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誉看着那一溜的点赞,心里泛酸。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叶安屿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去点底下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氤氲了一小块印记。
    秦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心跳也快如擂鼓。
    这种感觉就像是偷看别人日记,尽管叶安屿把日记保存在他这里,他还是莫名喉咙发紧。
    屏幕卡了一下,随即现出满满当当的聊天页面。
    最底下三条他已经在电脑上看完了。
    ——今天跟我妈通了视频,感觉离冰山解冻不远了,未来也许真能带你去我家过年呢。
    ——看了小时候和你一起客串的电影,虽然很傻,但也是段值得纪念的回忆。
    ——明天要早起上班,好悲伤。
    秦誉往上滑,一条一条仔细看完。
    许是因为紧张,除夕那天发的格外多。
    ——啊,要去你家过年了,好紧张啊怎么办。
    ——买了很多东西,希望伯父伯母会喜欢。
    ——不会还有小黑屋审问环节吧,真的怕了,想逃。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饺子是我爱吃的馅。
    ——特别圆满的一天,新年快乐,亲爱的。
    ……
    这里就像是叶安屿一个人的秘密花园,因为知道秦誉看不见,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倾吐自己的心事。
    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情绪,都在此刻清晰无比地呈现在秦誉面前。
    他看到了重逢后叶安屿的惴惴不安和患得患失。
    看到了这七年叶安屿的痛苦挣扎和思念成疾。
    看到了他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心酸和难过。
    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纷繁错乱的思绪,都化成了文字,直直地扎向秦誉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
    秦誉眼睛干涩酸胀,他眨眨眼,把泪意憋回去。
    黑沉的夜色逐渐散去,在破晓之前,秦誉终于放下手机。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叶安屿,光线昏暗朦胧,他在叶安屿眉间印了个吻,随后收紧胳膊,像是要把他融进骨血里。
    -
    初二清晨,叶安屿被闹钟叫醒。
    秦誉正睡得沉,叶安屿不想打扰他,蹑手蹑脚下了床,没等站稳,身后秦誉哑着嗓子开口:“醒了?”
    “嗯。”叶安屿应了声,一转头,看到他眼下两片乌黑的青,眼皮都是肿的。
    叶安屿惊呆了:“你这是怎么了?我不会在梦里打你了吧?”
    秦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是啊,打了我一宿。”
    叶安屿惊疑不定地张大嘴,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你干嘛,我乐意挨揍。”秦誉一本正经地胡扯,穿上拖鞋下床,“你去洗漱吧,我给你做早饭。”
    他困得站都站不稳了,叶安屿忙把他拉回来:“不用,我自己煮两个鸡蛋吃行了,你快接着睡吧,眼睛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抹点药?”
    秦誉顶着俩黑眼圈,嘟囔:“不要,我要给你做饭。”
    “快歇歇吧,做什么饭。”
    叶安屿直接把他拖上床,摁倒,给他盖上被子,温柔地哄:“这会没人揍你了,快睡吧。”
    秦誉只睡了三个小时,实在是困得不行,脑袋一沾枕头就失去了意识。
    叶安屿揣了俩鸡蛋去上班,路上又买了杯豆浆,过年期间医院人比较少,走廊空荡荡的。
    跟他一块来上班的同事满脸幽怨:“早上好啊,卑微打工人。”
    叶安屿笑了声:“早上好。”
    上午比较清闲,叶安屿正要回办公室,董倩突然打来电话。
    德国这个点还是凌晨,叶安屿心里一跳,屏住呼吸接通:“妈?”
    “儿子。”董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重。
    叶安屿心脏悬起:“出什么事了?”
    董倩深吸一口气,话一开口就带着抑不住的颤抖:“你要是有空的话,来见你姥姥一面吧。她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可能是不行了……”
    叶安屿脑子嗡的一声,心沉入深渊。
    之后他怎么订上机票,冲出医院,叶安屿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就是像是提线木偶般,被一股强大的劲支撑着,直到赶上最近的一趟航班,才骤然吐出一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在这种无助惶恐的时候,他下意识给秦誉拨去电话。
    秦誉很快接起,刚睡醒,嗓音透着慵懒:“刚想给你发消息,你就打来电话了。”
    “秦哥。”叶安屿深吸一口气。
    秦誉被这个称呼蛊惑了一瞬,察出不对劲:“怎么了?”
    叶安屿惶惶开口,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秦誉听完,先是安抚他的情绪,而后问:“你在机场吗?我马上过去找你。”
    叶安屿眼尾通红:“别来了,马上要登机了。你帮我跟伯父伯母解释一下,事情处理完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