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渊和萧观南说着话,眼神不经意地瞥见了地上，罕见地走了神。
这里看起来有些脏乱，触感也很奇怪。
这种环境萧观南应该睡不安稳,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外套脱下来给他垫着吧,至少能干净些。
殷渊这么想着,抬眼才发现萧观南看着他时唇边隐隐的笑意。
他忍不住道：“眼下的情况并不算乐观,你还能笑得出来？”
萧观南歪了歪头，回道：“我在想别的事。”
他放轻了声音,默默地靠过来：“我觉得系统不会随意匹配,九层楼副本既然能被匹配出去,那就说明它应该是有解的,而且很有可能关键就在3A身上。”
“但是这个3A真的很奇怪,我都怀疑交流区说的那些事不是他做的了。”
至少现在，3A表现出来的并不至于让整个游戏的玩家都警惕关注的程度。
他甚至反而有些正常、无害。
但这不太可能是3A真正的脾性。
他们没经历过系统匹配的评级副本，但一般来说系统强制性发布的副本大概都和玩家有相应的地方,这种评级副本应该也差不多。
别的副本就算了,九层楼的副本自带一种莫名的阴湿感，从他们进来之后就很不适，如果系统真是按照这种来匹配的话……
那就只能说3A的演技真的很不错。
“如果我们能从九层楼里出去的话，你觉得3A会是一个强敌吗？”萧观南问道。
“短时间不用担心。”殷渊淡淡道：“他那种天赋的新人，想抢他的公会会有很多的。”
就算这个人城府再深，短时间内他也很难分出空闲去做什么。
“我还蛮好奇,这种天才将来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萧观南随口道，像是在闲聊。
另一边殷流云嚼得太阳穴疼，这东西太柴，他有些难以下咽。
光线太暗弹幕也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在屏幕上闲聊。
【错觉吗？总觉得咱爸妈在看殷子……】
【感觉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头绪，这个楼主就非得知道九层楼底下发生过什么吗？就那么好奇吗？】
【说真的，明明大家进入副本后经历的事情都差不多，但是总感觉咱爸妈好像知道的就是多一些】
【这种难度对殷子来说确实有点子高了，哥要不还是别挣扎了，躺平吧】
殷流云：……
真
是亲粉丝。
但他确实到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
阳光下生活久了，九层楼简直像个笼子，还是上宽下窄的那种，他总觉得随着楼层的下降，这个笼子会越来越窄，越来越压抑。
殷流云正看着弹幕，忽地有人很慌张地跑过来。
是玩家。
从他们决定下楼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休息的时候有几个人需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离开的距离也不算远，谁能想到这还能出什么问题。
来的人说他处理好个人问题之后就在等人，而后耳边忽然有谁在说‘有人在跳舞’之类的话。
他下意识地去看，但是可能是光线不好什么都没看见。
他本以为是那人看错了，结果那个人一直在说，昏暗之下他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去看。
“真的有人在跳舞！吓我一跳，我又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先回来了。”他道，额角还冒着冷汗。
众人神色严肃，还没来得及更详细地询问情况，殷渊就开口道：“你看见人跳舞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人有些莫名：“我吓一跳啊……”
殷渊冷声：“我是说眼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哦，哦，眼睛就突然一胀？可能是这样，我不太记得清了。”那人道。
众人不自觉地看向来人的脸。
亮度不高因而众人之前都没发现异状，现在仔细看去那人的眼睛是往两边看的。
有点像反向的斗鸡眼。
“是天生的吧？”有人道。
萧观南想要观察得更仔细些似的歪了歪头，随手打了个响指，那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众人心下一凝。
那人刚开始只有一只眼珠朝萧观南那个方向转，另一只眼像是有自己的思维一样，片刻之后才有所动作，但是却是往全然相反的方向转动。
和刚才只是轻微的反向斗鸡眼不同，这回他的黑眼珠几乎触及到了眼眶。
几乎没有正常人类能做出这种诡异的动作。
偏偏它的速度和转动程度几乎都和另一只眼球一样，像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模仿，只是不小心搞错了方向。
场面一时之间极为寂静。
那人全然没察觉到自己的古怪一样，疑惑道：“怎么了？”
楚夜鸿离他最近，这人又是他们公会的，这事他处理最合适。
他果断道：“把你左眼闭上，过
来。”
那人很服从楚夜鸿的安排，只睁着右眼，就是那只有问题的眼睛。
楚夜鸿没有任何迟疑地上手去挖他的眼睛。
