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妄回家收拾了一些细软，当晚就搬进了医院。
虽说VIP病房的陪护床并不狭隘逼仄，但肯定是比不得家里舒服。
江妄还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不知是不是劳累一天的缘故，刚沾上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黎晏清把他摇醒的。
“江少爷。”
江妄迷迷糊糊睁眼：“怎么了？”
“O协的工作人员来了。”
“！”江妄吓醒了，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人。
“正在客厅等。”
“知道了。”江妄抓了把鸡窝似的头发，迅速洗了把脸。
“你不方便走动，在这躺着吧，我去请他进来。”
“嗯。”黎晏清说，“您别紧张，一切都交给我，您打配合就行了。”
江妄：“。”
这见鬼的男友力（bushi）是怎么回事。
江妄不甘心被他比下去，故作深沉道：“本少爷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紧张。”
黎晏清但笑不语。
江妄默默攥紧拳头：可恶，被他装到了。
“江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妄在看守所见过的高警官。
“高警官，您好。”
高警官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虽然还是一张大黑脸，但没有昨晚在看守所那种紧张压抑的气势。
除他之外，O协一共来了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看上去很严肃的mega，约莫三十来岁，一双眼睛精明又锐利。
另一位年岁轻，约莫是他的秘书或者助理。
“这位是是mega保护协会的刘副会长，这位是李特助。”
江妄汗流浃背了，救命！！怎么连副会长都来了！！
“我们会长很重视这个案子，所以派我前来，希望没给你们造成困扰。”
江妄内心慌得一批，表面上还是淡定：“两位好。”
“那你们聊，我今日只是陪同旁听的。”高警官语罢，将空间让给了O协。
刘副会长约莫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江先生，您不用太紧张，事情始末我已经了解，这次来只是例行询问，补充一些细节。”
“……好。”
“江先生，您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O协副会长对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从随身公文包中取出一小袋粉末状物品，摆在桌子上。
江妄一愣：“什么？”
“X-07兴奋剂。”
这个名字在京市可谓是如雷贯耳，就连江妄都有所耳闻。
世界上有太多苦于低匹配度不能深度结合的AO情侣，为了解决这一难题，一些助兴药剂由此诞生。
X-07兴奋剂本质上也是一种助兴类药物。
然而与那些官方正规机构研发的药物不同的是，它源自黑市，因药效猛烈而倍受追捧。
可猛烈的药效带来的是无比可怕的副作用，除破坏mega的腺体细胞外，使用三次以上，mega原本正常的生理规律就会彻底紊乱，彻底沦为玩物。
在Z国，这种药物早已经被明令禁止流通。
“警方对整个月色酒吧展开了搜查，最后在一楼006号包厢的酒水中检测出了同样的成分。”
江妄的心提了起来，006号包厢，那不就是许哥当时所在的地方吗？
江妄又想起他给mega灌酒的情形来，心下微沉。
“……我没用过这东西。”
刘副会长推了下眼镜：“稍安勿躁，江先生，我并没有认定您的意思，事实上，警方在那瓶酒上提取了多枚指纹，其中并没有您。”
江妄稍微松了口气：“那这样是否能证明我的清白……”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刘副会长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所知，当晚月色酒吧是由您包场买单的，不知您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妄的心又提了起来。
糟糕，瞎买单碰上硬茬了。
“刘副会长，江少爷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哥哥的朋友。”
黎晏清挽住他的手臂，说：“哥哥刚回国，江少爷买单聊表心意也很正常罢。”
“男朋友？”刘副会长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据我所知，黎先生一月前才回国吧，这恋爱的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江妄：“！”
黎晏清不慌不忙道：“不怕您笑话，其实是我单方面对江少爷一见钟情。”
“多年前在哥哥的成人礼上，我第一次见到江少爷，他没有注意到我，我却偷偷想了很多年。”
江妄：“……”
“这次回国，爸爸带我去了阿尔塔酒会。”黎晏清像模像样地红了脸颊，“我鼓起勇气，终于和江少爷说上了话，虽然寥寥数语，但我还是被他的体贴温和深深打动。”
