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传来，与此同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彻这片区域，悲痛而纠结。
“我做的是对的吗？我是一个失败者吗？我可以做得更好吗？”
「我真的接受作为咒术师却次次躲在他人身后的死亡结局吗？
我可以对同伴之死无动于衷吗？
我……这次救得了五条悟吗？」
五条悟。灵幻喜真心脏忽然抽痛，经历过死亡的灵魂迅速恢复了清醒，她脑海内似乎有无数个自己在争吵，所有内心的烦扰都被放大，过往越丰富，此时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但是，应该没有谁的过往是世界末日与死亡吧。
根本不差这么点心理折磨嘛。
她忽然抬起眼眸，轻易压下已经缠绕她九个晚上不得安眠的繁杂思绪，朝站立在原地依旧行动迟缓的咒灵抱怨：“为什么我总是遇见能力这么奇怪的咒灵？精神攻击很好玩吗？这不是一个耳光能解决的事了。”
“不如我们来看看你的构成吧，用我的术式，看你是否真的能配得拥有领域。”这是她第二次正式使用这个术式，她的生得术式，前二十多年却从未对人使用过。
因为这个术式发挥具有局限性，它需要靠情绪驱动，或者具体点说：是贪婪。与驱动咒力的情绪不同，她得有所求才行，可以前的她偏偏没有那些多余的欲望，何况是贪婪。
作为一名无法使用自己生得术式的咒术师，被招揽进了高专，这是个隐秘的笑话。
“如今，我最不缺的就是情绪，以及想强烈留住什么的贪婪之心！”灵幻喜真说着兴奋起来，瞳孔放大，毫不犹豫抬手发动术式。她将顺心遂意，从咒灵不堪的灵魂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和合」！”
当她清醒的那一刻，这个领域的规则已经失效，剥开囚笼后是一双双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球，从四面八方围来，带着无数的痛苦和悔恨声。
然后，处于这犹如号叫地狱中央的喜真忽然扬起笑容：“你？你不是老师啊，真可怜，咒术师不承接超度任务哦。”
第9章
吻向她
山崎萤：“五条前辈……！”
她无端为五条悟能这样平淡地指出喜真前辈是平庸而被刺痛。
灵幻喜真明明是咒术师中难得情绪稳定、善待所有人的好人，她难以接受五条悟这样评判喜真，即使他的确有资格对任何人这么说。
但五条前辈不同，他看起来这么喜欢喜真前辈，内心却存在这种想法……山崎无法控制自己对五条悟的憧憬和尊敬忽然减少的心思，或许这反应也是她平庸的证明。
日常将自己是最强挂在嘴边的男人见后辈满脸失魂落魄，勾起浅浅笑意，话锋一转补充：“不过这只是喜真自己认为的，我很中意她的能力，虽然说你确实是平庸啦！不被喜真特殊照顾活不到现在的。”
“前辈好过分！吃醋也请不要对我人身攻击！”山崎苦着脸抗议，被五条前辈说平庸她根本没有立场反驳，心中的沉闷却悄然散去了。
山崎萤不再纠结于刚刚的话题，她转头时，远远看见教学楼内的场景，有什么陡然破碎，边缘明显与黑暗同色的咒力轰碎了本就裂开的玻璃窗，四方的塑钢被暴力拆解，重重砸落在地上。
她默默退后到五条前辈身后的位置，眯起最近分外疲劳的眼睛从中提取到重点，“糟了！这个咒灵的形态也太像人类了吧，要是祓除前辈又会同情它。”
她顿了顿，看见咒灵的头被揍掉，“现在好像不会难过……”
“哈哈哈你们对喜真的误解真的很深！”五条悟忽然捂着前额大笑，无人能窥见墨镜之下苍蓝双眸显出些抑制之下的疯狂，但很快他收敛了情绪，拍手赞扬：
“很好很好！”
“欸？五条前辈认为现在前辈这样是好事吗？”山崎发现了喜真目前对战的手法，在用她一贯使用的术式暴揍咒灵，这是前辈灵活利用自己咒力特性后发掘出的术式。