虽然残忍了些，但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那只眼球很顺利地被掏了出来，触感有些怪，像是某种冷血的软体动物，楚夜鸿没有太在意，全部心神都在手上的动作上。
眼球后面有一段长长的东西，在场的都不太了解，只以为是什么视神经之类的，就没太在意。
然而那东西出奇得长，甚至已经拉到楚夜鸿小臂的长度都没有断开。
“停下！”殷渊厉声道。
楚夜鸿如梦初醒一般，这才发现随着他往外扯的动作，来人的身体也正在瘪下去。
而这个过程中那人一丝哀嚎声都没有发出，显然已经污染透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罢了，头颅乖巧地放在楚夜鸿手上，沉甸甸的。
楚夜鸿的思维几乎停滞，难以反应眼下到底什么情况，但他经验丰富，身体下意识地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把那只眼睛彻底抽了出来扔在地上，死死地踩住碾了几下。
而原本的人已经彻底成了一层皮，只给他留下了手上那颗仍然闭着一只眼的头颅。
那人的皮仍连接着头颅，随着楚夜鸿手部的颤抖微微飘动着，像是在跳舞一样。
楚夜鸿迅速冷静下来，道：“先别过来，我可能也被污染了。”
反正都被污染了，他决定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殷渊自然也会去，这种东西他总是自己去调查才能心安。
为了尽可能避免被污染，去之前他和楚夜鸿都用衣物帽子之类把大部分面部罩了起来，勉强充当防护。
他们去的时候那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一地的人皮和头颅，楚夜鸿低头翻了翻，没有还活着的。
一颗人头应该是刚刚死去，微微张开了嘴，舌头探出唇外，蠕动着往地下钻去，眼见着已经进去一大半了，根本来不及抓，和之前那个人的眼睛应该是一样的情况。
他们说‘有人在跳舞’的时候舌头应该已经出了问题，说出这句话很有可能不是出乎他们自愿，也许他们想说的是关键信息或者求救，但是被这条能自行扭曲的舌头改了内容，诱导其他猎物分散注意力，陷入陷阱。
这东西大概先是寄生并代替人体的某一部分，接着往内部逐渐吞食替代，一点点把人掏空，最后只剩一张皮。
像某种寄生虫类
一样。
殷渊抬眸看去，竟真的看到了那些人口中说的正在跳舞的人。
他打开手机的光，周围并没有什么异状，看样子那些东西已经离开了才谨慎地靠近。
那确实是人皮在舞动。
可是这里并没有风。
而且那些皮是被拼接在一起的，很奇怪。
殷渊没有靠近，用手机将其放大，发现那些皮拼接处的地方很怪，人类皮肤上的纹理变得很浅，有些地方甚至直接消失了。
像两片被捏合起来的饺子皮。
他们并没有再继续呆下去，没有其他发现便很快离开了。
回来之后楚夜鸿简短地说了一下他们见到的，殷渊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思索。
那种手法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他正想着，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自己的手上。
就是他之前被小红治疗的那只手。
殷渊一怔，猛然想通了。
维护人员的‘帮助’，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他们大概有捏合改造□□的能力。
所以地上的人皮就是攻击他们的生物吃完后留下的残渣，而黏合在一起的人皮就是小蓝们对一些他们认为还有救的‘残渣’进行的‘帮助救治’之后产生的新的‘物种’。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活的，不过显然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
但是眼下的情况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小蓝他们的帮助应该是让住户恢复健康，就和小红把他的手恢复正常时一样，而不是将人皮黏连起来，形成怪物一样的东西。
……除非他们的认知里，‘健康’就应该是怪物的模样。
就这层的提示看来，每层似乎都是不同的标准。
他们那一层的住户虽然奇怪，但只是细节上和正常人不同，而下一层后明显住户们身体违和处更多，那么这一层住户们体型更加怪异也是很有可能的。
电梯掉下来砸到的那些不是人类的怪异尸体，应该就是这层住户的样子。
也就是说，越是往下，住户们越是和人类不像。
或者反过来说，越是上层，越和人类相像，而上面的楼层还在叠加……
这个九层楼究竟要做什么？
这里已经遭遇了危险，众人一致认为他们最好还是换个地方休息。
虽然他们之前并不打算深入，但现在看来似乎没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众人往里面深入，幸运的是这次似乎没有出什么意外，没有人再受伤。
只是他们走着走着逐渐发现不太对。
这一回通道的尽头，似乎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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