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伺候陛下。”
听到这一句,陆以朝神情更加难看。她当然不信单奚泽的“伺候”只是字面意义上的伺候，因而开始奋力挣扎。
陆以朝将头往下一低，手肘向后推去,决意要从单奚泽怀中挣脱出来。
面对陆以朝的强烈反抗,单奚泽并不打算顺着。她提起手臂揽在陆以朝胸前，将对方困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则解起了陆以朝的衣服。
陆以朝身子完全被卡在单奚泽怀里,提不起力来,纵使不断用肩臂去撞对方，也显得像是以卵击石一般虚软无力。只过了须臾,她身上的衣服便被脱了大半，露出肩颈处的大片吻痕。
单奚泽以手轻抚过上面的痕迹,又往下滑落。
此时陆以朝似是已接受了现实，不再挣扎，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就在单奚泽探到她腰处的时候,她忽然用力一挣，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柄小刀，迅疾向后挥去，而后从单奚泽怀中逃脱出来。
“别动！”
在脱离单奚泽的一瞬,陆以朝立即回过身,盯着对方厉声道。
她牢牢握着手中的刀。这是她醒来寻了一圈之后在喜桌上找到的，虽然只是一把算不得多么锋利的削果刀,但当时她也没资格挑剔,谨慎藏在了自己衣间。
可纵使看到陆以朝手握尖刀,单奚泽却仍没有退开，只是凝视着对方。
殷红的血在单奚泽衣袖上晕染开来，应是她的小臂方才被划伤了。
鲜血染红白衫,沿着她素白的指尖滴落。
陆以朝冷冷望着单奚泽，眼神晦暗难辨。
对方分明能够轻易避开，却这样毫不避闪地任自己伤了去。
真是疯了。
陆以朝嘴唇翕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并没有上前查看单奚泽伤势，也不曾开口关心对方，只是警惕地盯视单奚泽。
女子满脸平静，依旧站得离她极近，甚至举步向前，又向她靠近些许。
陆以朝举起刀来。可单奚泽不躲不闪，丝毫未惧。
而陆以朝似乎也不想再伤她，始终未曾挥出抵在面前的刀，只一味地随着她的接近而往后退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对峙了片刻。
单奚泽停下步伐。她神情平淡，不悲不喜。
但下一刻，她便倏然上前，一把捉住陆以朝拿刀的右手，向后一绞。
陆以朝还未反应过来，便觉手上传来一阵
剧痛，面色霎时一白，背上冷汗涔涔，握在手里的小刀也再也拿不住，哐当落地。
她的手脱臼了。
见陆以朝如此惨状，单奚泽毫无怜悯之意，手上又一用力，将她脱臼的手肘硬生生扳了回去。
“唔！……”
陆以朝胸口急剧起伏，整个人已疼得站立不稳，但却仍强忍着痛楚，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叫出声来。
女子垂眸，注视着因为疼痛而弯折了腰，却还坚持着不肯跪地的少女。
她倾下身去，有如宽慰一般，将疼得微微颤抖的陆以朝拥在怀里，语调柔和：“陛下，听话。”
“疯子……”
陆以朝疼得吸气，却已彻底失了反抗的力气，只能虚弱地吐出一句谩骂。
单奚泽置若罔闻，伸手揽住她腰身，将她拦腰抱起，缓步向内殿深处走去。
缀满珍珠玛瑙的珠帘扬起落下，在身后哗啦响作一片。眼前是宽敞的温池，水质清澈透亮，水面上浮着大片明艳欲滴的海棠花瓣。
单奚泽抱着陆以朝步入池中，这才将其放下。两人衣衫俱湿，而单奚泽伸出手去，解下陆以朝身上的湿衣。
池中水温刚好，单奚泽将手指浸入池水之中，掬起一捧水，自陆以朝肩上倾下，而后又顺着水珠下滑滚落的痕迹，抬手拭过对方后背。
动作轻缓专注，好似真的只是想为陆以朝宽衣洗沐，没有任何其它意图。
陆以朝侧过头来，脸色仍苍白如纸，似乎还未从方才的剧痛中完全缓和过来，但她却将另一只手抵在面前，作出拒绝的姿态，坚持道：“朕自己洗。”
眼下她的右手已好了许多，渐渐已能行动舒展。陆以朝知道，单奚泽方才必然控制好了力度，并不真打算废了她的手。
单奚泽摇头：“陛下的手不便行动，还是让我帮您吧。”
陆以朝眼神沉了沉，她怎么可能答允。
两人谁也不肯松口退让，一个坚持不让触碰，另一个偏又执拗地捉着对方的手，于是又是一阵纠缠牵扯。
水中行动并不方便，而白玉池底又湿润光滑，陆以朝捏握着单奚泽的手腕，一个没站稳，趔趄着向前跌倒，恰好将身前的单奚泽压在了池边。
彼此隔着湿透的衣裳紧贴着，心跳声几乎相重叠。
陆以朝呼吸一乱，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身下的单奚泽。
女子垂着浓黑羽睫，墨发沾了水汽，一身衣裳早已被温泉水浸透，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沾了几片艳丽的花瓣，更透出几分绮丽旖旎的意味。
陆以朝不自然地移开眼去，心知单奚泽分明是故意为之。虽然自己的手已不似先前那般疼痛，但也没这么快就恢复如常，仍有些乏软无力，哪里能推得倒对方？
与怀中的柔软身躯肌肤相贴，令陆以朝心里有些烦乱。她撑起抵在池壁边的手，想从单奚泽身上起来。
可对方似乎并不愿给她这个机会。陆以朝感到手腕被牢牢抓住，腰身亦被紧扣着，全然动弹不得。