粗暴地对待咒灵很正常，但不属于喜真的“正常”。
她以前用掌中的暗色咒力屏蔽邪恶之物的五感，然后干脆利落地祓除。对待作为人类的诅咒师，除非必要，她几乎不会处决。
作为术师的大家，对喜真前辈的这种行事风格并不理解，可是面对前辈温柔的目光根本说不出“请您改变”的话。
而现在前辈似乎在折磨咒灵发泄执行任务的烦躁，还是说前辈还有其他方面的压力？
“我倒是一直觉得喜真对待敌人太善良，她看向诅咒师们时想要挽回的眼神让我看那些人很不爽啊。咒术师的压力已经够多，不用在不该的地方再积累了。”五条悟半真半假地调侃。
他难得可以在战场上当悠闲的观众，清楚高层让他参与这个小任务不会是为了帮忙，老头子们试图用不断的任务观察并判断灵幻喜真是否可以作为咒术师继续为咒术界所用。
毕竟给亲给抱的漂亮喵咪忽然开始咬人，就算最开始受伤的不是自己，也会担心吧。
如果是其他咒术师高层不会多此一举，直接发布消息做一番低劣的污蔑也同样可以抓捕或干脆做处决决定。
但灵幻喜真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是咒术高专人人憧憬的前辈，是目前三年级学生们依赖信任的老师，以及，是五条悟从16岁时就认同的亲近同伴。
烂橘子就算没脑子也必须看得见强有力的现实，喜真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么想着的五条悟眼中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垂眸时，莫比乌斯款式的戒指在循环交错的位置盛着夕阳的余晖，他不禁再次抬起手，对着废弃的教学楼、满地的玻璃渣，以及畏缩在身后的后辈，对着戒指感叹：
“真是没有我实现不了的事啊！”
“前辈清醒点……根据传闻，算一算有五年了吧，您单恋的时间。”这么久才实现，对于五条来说也值得骄傲吗。山崎萤虽然胆小，但也胆大，主打一个间歇性缺失求生欲。
她甚至多嘴地说：“到底是怎么能在喜真前辈面前这么成功地隐藏了自己的喜欢？我完全无法不懂您居然单恋这么久……”但凡不要装傲娇学弟，早就结婚了都有可能。
“真巧，我也不懂！”五条悟并不反省，他摊开手，然后故作神秘说：
“不过情报错误。”
“什么什么？哪方面情报错了？”
“保密！多嘴多舌，小心恶鬼半夜来拔你舌头！”
无良前辈故意恐吓她，戴着戒指的手攥成拳头狠狠锤向她脑袋，然后放在她痛苦的脸前继续显摆。
*
“恶鬼。”灵幻喜真道破咒灵的灵魂本质。
近战时间到。
喜真和咒灵自怪异的领域中脱离，面对眼前解除领域反而行动速度变快的咒灵，心头痛意减少，她从容了许多，选择在夹缝中浅浅输出一点语言艺术。
“废物。”
“想不通就放弃的垃圾。”
“伪装怪。”
“虚假精英。”
她在手中凝聚咒力，开始使用自己惯用的术式，暴力将玻璃击碎，窗框毁坏。“我将不会使用它替你屏蔽五感，因为我希望直接击打你，教你清醒做鬼。”
喜真张开手掌，淡淡道：“「孤」。”
仿佛激发了它体内多年来困于失败的怒意，枯瘦的骨架和风干的皮肤构成利器，摇摆的灵魂一味地涌上杀意，悉数针对眼前这个女人。
“杀了……你！”
柔韧的腰部准确躲过咒灵迅猛袭来的手，而对另一只直直刺向眼睛的指尖她后仰错开袭击，然后在那紧追不舍的指尖向下时张开手掌接过……
“啊！”
属于男性尖利又空洞的叫声响彻在破旧的走廊内，它的半只手臂被黑暗吞噬了！
因为袭击速度极快，手指即将刺破手掌的皮肤时，暗色咒力浮现，紧接着黑暗在她手中成型，利手就这么猝然掉进陷阱，它历经了进入黑暗的手臂被搅成粉碎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