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戒水 > 第 117 章 117
    十三层楼有多远?是一百六十八级台阶,是一路被惊醒的声控灯,是她耳朵里怦怦叫的心跳声。

    谢易初就在楼下。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什么都没有想,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

    ……

    路灯把夜晚分成两个世界,谢易初踩在线上,背后是暗的没有边界的绿化带,身前是暖黄的灯光,他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只消懒散地站着,见了面朝她勾勾手,就足够让人鼻酸。

    她应该现在、立刻、马上,扑到他怀里。

    但是。

    实在没有力气了。

    周唯弯下腰,长发顺势从肩膀两侧滑落,她用手撑住膝盖,明知谢易初看不清,还是艰难地抬头冲他笑,这动作扯到唇,隐约泛起刺痛。

    目光触及她深深伏下去的脊背,谢易初想起那一格格自上而下渐次亮起的楼梯道窗户,蹙了下眉,快步走过来,“等几分钟电梯不行吗,非要跑下来。”

    “有点等不了。”周唯低声道,支撑不住地将头低了下去。

    她雪白的脸藏在浓密的卷发里,声音好像也沾染了头发的特质,轻飘飘的附在皮肤上,撩得人浑身止不住地发痒,连喉咙里都痒。

    谢易初停在她一步之外。

    周唯下垂的视线里是他宽松的灰紫色水洗t恤,随便撘一条黑色长裤,松松垮垮,她想的却是他劲瘦有力的腰。

    可以将自己全部依托给他。

    可以依偎在他怀里闭起眼睛什么都不想。

    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令人作呕的现实。

    ……

    之前精神紧绷和张文洋隔着一道门对峙的时候,倒没什么感觉,一旦放松下来,只觉精疲力竭,表面上还撑着架子,内里颤抖得厉害。

    如果谢易初不来……张文洋或许还在砸她的门。

    他们是故意的,周唯从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被逼着睁眼看清王青张建荣对她的恶意。

    他们心照不宣地出门,把她一个人和借酒施暴的张文洋留在家里,还要叮嘱她和张文洋好好相处,他们很快就回来。

    赔偿已然明了,就是她自己。周广寅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不过不妨碍什么,他懦弱到除了能在她这个女儿面前耍耍威风外,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

    她绝不会坐以待毙,无论是她主动踏出这道房门,还是张文洋破门而入,今天一定要见血,正是因为知道,一颗心才冷热交替。

    彼时的周唯像提前预支了结局,却冷眼旁观剧情的降临,偏偏谢易初掀翻了她写好的剧本,一切疯狂的臆想和行为被一通电话打断。

    有种快要掉进深渊的恐惧,周唯忍不住求救。

    谢易初轻松环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温暖、真实。紧接着一点冰凉冷硬的触感,周唯看到他手腕上换了新配饰,亮银色的金属表带替换掉iWatch的手表带,表盘底色是一汪浓郁的翡翠绿,和淡金色的指针很相配。

    不再是鬼屋里可以亮屏的电子表了。

    心里没由来失落了一瞬。

    动作比理智更快,反手去拽这块表,手指却被他腕间跳动的青筋烫了一下,周唯飞快缩手,被谢易初一把攥住手臂。

    他轻笑了声,两指并拢从她小臂内侧一路摩挲至虎口,食指勾开她手指,指尖在她手心点了两下,然后展开她紧握的手,将自己的手覆上去,肆无忌惮地侵占她整个手掌。

    谢易初唇角挑起些弧度,一记口哨过后,朝她摇了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十足赢家派头。

    还未等他开口索要奖品,周唯往前一步扎进他怀里。最后的距离终于消弭不见。谢易初一怔,反应过来后摸了摸她头发,明明得意,嘴上却不饶人:“这么迫不及待?”

    周唯嗯声,偏了偏脸,贴在他胸口,感受到一股柔和而奢侈的安全感。

    她沉重地呼吸,于是一蓬蓬的潮热气息透过轻薄的衣料扑在心口,一下接着一下,源源不断,仿佛要钻透血肉、钻进他心里才算罢休。

    谢易初揉她头发的力道越来越重,显而易见地有点躁。

    ***

    月挂正中,四周没什么人,先前曾听说过亲吻同热烈甜蜜挂钩,然而真正亲起来,头晕目眩更多,唇和唇之间交换湿热绵软的感觉。天热得叫人喘不过气,头发里尽是汗,甚至能觉出汗珠顺着侧颈淌过咽喉的轨迹,连同整片胸口一阵阵麻上来。

    她微微启唇,口腔上颚敏感得多,一碰就笑,总要后退,奈何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后颈被他一手掌控。偶尔亲累了偏开脸,歇不了几个呼吸就会被压低头颅继续。

