氏耶律,单名一个‘尧’字。随便你怎么叫我,都行。或者你不想叫我,也都行。”
……
这几天,宣榕无所事事。
偶尔翻看一下房内的书籍,发现早已滚瓜烂熟,指着上句她能对出下句,便也没有太多新鲜的兴致,反而狐疑起为何会失忆。
召来那对双生兄弟,哥俩异口同声:“郡主您这段时日好好歇息就是。”
人的处事方式、行事方法,和过往经历有关。
失去记忆,遇事的处置终归有所偏差,随侍们并不是很愿让她在此这个节骨眼上多番操劳——
见宣榕疑惑,容松不大自在地摸摸鼻子:“耶律尧地盘上呢,他要是不能妥善解决此事,我齐日后怎么放心您来?”
宣榕听出了些许端倪:“不是意外?”
容松摇了摇头:“不像。您失忆前一日,我们去使鹿部落采风,有当地的老者引路,其中一位,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鬼鬼祟祟,指路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要把我们往萨满神庙里引。哦对!最后也是他说,靠近祭坛没有事情,让您放心坐在边上。”
宣榕微微一愣。
容松愤懑道:“坐完第二天就出这事了!”
宣榕哭笑不得道:“你们当时也在我身边?”
容松点头:“对啊。”
宣榕便问:“你们也坐祭坛了?”
容渡在一旁简短道:“臣没有,阿松有。”
宣榕奇道:“那阿松怎么没事儿?”
容松道:“这很好好解释啊,我脑子里没货,没失忆和失忆差不多。都是茫茫空空。”
宣榕:“…………”
容松看她放松几分,这才笑嘻嘻地道:“放心,这点我们也和耶律尧说了,他猜可能有好几种药物放在不同地方,每到一处,吸入一点,混合才产生作用。您没发现这几天熏香停了、周围仆侍都撤了嘛?”
宣榕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竟然如此复杂。
从这三言两语,就能看出,此事并非一两人能够完成……
会牵连很多人么?
她有些不安,想了想,下午去找耶律尧。
王庭的石制建筑恢弘高大,在阳光下白得近乎刺眼。一路上,侍卫都没有拦她,直到走进内廷,换了亲卫把守,也只是很恭敬地侧身让开。
甚至没有前去通报、让她稍等的意思。
宣榕畅通无阻地来到议事厅外。
隐约间,能听到耶律尧慵懒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还没找到谷提的下落?”
另一道声音,似乎是那位叫哈里克的亲信:“这才两天,他是往密林里一藏,找起来也够呛。”
耶律尧“啧”了一声:“放把火烧了得了。”
“……”哈里克道,“要是把人烧死,恢复记忆的法子找谁问去?”
宣榕又上前几步。
北疆的气候莫测,即使是夏季,也似是望都的秋冬。
青年一身纯黑狐裘,靠坐交椅,右手上把玩着一条青翠小蛇,懒洋洋道:“经手这事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再者,族中萨满也在找破解之法,总不至于一棵树上吊死。”
哈里克露出纠结之色。
耶律尧便哈哈笑道:“开玩笑的。从西处点火吧,放心,谷提精着呢,烧不死他。在东边三个湖泊处派人蹲守,我要活的。”
宣榕听到他近乎嚣张地道:“此事还没水落石出,他别想死得这么容易。”
她脚步一顿。
不知为何,很想抱抱他,很想亲亲他。
这种冲动是很可怕的,因为这是一种近乎本初的本能,既不理智,也不合时宜。
所以宣榕犹豫片刻,选择扭头就走。
……
这天夜里,阿望又一次来敲门赠花。
宣榕接过花,找了个空瓷瓶,装水养着,又抓了一把桌上牛肉干,想投喂阿望,却见耶律尧也在门外。
他言笑晏晏:“下午去找我了?”
宣榕点了点头,弯腰,将满是食物的掌心递到阿望嘴边。
阿望大快朵颐起来。
而耶律尧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怎么没进去?”
宣榕温声道:“怕打扰到你。”
耶律尧道:“不会。下次直接进就是了。”
见阿望风卷残云吃完夜宵,他走到一旁,拿起布巾沾水,习惯地托起宣榕手掌,给她擦拭干净。
宣榕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被他轻捏手腕麻筋。
耶律尧轻轻道:“绒花儿。”
潜意识里很熟悉的称呼。
宣榕下意识抬眸看他,就见耶律尧眸色微深,蓝眸之中是浓不见底的暗色,他叹道:“我在找帮你恢复记忆的法子,在此之前……你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我很难受。”
宣榕吃软不吃硬,见他神色央求,瞬间心软
:“……我没有躲你。”
耶律尧替她擦完手,浓睫垂落,轻声道:“你都不想见我。”
宣榕矢口否认:“我没有。”
耶律尧抿唇道:“可这都三天了,你还不让我进房。”
“……”宣榕犹豫好半天,语气艰涩:“……那今晚你……睡这边吧。但说好,你不要乱来……”
耶律尧道:“周公之礼,鱼水之欢,怎么能算乱来?”
宣榕:“……”
没失忆时,论脸皮厚度,她本就远不如耶律尧。
此时更是完全招架不住,退后半步,背抵博古架,差点被绊了一跤,被人揽住腰。
耶律尧正色问道:“你既然想亲我,为什么要躲?”
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宣榕愣怔原地,就听到他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你每次主动吻我之前,右手拇指总是习惯性的,反复摩挲食指指侧。”
宣榕:“……”
耶律尧很轻很轻地道:“相信我。”
他的眸光炙热虔诚,宣榕完全被蛊惑住,点了点头。
旋即同意,在朦胧依稀的昏暗室内,让渡出允许。
宣榕终于发现,这人甚至比她更熟悉自己。
恍惚之间,她觉得像是变成了一把琵琶,被人轻拢慢捻抹,唇齿间溢出的声音,也断续如玉珠落盘。恍惚之间,她按住青年的头,又意识过来,愧歉羞耻地放开手。
还以为这就是夫妻之礼,刚想如法炮制。
耶律尧却仿佛不敢接受这种礼尚往来,制止道:“你不用这样……”说着,他低声哄道:“你坐到我身上就行了。”
“……”
宣榕也不知道,怎么一步步就成了这样。
她抬手按在身下人身上,想要抓握撕毁什么,可脑海里又浮现看到的伤痕,难耐时,便只敢扯住耶律尧耳坠,迫使他抬头仰身。
青年顺从地照做,顺势轻笑道:“嘶,你轻点。”
他虽在下位,言语恭敬,但动作眼神无不凶猛狂放。
宣榕嗓音里带了点哭腔:“……你怎么不轻一点!”
耶律尧叹道:“好好好,我轻一点。”
他驾轻就熟地捞过榻边木架上的水杯,递到宣榕唇边。等她抿了几口后,当真放缓了速度。
可是耳鬓厮磨更为可怕,不疾不徐,像是潮汐漫过,无边无际。
宣榕想逃,但被抓住手腕,死死钉在他身上,动弹不得。膝盖微疼,双腿泛麻,到了后来,只能无力趴卧在他胸膛之上,长发披散而下,垂盖着两人,随着每一次颠簸而起伏。
满室旖旎,长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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