“我们一起去江山公园吹晚风，去日落大道骑行，去吃大学城边上的串串……江少爷顾念着我是mega，从来没有半分越界。”
“昨晚哥哥带我去酒吧，没想到江少爷也在，他见我衣服湿了，就带我去二楼换衣服，他见我难受极了，才松口和我试试……不曾想后面竟发生了这种事。”
江妄听得目瞪口呆。
系统也惊呆了：“宿主，他还挺能编的。”
江妄一言难尽：“关键是他说的那些地方，我最近还真去过。”完美闭环了属实是。
黎晏清看向江妄：“江少爷？”
江妄点头假笑：“就是这样。”
刘副会长也不知信了没信，视线轻轻扫过江妄，又落在黎晏清身上。
“你说是你哥哥带你去的酒吧？”
“是的。”
“随行的都有谁，记得么？”
黎晏清摇头：“都是哥哥的朋友，我不大认识的。”
刘副会长将药剂递还给助理：“这些是我们不久前在一家夜总会收上来的，经过检验，和你身上提取出来的应该属于同一批次。”
“兹事体大，我们希望你们二位知无不言，如果有想起什么，记得联系我们。”
“违禁品屡禁不止，对mega正常生活构成严重威胁，这是协会绝不能允许的，调查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江妄表示理解。
“我和高警官还有事，先不打扰了。”
“……再见。”
“副会长，您明知道他们是假的……”特助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家老大，欲言又止，“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问。”
刘副会长浸淫官场多年，看得分明：“你没听出来吗，黎家那小O的意思是，这人他罩了，让我们别管。”
“他很聪明，把自己包装成暗恋者形象，彻底撇清江妄任何可能存在的动机。”
特助皱眉道：“开脱的意味这样明显，我们难不成就这样轻轻揭过？”
“而且江妄显然与许家alpha关系匪浅，万一是从犯呢？”
“一切都要靠证据说话，疑罪从无。”刘副会长不虞道，“我们是被会长提拔上来的人，行事作风不能像协会那群老古董一样，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严刑逼供那一套。”
“今日来过，无论是对协会那群老古董，还是对黎家，都有个交代，没必要揪着细枝末节不放。”
“而且比起江妄来说……”刘副会长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会长不是一直怀疑许家暗地里倒卖违禁品吗？这次不失为一个证实的机会。”
“好好查查包厢里的人，查查许家，敢在协会眼皮子底下用这些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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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爷，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O协的人都走好一会了，江妄还直勾勾盯着他不放。
“我脸上有花吗？”
江妄抱臂看着他：“是不是在我家安监控了，编得这么真实，连我去过哪都知道。”
“这有什么难的。”黎晏清眨眨眼睛，“您朋友圈里不都写着吗？”
江妄：“。”
哦莫，差点忘了，昨天刚和黎晏清加了好友来着。
江妄属于那种屁大点事都要发朋友圈的，而且一刻也闲不住，天天在外面野，以至于连黎晏清都能凑上几个巧合的点来。
黎晏清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在担心：“他们查不出什么的，您不用担心。”
江妄有点忧愁：“怎么能不担心。”
他清者自清，可是许哥和他手底下那群混不吝的alpha……嫌疑真的很大。
“您是在担心我们的关系暴露？”黎晏清问，“还是在担心O协在哥哥那查出点什么？”
江妄一时没反应过来，叹道：“我那天来的时候看到许哥灌你酒了。”
“哥哥他就算再讨厌我，顶多就是让我吃些苦头，不会对我用这种足以致残的违禁品吧。”
黎晏清适时表现出一些难过的情绪来：“难道就因为我是私生子，他便要置我于死地？”
mega甩了甩头，像是要把乱糟糟的念头全都清出脑海，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道：“我相信哥哥的人品，他不会的。”
“………”
江妄头皮发麻，完了完了，黎晏清后期后期反目成仇的原因不会是因为O协真的查出了什么，然后因爱生恨吧！
“啊哈哈，我也觉得你哥不会做这种事，他虽然脾气不好，却也没什么坏心眼的。”
江妄赶忙找补，“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不被戳穿来得实在。”
“那也简单。”黎晏清凑近了他，“我有一个好主意，一劳永逸。”
“您想听听吗？”
江妄直觉不是什么好主意，神色紧绷：“什、什么？”
黎晏清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伸出指尖饶了挠他的掌心。
“我们可以假戏真做，把假的变成真的呀。”