    她只是更近一点地揽住他,任凭他没来由地咬她下唇,牙齿轻轻陷进去,力道不足以咬破,可是两个人都尝到甜丝丝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在唇齿勾缠中逐渐变淡,谢易初略狭了狭眼眸,仰头和她面颊相贴,就这样缓了一会,理智慢慢回笼,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抱歉。

    不知道是怎么到这一步的,大概要追溯到周唯踮起脚,附耳来说“楼后面是小花园,监控照不到”,又或者从她主动缠抱过来开始。

    总之随便哪个契机,都会导向现在这个结果。

    周唯失神片刻:“没事。”

    她舔了下刺痛的嘴唇。

    和谢易初无关,饭前张文洋去楼下小超市买了瓶饮料,她一口都没沾,说不渴,于是连水也没喝。

    饭桌上一向是他们彰显地位的地方,周唯一整晚也没说几句话,丝毫不觉嘴唇干涩得厉害。

    可是在谢易初身边她总无意识地笑,一笑就扯到伤口,血沿着唇纹往外渗,周唯想着,又不由自主笑起来。

    俯身又在谢易初唇角印了印。

    “就是有点疼。”她在他耳边轻声抱怨。

    纤细的手指从他腕间和表带的空隙探进去,用力勾了勾。

    大风把茂盛的树枝刮得摇晃起来,遮住一部分灯光,她下半张脸影影绰绰,菱角一样的白,唇薄薄抿成一线,冷清到似乎很难有人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哪怕刚经历过激烈的接吻,她除了嘴唇比平时更红,没有其他破绽。

    周唯注意到谢易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而她的注意力有一半被那块表分走。

    精致、昂贵。她对它的第一印象。

    “我不喜欢这块表。”谢易初不理,周唯点点表盘,说了一句违心的话。

    “昂……”谢易初敷衍一声,握住她后颈的手顺着微微凸起的脊梁骨一直下滑到腰,掌下的身体瞬间僵直,他安抚般地拍拍她腰,哑声叫她:“去旁边坐。”

    他实在没法跟坐在他腿上的周唯正常交流。

    尤其在接吻过后。

    心神全部被她吸引,集中不了注意力去听她说话。

    一张随处可见的长条椅上,周唯慢慢起身,在他身侧坐定,手握着他的手,头枕在他肩上。

    两个人没有一丝间隙,身后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

    谢易初勉强找回两分理智:“什么?”

    “我不喜欢这块表。”周唯说的很慢。

    她平时语速就不快,低而柔缓,说不喜欢也听不出她有多厌烦,这次倒明明白白表现出抵触。

    “不好看?”谢易初屈指蹭蹭她脸颊,随口问。

    “不是。”

    “单纯不喜欢?”

    “……”周唯喉咙里梗塞,一时答不上来。

    谢易初却也没再

    追问,“伸手。”说着解了表带,朝她手心里一放。

    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手被带着往下坠了一坠。周唯视线微凝,这块表离近看更漂亮,整体细窄,长方形表盘简约精致,刻纹极为规整,浓郁的深绿色闪着璀璨灵动的光感。

    一只表,用来看时间的,但它更像个配饰,偶尔用来陪衬下手腕。

    周唯不喜欢它吗?不见得。

    她只是不喜欢它出现在谢易初的手腕上。

    她讨厌在谢易初身上见到一眼便知昂贵的奢侈品,如此清晰残忍地和普通男生区分开。

    和她也区分开。

    ……

    “你之前的表呢?会亮屏的那只电子表。”周唯说:“金属表不配你。”

    其实很配。谢易初就是这种环境里养出来的,初高中时期带最新款iWatch,上了大学换名表跑车,一切再理所当然不过。

    闻言,谢易初用手肘抵着椅子扶手,手支着头侧身朝向她,神情里几分玩味,“更喜欢我带电子表?”

    周唯点头。

    “真的?”谢易初挑眉。

    “……嗯。”周唯加重语气。

    “行。”谢易初可有可无地跟着点点头,从口袋里勾出另一只表,更为纤细秀气,表盘沿边镶了一圈白钻,女款,和她手上那只是一对儿。

    在周唯怔住的表情中放在她手里,紧挨着他的表。

    目光划过并在一起的它们,谢易初眼里泛起极深的笑意:“章女士送你的毕业礼物。”

    不过,为了她们以后的关系着想,谢易初轻啧一声,提醒道:“不喜欢的话收起来就行,别跟她讲。以后我给你换别的。”

    章女士极得意这对表。她一早便打定主意送周唯点东西,众多好友出谋划策,建议送包的居多。

    ——“女孩子的第一只奢侈品包包大多来自妈妈。”可惜这种说法得不到章女士认可,她想象不出周唯这种性格的女生挎着名牌包,总感觉很违和。

    思来想去,章女士觉得她更适合手表,托认识的sales千挑万选,各大品牌即将发售的新款不知凡几,章女士一眼看中这款。

    周唯心头猛然一震,却听他继续说:

    “她原来只想送你,但这对表拒绝单独出售。”

    “章女士只好买了一对。”

    谢易初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自笑了一会。

    起身在她面前蹲下,牵起她手,慢条斯理又不容置喙地将表

    扣在她左腕,拉到眼皮子底下端详片刻,似乎是极满意:“挺好看的。我无所谓,你戴着好看就行。”

    章女士买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他,谢易初对此反应淡淡,要不是看在情侣对表的份上,他也不乐意带这些打个球都能撞碎表镜的娇贵玩意儿。

    要不怎么说周唯合他心意,真是哪哪都好,十分好万分好,随口一句话都能说他心坎儿里。

    谢易初低着头,手背抵着眉骨,笑得肩膀直颤。周唯不明所以,手指拨了拨他扣紧的表带,有点丧气的模样。

    等谢易初笑够,丝毫不在乎自己正蹲在她跟前,毫无形象地往她腿上一倒,脸贴在她膝头,说话散漫又沉哑:“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贴着我心口长的,怎么做什么我都喜欢。”

    她随意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影响他心跳,仿佛有无形的透明的线,从她身上扯出来,穿过他心脏正中,在背面系了死结,从此以后她与他密不可分。

    周唯低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心乱得更厉害,她直视了几秒,还是率先移开视线。

    “你别——”哄我。

    “不信?”

    谢易初开口预判她。

    不是不信,是不能信,很少有人能完全分辨出对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对谢易初,她更不能,连他最开始的玩笑话都相信,逼自己只信他九分,给自己留一分余地已然是最后的清醒了。

    周唯再认真不过:“你不觉得,完全相信别人对自己太残忍了吗?”

    她这一反应出乎谢易初意料,确认她真的没在开玩笑,几乎是瞬间,谢易初玩世不恭的气质一扫而空,变得冷静而肃穆。

    字字句句都是承诺:

    “分人。”

    “对你我不觉得。”

    周唯没有看他,深深吸一口气,往外呼气时肩膀跟着垮塌一截。

    完全相信别人,她试过,所以知道下场,那种困兽之斗一样的绝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因为一旦记起,手臂上火辣辣的灼痛感就会卷土重来。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最不值一提,更痛苦的是被隐瞒、被交易、被信任的人当成傻子骗。

    宛如蓄养一个深渊,一开始只是一道小小的孔隙,被欺骗一次,孔隙便裂开一点,日积月累,直至坚持不住掉进去。

    丧失感和自厌感充斥内心,不肯瞒人地发响——

    :她是有多差劲连父母都欺骗她。

    :她又做错了什么王青为什么要

    这么对她。

    最高级的永远是精神折磨。

    痛得她经常难以忍受,又不知该怎样才好。

    谢易初感觉她手臂在抖。

    手刚搭上她袖口,被一把按住,周唯对他摇摇头,语气很轻:“你不想知道的。”

    她越是这样,谢易初越是攥紧她手腕,定了定神,霍然一捋,“操!”

    青紫交叠的伤痕从手腕一直横贯到小臂,几小时过去,没有得到处理的淤痕进一步恶化,粗大的手指印仿佛一条条扭动的蛆,嵌进她雪白的皮肉里。

    谢易初猛地站起来,将她另一条袖子也捋上去,不见伤痕,然而他脸色并没有好转,快速下蹲检查她的腿和腰。

    周唯摁住他两只手,从他指缝插.进去,指根抵住指根,发觉他手心竟然出了汗,叹口气说:“你要在这扒光我吗?”

    她轻笑起来:“影响不好。”

    “笑?”谢易初盯着她无所谓的脸,慢慢站直,眸色深得可怕,“谁打的?”

    周唯没有说话,静静地和他四目相对。

    刚才一脸的无所谓,还笑,现在又装哑巴,谢易初气她一点不在意自己,气到顶点,附赠冷笑一记,“说话!谁打的。”

    每当这种时刻,周唯就会有种抽离出来的错觉,好像正处于第三视角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向他展示糟糕的过往,可奇怪的是她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如何,只在意谢易初的反应。

    她好像很乐意看到他的愤怒、生气、或者心疼,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谢易初的确爱她,也不算白挨这一顿了。

    “你生气了?”周唯很平静,平静中又有一些难以察觉的期待。

    “呵。不生气。”谢易初讥讽道:“你自己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如果他脸色不那么难看姑且可以一信。

    话虽这么说,谢易初忍了又忍,还是缓和了态度问她:“还疼不疼?”

    周唯摇头:“不疼。”

    因为有他心疼,她就不疼了。

    两个字又给谢易初气得咬牙,好一会没说话,周唯见他偏过头去喘气,舌尖往外抵了抵腮帮。

    克制克制克制,不能给她甩脸子,要克制……去他妈的克制!谢易初又急又怒,眼睛里爬出几条红血丝,气得简直发疯:“操他妈的到底是谁?!”

