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不愿去想江玉阳离开了林镇。
他说过,她也信他。
定是迷路了,他对林镇不熟。秋铃沿着河边长街向上游找去。
透过挂了零星几片干枯叶片的柳条,视线落在人来人往的大桥上。已经找遍大半个林镇,但他一定还在林镇!
秋铃不疾不徐地走上大桥,视线在来往的人群中寻找她想见的那个身影。
可她到了大桥中央,仍一无所获。
桥上穿行的人,在路过一神色失落的女子时纷纷侧目。
秋铃视若无睹,径直向前。
忽地鼻头落了什么冰冰凉凉的,她才惊觉是在下雪。周围的行人加快了脚程离开大桥。
她揉搓了冰凉的双手呵出一口热气。
视线从眼前飘飞的雪花,落在不远处令她担忧之人的脸上。
江玉阳见到秋铃时,眼中柔情无限。脚下迈着大步来到她面前,边献宝似的提起小木桶。
“今日就劳烦你教我做小龙虾了。”
“好!”秋铃点点头,用手背掩盖落泪的眼。“我教你。”
“眼睛怎么了?”江玉阳立即拿出布巾为秋铃擦拭湿润的眼角。
她紧盯眼前的人甜甜笑着,“雪飘进眼睛了,没事。”
江玉阳牵起秋铃的手往回走。
“听秋伯说大桥那头的菜市才有小龙虾,需一早就去,不然去晚了就卖光了。”
“你--”秋铃仰头对上他真挚的眼神,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下。
改口问:“你几时出门的?”
“不到一个时辰前,你还未醒。”江玉阳实诚地说:“出门之前,我在你房门下塞了纸。”
秋铃闻言眨眨眼,纸?
今早醒来她出门就遇到二姐大哥,丝毫未注意到门下还有纸!
不过回想家人的态度,秋铃还是追问:“你有和我爹娘说吗?”
“有说,秋伯让我早去早回,等我吃早饭。”
原来如此。
秋铃暗暗叹气,爹娘他们明知江玉阳是出门买小龙虾,却在她面前装作江玉阳不告而别的模样吓唬她!
“在想什么?”瞧她脸上表情变来变去,江玉阳忍俊不禁。
走下大桥,秋铃仰头笑眼盈盈。
经那么一吓,她也想通了。“在想与你谈谈我们的婚约。”
“你--”
秋铃不等他说完便出声打断:“不知你今日是否有空?”
江玉阳紧了紧两人牵着的手,唇角上扬。“你说我有就有。”
“那回家先吃早饭。”
“好。”
~
离大年三十仅剩一天,秋家却忙得团团转。既要里里外外打扫家中,又要布置婚房,连每日午时必开张的烤鱼摊子都没摆出来。
秋家亲朋不多,年三十这天午时刚到,秋家渔馆大门前,伴随着连串的鞭炮响,舞狮队开始了表演。
虽是年三十,可街坊听到动静都来秋家门前凑热闹。
人群内圈中吃着糖葫芦的小孩子口水直流,“这是什么?”
“是办喜事。”
“娘,什么是喜事?”
孩子的爹娘不再开口,只是笑。
“我听说秋家小女儿是招的上门女婿!”
“正好不是,秋家大儿子二女儿都嫁出去了,家里总得有个孩子不是。”
鞭炮声后,秋家二老笑呵呵地张罗来客进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秋铃在秋霞的搀扶下慢慢走。右手掀开红盖头的一角,左手紧紧牵着绑了大红花的红绸。
到了婚房后,便留她一人在床上坐着干等。
为了穿上秋氏亲手缝制的这套小了一号的婚服,秋铃从昨夜起就只喝了几杯水而已。
此时她饿得前胸贴后背。
待关门声一响,便随手掀了鸳鸯盖头扔床上。随后直奔摆放了喜饼的桌子,两手各拿了喜饼吃得不亦乐乎。
吃个半饱,满盘喜饼就剩下一个了。
秋铃百无聊赖地打量了婚房四周,视线落在墙面贴的大红囍字上有些愣神。
总觉得不真实。
这就成亲了吗?
回到床边坐下,她茫然地拿起红盖头瞧上面的鸳鸯刺绣。
“哒哒……”
秋铃抬头望向脚步声渐渐靠近的房门忽地紧张起来,慌忙将盖头胡乱盖头上。
宽阔衣袖下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
“吱呀--”
听到开关门,秋铃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直到视线中一双红鞋鞋头对着她的红鞋鞋头,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秋铃,让你久等了。我先帮你取了盖头--”
“我自己来!”说完秋铃一把扯下盖头在手里搅着,边不自然地抬头瞟向江玉阳。
他离得近,身上酒味很浓。
秋铃不喜欢闻眉心微拧,张口吞吞吐吐道:“你—你喝酒该喝昏头了,去那边洗洗脸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