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她猛然住口,把余下的话咬进去。
    她是焦急透了,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希恩潘之所以会出卖严奇,追根究抵还是因为她。
    希恩潘说过,他爱她是一回事,CZ计划又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且他还认为,人类
    科学已逾越了那条界线,就算“艾尔发”不做,也一定有人会去做,不会放手。尽管如此,
    希恩潘还是答应她,还严奇该有的自由。但现在,承诺成空。杨舞明知指责希恩潘是不对的,
    而且残忍,因为她明知他是为了她,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我宁愿他们把我抓了。”
    “你宁愿我可不情愿!我不允许!”希恩潘反抓住她的手,目光强烈,十分认真。
    杨舞挣开他的手。她发现希恩潘不讲道德的言辞,也不会将道德视为一种标准。
    然而,不管希恩潘是怎样的人,杨舞都无法讨厌他。老实说,希恩潘选择为她,而不是
    道德仁义,私心里,她觉得很高兴,虚荣心得到满足,她是这么受到重视。
    “我很高兴你对我有这种心意,希恩潘。”可是,她良心过不去。“但是,我——”杨
    舞摇了摇头。
    “但是怎样?难不成你想去换六九回来?”希恩潘蹙起冷冷的眉。
    “至少,严奇他是因为我才——”
    “你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杨舞。”希恩潘打断杨舞,极不留情,说:“你有可以威
    胁我的价值,却没有丝毫交换六九的价值。你如果去了,只是自投罗网。”
    “尽管如此,我还是——”杨舞顿一下,走到窗边。月亮大圆,带一点橘红色彩,很不
    真实地挂在前方的天空。
    希恩潘跟过去,将杨舞扳向他。
    “你给我听好,杨舞,我对那种自以为可以拯救全天下、什么都不考虑、只凭一时天真
    就行动的人最讨厌。”
    杨舞蓦然眼红脸,挥开希恩潘的手。
    “我从不认为我可以拯救至天下的人!我只是欠严奇,对他有亏欠!亏欠!你懂不懂?!”
    什么嘛!希恩潘一点都不温柔,说话竟那么残酷刻薄,一点都不留余地。
    “那是六九他自己自愿的,你不必觉得欠他什么。”
    他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杨舞不禁皱紧眉,反感极了。“我怎么能不在意!”她说:“如
    果换作那个人是你,你也要告诉我,说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叫我别在意吗?”
    “你会吗?”希恩潘忽然盯紧她追问:“你会像这样在意六九般在意我吗?”
    “我不想谈这个!”杨舞别开脸,走到一边。
    “可是我想。”希恩潘立刻将她拉回去。
    “希恩潘!”杨舞摇头说:“你是认真的吗?你是要我跟你跑到天涯海角隐姓埋名躲起
    来过日子吗?还是你打算带我回去,强求你的家族接受我?我怎么能呢———”
    “那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拿你去交换六九吗?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你知不知道你很有
    可能被杀?!”希恩潘一向冷漠的脸变了颜色,神情激动。“再说,你就算去了,你有那个
    能力吗?你救得了六九吗?”
    希恩潘句句实际、切中要害,杨舞反驳不了,埋怨起他的冷酷,对他又爱又恨起来。
    她转过身,面对窗外,不去看希恩潘。
    “你说的没错,我其实什么也办不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希恩潘围在杨舞身后,双手各搭在她身体两侧的
    窗栏上头,形同包拥。“你可别想一个人偷偷的离开,我绝不允许你那么做!”