    “你笑什么笑,你该来找我哭!”

    周唯没想到他能这么生气,一时怔了怔,声音极低微,纠缠着迷惘:“是吗…

    …我该来找你哭么?”

    谢易初一手掐住她下半张脸,端起她下巴,“你受委屈不跟我讲跟谁讲?告状会吧?谁欺负你你就过来找我哭,我给你出头。”

    她不在意自己就够气人的了,连他也不管不问那这叫个什么事儿。

    “搁我眼皮子底下打你,我要是能忍我以后不叫谢易初。”

    周唯好奇:“叫什么?”

    谢易初剜她一眼:“叫缩头王八。”

    周唯扑哧一笑,又立马端正神色。怕挨他骂。

    谢易初食指狠狠戳她额头一下,“别跟我打岔,到底是谁。”

    “我妈。”周唯语气轻飘飘的。

    她等着谢易初愣住,等着他露出愕然的神情,然而都没有。谢易初二话不说拽着她往回走。

    倒是她露出愕然的表情:“你干什么?”

    “给你出头。”谢易初的回答没有任何改变。

    周唯很快镇定下来,强行拖住他脚步:“你想怎么办?像她抽我那样抽她一顿?她是我妈,谢易初。”

    “谁他妈的都不行!”周唯还不知作何反应,只听谢易初继续说:“只凭一个她是你妈就能随意对待你,她这个妈是不是当得太容易了?你在南临这三年她来看过你几次?你家长会她来过几次?我家认认真真养了三年的人凭什么一回来就挨她的打。”

    他得到答案后冷静很多,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双极深极黑的眼眸中,偶尔的波动似冰山一角,海平面下暗潮汹涌,音色也极其冷静,“周唯,只要你一句话,今天闹翻了也别怕,从此以后你都跟我谢家过。”

    “不问问原因吗?万一是我的错呢?”周唯低声。

    “我管谁对谁错,我又不当法官。你在我这就是对的,别人跟你讲理行,打你不行。谁都不行!”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谢易初毫无立场地选择她,心脏仿佛也跟着悄悄坍缩一角,难受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周唯主动投进他怀里,先垫脚亲亲他脸颊,谢易初烦躁地推开她,周唯也不恼,压下他头颅,对上带点戾气的眼睛,用唇碰了碰他眼睫。

    温热的触感下是独属于对方的气息,一时间溢满感官,温柔缱绻的氛围令人头脑发胀,她不禁呵气,“我很好,真的。”

    “我已经不会再对他们有所期待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打我,或许也不是最后一次。”趁谢易初冷脸前,周唯眨眨眼补充:“以后我会减少和她见

    面的次数,争取把这次变成最后一次。”

    王青、周广寅,和他们最好的结果是变成陌生的母女和父女,听起来有点讽刺。周唯想着,面上仍微微笑着。

    这意味着她以后很少回来,大学留校时间更多,谢易初求之不得,“做不到怎么办?”

    “那就像你说的那样,闹翻以后跟你过好了。”

    谢易初:“别跟我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

    对于周唯的不愿追究,谢易初还是很不爽,周唯牵起他的手,掉转脚尖要走,拽了几下都没拽动。

    只好在心里暗暗叹气,组织语言劝慰他:“你应该高兴的,谢易初。”

    这几巴掌抽断了本就摇摇欲断的亲情。

    家里对她的牵绊从不是王青和周广寅,是念叨她的爷爷,或许等死亡来临,这一点羁绊彻底消失,从此以后她便真的没有家人、没有亲属了。

    两三个朋友散落在外地,她身边只有谢易初。

    “他们对我不好,那我就不要他们了。”

    “以后只有我们。”

    谢易初动了。

    狭窄昏暗的街道上,夜晚不复白日间的燥热,酷烈的暑气似乎沉淀到了脚底,每一步都软乎乎热腾腾的,乌棕色的长发被夜风吹起,再拂过身边人的领口。

    周唯带谢易初走过许多地方,路过她初中,猩红色的字体在校门口的屏幕上轮播滚动。

    在这座承载她无数回忆的地方,周唯想起那时天真执拗的自己,总认为是她不够好才得不到爱,于是拼了命的学习。

    不过好在命运从另一个角度对她认真学习进行了嘉奖。

    周唯停下脚步,对谢易初伸出小拇指,是拉钩的手势;“我们互相承诺永不欺骗对方,好不好?”

    谢易初勾起她小拇指,拇指贴紧她拇指,懒洋洋说:“好。”

    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严密地重叠在一起。

    只要这样在一起,即将坠入深渊的恐惧就会烟消云散。!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