江妄：“。”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要不要和我试试，江少爷？”
江妄：“……”
江妄屁滚尿流地跑了。
江妄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系、系统，他那话……感情是对我图谋不轨啊。”
“是、是吧。”初来人间的小系统掀起狗耳朵捂眼睛，“但他也太直白辣。”
“这小流氓上辈子还摸我后颈皮来着！”
哪想到mega年轻的时候更孟浪。
“都怪本少爷太帅气了。”江妄忧愁地摸了一把脸。
系统表示很赞同：“太帅容易招惹桃花债。”
江妄唉声叹气的：“难怪我妈经常告诫我说别一天到头追在许哥身后跑，说什么贵圈很乱，容易招惹是非。”
系统悄悄掀起耳朵：“宿主，你妈妈说的也没错呀。”
对那些特权子弟来说随意可以摆平的事，落到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这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以前不懂，现在却有点明白了。”江妄惆怅极了，托着下巴顾影自怜，“像我这种长得英俊帅气又好拿捏的，一个不慎就会沦为他们的玩物。”
系统欣慰于宿主竟然有了此等觉悟，恋爱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呀，你就当没认识过他们……”
“那怎么能行！追求真爱的路途注定是坎坷的，黎晏清一定是上天对我的考验。”
系统：“啊？”
话题拐得猝不及防。
“不过碰到我，他算是踢到铁板了。”江妄目光坚定，“像我这样从一而终的人，是不会轻易被诱惑的。”
系统：“……”
它有时候倒是真的希望宿主不要这么死脑筋。
江妄做好心理建设，提着一袋小笼包重新回到病房。
“江少爷，您去哪了？”
黎晏清正在拆餐具：“刚才护士台送了早饭过来，您再不来都凉了。”
江妄把小笼包放在桌子上：“黎、黎晏清。”
黎晏清不明所以：“怎么了？”
江妄深吸一口气：“我心里只有许哥一个，你的建议恕我不能接受。”
“就这点事儿啊。”黎晏清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掰开筷子，“我只是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
他莞尔笑道：“快来吃早餐。”
“……”
江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里，莫名憋得慌。
可mega太淡定了，衬得江妄特别小题大做。
“系统，你来评评理，他之前那语气，是在开玩笑吗？”
系统认真琢磨了一下：“宿主，从语句上分析，我觉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做口是心非吗？他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系统就不知道了。”
江妄恨恨地咬了口小笼包，总感觉又被mega耍了。
“不过宿主，您本就对他无意，他若是在开玩笑，岂不是更好？”
“……对哦。”
正好省得烦心了。
这么一想，江妄心情多云转晴了，把装小笼包的纸盒往mega面前一推：“尝尝？可好吃了，我特意跑到隔壁街买的。”
黎晏清尝了一个：“好吃。”
“昨天走的急忘记吩咐王妈了，之后我让她把饭送过来，今天你先将就下。”
医院配餐没有家里做的有营养。
黎晏清可以吃，嘴刁的江少爷可不行。
“江少爷，谢谢您，您对我真好。”
看来mega在国外真的很苦，不然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感动。
“这有什么，认识一场，都是朋友嘛。”
“朋友？”黎晏清眨眨眼，“那我可以叫你妄妄吗？”
“我是想着，都是朋友了。”黎晏清有些害羞，拿幽蓝的眼眸觑他，“称呼应该更亲密一些。”
江妄嘴角抽搐：“不可以，这听起来像条狗。”
系统开始舔爪爪：“也有点像雪饼。”
“去你的。”江妄就戳它，“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在开玩笑？”
“……系统觉得不大像。”
“……”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少爷，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可爱。”黎晏清沮丧道，“一听就知道我们关系很好。”
江妄说不过他，只好板着脸：“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江哥。”黎晏清无辜地看着他，“这样呢？”
“……这还不错。”江妄一顿，左右他比黎晏清大好几岁，也不亏。
尤其这个人还是日后叱咤风云的食人花OVO
江妄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故作深沉地拍他肩膀：“那我就认你这个兄弟了。”
黎晏清笑得高深莫测：“好哦。”<div class="ex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