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鹤吓得一抖，“万万不敢！”
“只是听闻二姐姐得道成神，所以来看看您。”他解释着，声音不停发抖。
他说着，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二姐姐能不能帮帮家里？”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纪雀笑了一声。
“纪家这些畜生，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她说完，径直离开。
救纪家？
救了之后让他们用苍生的名义滥杀无辜？还是让他们顶着神主本家的名头残害凡人？
纪星鹤看着纪雀离开，一咬牙，直接跟了上去。
就算被唾弃不要脸，为了纪家那么多性命，他也要硬着头皮去求。
但纪雀却没有给他机会，带着冷柳月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渡劫成功的纪凤，第一件事，就是自毁修为。
看得旁边的人都不忍。
一个修炼者从起基到控天境，要走多少路，要受多少苦，难以想象。
多得是终其一生都不曾达到的。
而她毫不犹豫就自毁，不由得让人扼腕叹息。
这强大的心态，不愧是曾经的神女……
纪凤毁去了丹田之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看向任楚，“在哪里受罚？”
因为方才的雷劫，任楚站得很远。
此时迎着纪凤的目光，由不得叹息一声。
她曾经也是众人捧上神坛的天之骄女。是帝师学院主队巫师。
仅次于镜月公子之下的第二人。
如今……任楚看着她嘴角的血迹，和冷漠的脸庞，好像方才被毁去修为的，并不是她。
任楚带纪凤去了僵尸窝。
之前被清算的家族，需要这些僵尸来惩罚，所以这些僵尸还没有被除杀。
全部被丢进了幽谷境中。
之前，每个家族的惩罚，只是将他们废掉，然后丢进自己常养出来的僵尸窝里。
而如今，一百一十二家个家族，以及魏家的人被清算了，僵尸都在。
也就是说，幽谷境中，有包括魏家在内的一百一十三个家族养的所有僵尸。
那场面……说是地狱也不为过了。
纪凤站在幽谷境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僵尸，面无表情。
谷底怪石嶙峋，无数的僵尸游荡着，寻找着。
怪石之间，遍布白骨。
这些僵尸里，还有一个红衣女子，盘腿坐在石头上。
不同于其他僵尸的可怖鬼脸，那女子一身红衣，面色苍白似常人，长发披在身后，轻轻飘荡。
忽而，她抬起了头，看向了山谷之上站着的纪凤。
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
她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纪凤，露出了嗜血的目光。
“她也是僵尸？”纪凤问，皱眉不解。
其他僵尸都是尸体炼就，阶级很高七八级大邪的有的养得很好，如生前一般。
可也是没有意识的。
僵尸与旁的异祟不同，旁的异祟开智，就算吃人也知道挑什么吃，除了泵本能，还有思维。
僵尸完全没有。
只是傀儡。
可那石头上的女子看到了纪凤，那眼神明显不同于别的僵尸。
可若不是僵尸，在幽谷境里，早就被其他僵尸啃咬成白骨了。
“算是吧。”任楚看着那女子，叹息一声，目光复杂，“她本是一个老师，魏家的僵尸养成出棺后，血洗了她所在的修习院。”
“她作为老师，和其他老师一起，为了保护学生，被僵王所杀。”
任楚说道，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去清算豢养僵尸的家族，自然要调查清楚。魏家的根根底底，甚至是每一个僵尸生前的身份和来历，任楚也一清二楚。
任楚看着幽谷境中的女子，心中也是怅然又复杂。
纪凤听得眉头蹙起。
没有说话。
而后，转头看向纪凤，“说起来，杀她的那批僵尸，就是纪家帮魏家养的那一批。”
纪凤的身体僵住。
“没有救她的办法吗？”纪凤问，声线紧绷。
任楚摇头，“她被僵王啃咬之后，又被魏家带回去重塑，属于她的灵魂早已消散，如今的她，是彻彻底底的僵尸异祟，不可逆了。”
任楚想了想，还是小声提了一句，“她所在的修习院，就是神主曾经就读的那一所。”
“当初被僵王咬的两个老师，一个是她，另一个，是神主的老师。”
纪凤看着下面的女子，喉咙发紧。
她沉着脸没有说话。
“纪家，不会有好下场的。”任楚见纪凤没说话，继续小声提醒道，“纪姑娘你是个好的，半生潜心修炼，并没有参与这些事，又是帝师学院主队的巫师。”
“还与神主曾是双生女，可谓拥有最大的机缘，只要与纪家割舍，亲近神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任楚不忍心纪凤为了纪家走向万劫不复。
不说别的，纪凤自加入帝师学院主队，除杀了多少异祟，守护了多少百姓。
其中多是世间修炼者都无法除杀的祸害，是帝师学院主队不顾生死去赴战。
“纪姑娘，不要浪费自己的机缘啊。”
任楚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纪凤好好在修炼一途走下去。
不说别的，光是她与神主共生的血脉，就与旁人大大不同。
来日问鼎天下成为一方守护神也不是不可能。
纪凤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机缘？”
曾经杀不尽的恶，成了她如今最大的机缘。
纪凤不想承认。
自己被高高捧起的一生，竟然是因为不曾珍重甚至是被践踏的孪生妹妹。
她更不想承认曾经的自己冷漠到从不曾伸出援手。
可不想承认又如何？
事实让她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于是只道，“神主又如何？连自己的老师成了这般模样都救不了。”
她冷冷道，“不过如此。”
说完，纵身一跃。
跳进了幽谷境。
当身影落入谷底，红衣女子稳稳接住，嘴巴一张，尖利的牙齿就咬上了纪凤的脖颈。
纪凤修为尽失，但战斗的本能还在。
丹田毁了，但体魄还在。
在女子咬上脖颈的瞬间，她抬手反抗。
但只有体魄，没有修为的修炼者，在大邪手里，如同蝼蚁。
其他的僵尸听到了动静，也闻到了人血的味道。
瞬间朝着这边冲来。
一层又一层，如同数不尽的蚂蚁，很快堆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