    杨舞不禁苦笑起来。希恩潘轻易就看穿她的心思,他可以那样不留余地把话说得那么实
    际、那么地不柔情;但其实他随时随地都注意着她,看似不经心,言语外的动作却包含着极
    大的“在乎”。
    希恩潘啊希恩潘!杨舞又苦笑着。
    这一刻,她甚至不怀疑,如果要希恩潘为她死,他一定会毫不客气说出让人又恨又恼的
    话,然后一转身,毫不犹豫为她付出任何。
    她想,冷酷的希恩潘,行事做法没有一定的道德标准,甚至玩弄着道德;但是,也就因
    为如此吧,或是一种极端,他心中深处有着一个点,是他可以因之不惜一切、牺牲、闯越一
    切的。
    极锋的男子,极锋的感情。
    而她,应该就是他心中那个“点”了。
    说应该,因为她不得不怀疑她自己凭什么得到希恩潘集中一切、不惜一切式的感情;换
    作是她,她能够毫不犹豫为了希恩潘而死吗?
    “你在想什么?”希恩潘注意到她表情因沉思而产生的细微变化。
    “我在想——”杨舞迟疑一下,还是面对希恩潘灼亮的双眼。“你为了我,可以不惜一
    切,我呢?设若你有万一,我会不会为了你而死?”
    “你会吗?”希恩潘捧起杨舞的脸,眼神烧得更灼亮。
    “我不知道。”杨舞老实地回答,却没有将视线移开,直直望着希恩潘灼亮的双眼。
    “我爱你的,也许没有你爱我的多。”
    “但你终究还是爱我的,对吧?”对她的回答,希恩潘丝毫没有失望或介意的表情。
    “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希恩潘不满了。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
    杨舞轻笑起来。
    “就是说‘是的’。”她垂下眼,有些腼腆。
    “那你就直接说‘是’。”希恩潘硬又扳起她的脸。
    “你不介意吗?”杨舞不禁问。
    “只要你爱我的比对六九的多就行了。”
    希恩潘抬头看着窗外,眼神望得有些远。
    这是嫉妒吗?杨舞有地些纳闷。
    夜气凝结,气氛有些沉落,就那样沉默。久久,希恩潘突然由后揽抱住杨舞,低声急切
    的说:“我希望你爱我,杨舞,只要爱我一个,不要爱上任何人!”
    杨舞心中一悸,反身抱住希恩潘。
    “那么,你也只要爱我一个!”
    强烈的情感,独占欲也强;绝对的,极锋的,不容分享。
    发觉到自己这种情感,杨舞哑然住,再无话可说。
    她将希恩潘拥抱得更紧,不愿放开,好像一放开,就永远不会再见似,就此会错过什么
    似。
    希恩潘受到感染似,也将她拥得更紧,语声更急切。
    “爱我吧!杨舞。”不是“应该”,不是“大概”,而是绝对。绝对的,极锋式的爱。
    ───────────────────────────
    第十二章
    “艾尔发”总部东翼大楼,二楼的大型会议厅里,正中央摆了一张长方形大桌子,桌子
    两旁散落着或坐或站了一些人。不管男女,个个衣冠笔挺,几乎全部盛装出席。
    仔细看,他们大多是希特潘家族核心的成员,除了希恩潘之外,他的异母兄弟妹妹全都
    到了。旁支的,希特潘家的堂表叔侄姑伯也有多人在场,甚至连辛蒂和伊丽儿都来了。
    就是缺了希特潘父子。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全都来了?”黛安。希特括不耐烦地扫了那些人一眼,倒了一颗
    药丸进嘴巴,跟着大口吞了一口不加水的威士忌。
    “天晓得!尼尔那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把戏。”道格端了一杯香槟,神态悠闲,优雅
    地啜了一口。他穿着亚曼尼新一季的改良式西装,胸前口袋还折放了一条藏青色的手巾,刻
    意露出了三分之一截。
    他朝向伊恩有意无意说:“唔,我好像没看到琼姑母。”
    伊恩表情严肃,抿嘴不说话。
    “怎么回事?”伊丽儿走过去。
    “怎么?你也不知道?”道格反问。
    伊丽儿桥横地瞪个眼。“范呢?我怎么没看到?”她以为希恩潘会出现的。见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