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的问话教严钧怔愕,「小绮没回家吗?我一个小时前才回到台湾,她住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另外搬去哪里了?」他急问。
    「你跟小绮到底怎么了?就算要分手也该好好谈,为什么害她伤心到连家都不肯回,什么话也不肯对我们说,就这样闹失踪……」温母不禁对他指责起来。
    原本还存一丝希望,或许女儿后来出国去找他,两人可能言和了,不料严钧也不知她去向。
    五个多月前,她打电话回家,说是跟他因个性不和而分手,她辞去工作,也诀定离开北部,并告知短期内不会回台中,只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疗情伤,温母想追问详实,她却不愿多谈,只说确定新去处会再跟父母联络。
    之后,她只透过电话向父母报平安,不仅换了手机号码不肯透露,面对温母一再追问她去处,她也始终不肯告知,只一再强调人很平安,要父母别操心。
    这几个月,她只打过两、三通电话报平安,每次仅简短闲谈片刻便先结束通话,虽从话语中感觉到她心境平复不少,可她连家人都躲藏的作为,怎能不令父母担心?
    无奈温母连另一当事人严钧也联络不上,几度找上严父严母追问他儿子下落,透过其经纪人所得到的消息,一直是他人在国外拍摄,当地通讯不便,交通也不良,无法联络转达。
    严父因此事对严钧非常气怒,又因近来看到的绯闻消息,认定儿子负了温家绮,更对心里已认定的准亲家非常愧疚,面对严父严母代儿子表达愧意,他们也不便多苛责什么,也就没再持续向严家追问严钧下落,想等他回国再询问清楚。
    此刻,温母不禁对他指责起来,不能谅解他变心抛弃女儿,即使现在的他功成名就,认为跟女儿不速配,两人也该好好详谈,理性分手,为何让媒体一再爆料他早有新恋情,才害得女儿伤心出走,连家都不想回。
    严钧简直有口难言,在听完温母叨叨训斥一番后,他才开口为自己辩驳,不论媒体如何渲染,他从没对不起温家绮,更从未和她谈过分手,自己也是一回来,就看到她留书出走,万分错愕不解。
    他向温母承诺,一定会尽快找到温家绮,向她澄清一切,将她带回家让他们两老放心。
    结束跟温母的谈话,严钧持着断讯的手机,浓眉一拧,思绪再度一片紊乱。
    回想起来,也许早在几个月前,当她透过经纪人传话要他回电给她时,她便己下了分手决定,而他竟迟钝得未察觉。
    也或许,他迟钝的事不只这一回,这令他愈想愈不幸,愈感懊恼。
    他躺在床上辗转一夜,直到天亮,他翻身下床,准备打电话询问她所有朋友,探问她的下落。
    拿着手机,他忽地愣住。
    他要打给谁?跟她最亲近的好友是谁?
    虽在闲谈中常听她分享跟谁联络见面的事,可他手机电话簿里没有她任何一位朋友的联络电话,唯一有关她的除她老家,便是她的公司。
    抬手看了下腕表,还不到上班时间,他只能再等待一、两个小时,边又在屋里各处翻找,试图找出她遗留的任何东西。
    结果令他失望,她带走了她所缝纫的餐垫、杯垫、桌巾,甚至连窗帘都拆走,完全不让自己经手的东西留在这屋里
    她真这么气她吗?或者担心他带另一个女人来这里,看见她的东西会尴尬难解释?