身下的美人双腿缠着她腰身，一面抬起那双像是浸濡了水雾的黑眸看她。润湿的发丝紧贴在侧颊，大约是在温泉水中浸得久了，白皙的耳尖和颈子泛起淡淡的粉色。
不再似清逸出尘的神祇，反倒更像传说中惑乱人心的海妖。
陆以朝最后尝试着挣扎了一下，依旧挣脱不开。对方的腿紧紧缠在她腰上，让她根本无法起身。
想到自己适才险些被折断的手，陆以朝忍了忍，平复了一下心绪。她知道单奚泽现在必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真的激怒了面前的人，指不定对方还会怎么折磨自己。
她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而后她向前压去，主动凑近身下的人，去亲吻对方温软的唇。
“嗯……”
美人低吟出声，破碎的声音很快便被堵住。陆以朝含着她唇瓣，吮吸舔/弄，又似是借机小小报复一般在她唇上啃咬，留下齿印，弄得那花瓣一般柔软的唇微微红肿起来。
而对于单奚泽来说，陆以朝这报复显然不痛不痒。她双臂愈发搂紧了压在她身上的陆以朝，仰着脸向其索吻。
半晌荒唐。
在浴池中折腾了好半天，这场洗沐才终于算是结束了。陆以朝疲惫不堪，任凭单奚泽半抱半扶着自己上岸，换上干净衣物。
单奚泽将她抱回到床上，又从床边的案几上捻了一枚荔枝。那荔枝新鲜饱满，尚带着澄澈晶亮的露水。
女子悠悠然剥开外壳，莹白丰润的果肉在指间打颤。红锦开盈瓣，玉雪罩绛纱。
单奚泽将细细剥好的荔枝递向一侧，送到身旁人口中。陆以朝也顺从地张口咬住，慢慢品尝着甘甜嫩滑的果肉。
也是这时，陆以朝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好像……已将近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与此同时，单奚泽关心的声音也恰好响起：“陛下是否需要用些膳食？”
陆以朝没作声。
她感觉不到饥饿，也没多少胃口，只觉得困乏。
陆以朝不禁有些纳罕。这倒是奇怪。她醒来才刚不久，至多应该也就过了个把时辰，怎么会这般困倦？
但她也无心去想这个问题，反正她不想面对单奚泽，就此睡去反而是合理逃避对方的办法。
于是她躺卧下去，就这样靠在单奚泽的膝上，闭着眼渐渐入梦。
看着陆以朝挨着自己睡着，单奚泽神情柔和，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而单奚泽自己也有些累了，她侧倚在一旁床柱边，决定小憩片刻。
她小心地把陆以朝圈在自己怀中，然后才轻阖上双眸。
思绪沉沉浮浮，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迷蒙之间，单奚泽蓦然听见一道声音。
“你不必再说了！”
单奚泽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陆以朝站在她面前，只是她们此刻不再身处坤和宫内，而是置身御花园之中。
这是梦么？
单奚泽不由开口唤道：“陛下……？”
而面前的少女猛地甩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满脸执拗。
“朕就是心悦于他，非他不可！”
这个画面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一时之间，单奚泽恍惚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倏然暗去，等她再回过神来，周遭又变了场景。
四周寂静无声，单奚泽茫然地低下头，发现自己遍身血污，怀中抱着一个人。
那人依在她怀里，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安静。睡颜恬和，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祥和静谧的美梦。
可是渐渐流失的体温分明昭示着，对方再也不会醒来了。
单奚泽苍白了脸，眼底的暗色愈发浓郁。
……这是她最不愿回忆起来的一幕。
这一日，她永远失去了陆以朝。
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女子慢慢垂下脸去，紧抱着少女冰凉的身体。
任由绝望席卷而来，将自己彻底淹没。
“……！”
单奚泽陡然惊醒。她一向冷静的眼眸难得有了慌乱，忙看向怀中的人。
还好，此刻陆以朝仍然睡在她膝上，呼吸均匀，身体也是温热的，并不似梦里那般冰冷。
沉浸在噩梦余悸之中，单奚泽喘息了片刻，许久才缓过神来。
又过了良久，她低下眉眼，双臂抱紧了怀中人，一边贴在少女的侧颜，温柔地亲了亲对方眼睫。
眸色深沉，隐着说不尽的情感。
是啊，或许就像陆以朝说的那样，她是疯了。
可经历过那样的痛楚与绝望，她怎么能不疯？
她本应该收起不必要的奢想，一心辅佐自己的君主。
但，是陆以朝先招惹她的。
单奚泽偎在陆以朝发间，轻微叹息。
所以——
她决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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