    原来以为他了解她,现下他竟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没质问他,没给他解释机会,直接就走得这么果断,如此干脆。
    书房里,两人共用的电脑她没搬走,可里面的资料匣、「我的最爱」纪录,属于她的都全部清空,而照片匣里更是空无一物,连她曾在家偷拍他的许多照片,也一张不留。
    当他检查完电脑,发现完全找不到她的信箱、她常逛的网页资料,他更觉难过,她怎可以急于跟他撇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等到她公司上班时间,他立刻去电到办公室,开口便直接找她,想当然耳,对方回应她已离职数个月,当他进一步探问她去向,得到的答案是不清楚,他于是改要求转接赵俊宏,不过对方说他目前不在公司,给了他手机号码。
    他很早便听温家绮提过,赵俊宏认她当乾妹妹,之后一直对她颇为照顾,他虽几度心里泛嘀咕,却也没开口表达不满。
    一方面不想道出赵俊宏可能仍对她存有私情,另一方面,他也无意干涉她的交友圈,他对两人的感情拥有坚固信心,不须疑神疑鬼旁人可能介入。
    然而此刻,他不禁有些惶恐,就怕长期跟女友聚少离多,真让朝夕跟她相处的男人得到机会。
    他并非怀疑她先心生异变,但若她以为他变心而伤心失望、做出分手决定后,极可能让身边男人有机可乘,说不定会因对方殷勤安慰而被感动,转而重新开始另一份感情。
    思及此,他更觉不安,过去他从没想过,她有可能离开自己,有可能选择别的男人。
    当他去电给对方询问温家绮下落,并表明自己身分时,竟意外被对方谩骂一顿,指责他负心,伤害单纯温柔的她。
    电话中赵俊宏声称没有温家绮的联络电话,他心里不信,要求跟对方见面详谈。
    两人见面后,赵俊宏面对他的脸色和口气都很差,开口替温家绮抱不平,一副维护自家妹妹的兄长姿态,让他更清楚确认,赵俊宏对温家绮其实一直存有男女之情。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却也无意当面戳破,眼下只想追探女友下落。
    「赵先生,请你告诉我家绮的电话或去处,我跟她之间的误会,我会亲自向她好好解释说明。」被对方怒骂一番,他只理性要求道。
    「我确实不知道她去处,否则也不需这么焦虑。」赵俊宏一直不放心怀孕的她的去向,又碍于对温家绮的保证,无法将实情告诉严钧。
    温家绮仅在两个月前,他生日前夕,寄了个包裹给他,里面附着一张生日卡及一条亲手织的围巾,对他这几年的关怀照顾诚心道谢,并深表歉意无法回报他的情感,希望他早日遇到合适的对象。而那包裹连寄件地址都没注明,他不禁懊悔不该冲动告白,害她连他也一起躲藏。
    严钧在跟赵俊宏面对面谈过话后,认为对方确实没有女友的联络消息,他于是又利用午休时间,前往办公室找她以前的同事问话。
    即使跟她较亲近的女同事,也没人知道她行踪,在得知她一直以来未露面的男友竟是严钧时,更是惊讶得难以置信。
    严钧只能试着从她们口中探问她其他朋友的联络方式,然后匆匆离开公司,继续向其他人探问她的行踪。
    接连一个礼拜,他打了无数通电话,从这个朋友再问出下一位的电话,极尽可能地搜寻她所有朋友圈,甚至不介意身分曝光,跟她许多朋友、同学约见面谈话,就连几位不太可能知道她行踪的、只是她偶有联络的国小、国中同学,他都前往台中找对方约谈,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当他画掉持有名单中的最后一名人选时,他疲累地捏捏眉心,重叹口气。
    怎么可能?她竟隐匿得这么彻底,无人能跟她联络,也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她简直有如人间蒸发似的,这五个多月来没有一个友人曾再跟她联络或见过面,除她曾主动打两、三通电话回家,及曾寄生日礼物给赵俊宏外,她便毫无其他音讯。
    莫非……猛地,他的心重重一跳。
    不,他忙摇头否认那可怕的揣想。不会的,她不可能做傻事,她个性一向乐观,更不可能做出害父母伤心难过的事来。
    只是这一闪而逝的可怕念头,仍教他不免胆颤惶恐,更急于知道她的下落。他看着笔记本上收集来的她的交友名单,有些全然陌生,有些曾在她闲谈中听过,他再努力细想可能遗漏的对象……忽地,他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