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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惧出阁未嫁先嫌恶

    “到底怎么回事?

    我过来已经有一刻钟了,过不久估计婶婶打发的人就要来瞧了,你再要说话,可就没此时这般方便了。”

    王熙凤看了眼小怀表。

    这是她从贾母送她的那一堆慰问品里的,除了吃食补品药材,便多时这类[jing]巧小玩意。

    里头就有这只怀表。做工不输现代工艺,外观[jing]巧,走时[jing]准,也没什么噪音。

    虽然没有后世的女士腕表那般小巧好佩戴,不过她让平儿打了个小巧的络子,平素就如荷包般缀在腰间,取用看时也算方便。

    王其瑗见问,将最后一块[su]点吞下,又狠灌了[kou]茶,这才开[kou]。

    她大约也是这些时[ri]憋得太狠了,如今终于有了个能说话的,便一路滔滔不绝,将个王熙凤听得头晕眼花。

    “行了,我知道你烦心了,但是你先别烦,我们总结一下你的情况先。”

    终于抢到了个空隙,王熙凤赶紧伸手打断她的施法,干脆道,

    “首先,婶婶给你说的这位,其实是朝中新贵。

    他因为在西海沿子得了军功才开始拔尖儿露脸的[cao]根将军,家中并无任何世族根基,所以之前没什么人留意,就是叔父,也是近半年来他屡屡升迁才开始属意的。

    再则,这人虽然是个寒门将军,据说却是后院从不空闲,从他十三岁从军以来,家中妾室成群,邻里街坊就算是再喜欢他,这敢嫁给他的正妻也从来没有,因为他女人太多太花心。

    最后,这人天[xing]凶残,膀大腰圆,不仅本就生得相貌丑陋,脸上还有一道幼时因为和人玩闹砍杀时留下的巨大一条刀疤,至少长过一尺。”

    王熙凤给她一一数来,然后挑眉问她,

    “我总结的这些,可有错漏的?”

    “对!就是这样!”王其瑗说完,小嘴一瘪,又要开始叭叭。

    王熙凤见状,赶紧打断:

    “对?你还对!对个狗屁啊!你不觉得这些传言一听就是鬼扯吗?”

    她无语,对上王其瑗错愕得瞪圆了的眼睛,给她先从最荒谬的一条分析:

    “旁的且不说,我问你,一尺有多长你可知道?他这脸上一道刀疤就有一尺多长,那这脸至少得一尺以上了。

    这么大的一张脸,确定是个人?”

    王其瑗眨眨眼,又眨眨眼,有些恍然掩唇: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这……那这条就算有些夸张,可是其他的总没有错,他的官职行事是父亲先前同母亲说的,父亲在朝为官,对此人的了解总不能有假。

    要我嫁这样一个人,不如出家当姑子去!”

    “叔父的确在朝为官,所以此人军功官阶,出身背景,这些应该不错。

    可是他生[xing]凶残,幼时便以砍杀为游戏,这却是过往之事,谁人能保证如今打听到的,便确凿无误?

    至于又说寒门清贫,又说妾室成群,更是可笑。

    你可知道许多[cao]根穷人,一房妻子都不一定能养得活,一辈子讨不上一个的好多着呢,怎么他幼时品[xing]这样不堪,人又丑,又没钱,还能讨着这么多妾室?”

    王熙凤接着问她,看她还是不安,看看外头天[se]不早,便又补充道,

    “横竖这也不过是叔父和婶婶的意思,两家结秦晋之好,从来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就算那男方也有意,也还要正式下聘挑[ri]子等等。

    这成婚不是儿戏,你应该也还记得当[ri]你大姐姐成亲的流程,这三书六礼的,繁琐得很,可慢着呢。”

    “可是我母亲已经说了,要给我从宫里请几个教引嬷嬷,好好压压我的[xing]子。”

    王其瑗说着,又要委屈哭,

    “这还不明显?根本就是要我做出嫁准备了呀!”

    “教引嬷嬷不是还没来?真要请,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找你劝说?

    想来婶婶也只是吓唬你,若是你从此沉静下来,行止有矩,估计也就不会了。”

    王熙凤看这小丫头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无奈道,

    “你既不放心,回头好生和婶婶说说,让她安排妥当的人细细打听着,先看看情形再说。

    婶婶素来疼你,若当真这般不可靠,自然也不舍得你,此事也就不成了。

    其实你也说了,这事只是个提议,并未商定,哪里就急成这样了。”

    “怎么不急?你也知道咱们这样人家,等一旦议定,两家都点了头,就再不能反悔了。难道真要等我被绑着上了花轿才着急不成。”

    王其瑗却还是着急。

    虽然也觉得王熙凤的分析很是有理,可这些都是她们的猜测。

    空[xue]不来风。万一那些传言都是有依据的呢?

    就算那人脸上的刀疤没有一尺长,那半尺长也很吓人了啊!

    况且军中[cao]根一路拼杀出来的,能有什么气度风采!

    她……她才不要嫁这样一个粗鲁的莽汉呢!

    王熙凤却是想到了另一层。

    出去看了眼外头,确定并无人在近旁,这才回来,低声道:

    “现下外头一点风声没有,估计只是叔父和婶婶略有些意思,并未议定,你且别着急,这也不是关键。

    婶婶方才让我来劝你,临走时拉了我,低声嘱咐,只说让我教教你往后立身处事的规矩规范。

    咱们王家其实并非迂腐文人家风,这些从前并不甚在意的,就看你我小时候学规矩,也不过是马马虎虎的,不出大错也就是了,怎的现下如此重视了。

    四妹妹你想,这是为什么?”

    王其瑗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茫然摇头。

    “我猜,这次的事情,婶婶不是要你听话,是要杀杀你的脾气,让你学着沉稳起来。”

    惧出阁未嫁先嫌恶

    王熙凤记忆里也从不见她这般仓皇,也不知道究竟都听到了些什么,从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如今这样举止失措,

    “婶婶应该也没有真的要将你嫁他的意思,只是你的婚事,到底不由得你自己做主,我想着,大约婶婶也是忧心你将来。

    你与其现下为个还不确定的婚事闹开,不如省些[jing]力,先看看情形,也做出个沉稳可靠的样子来。

    一则,你好好儿说,婶婶才会听你的担忧,替你安排筹谋,只要确实知道这个[cao]根将军的确不可靠,那这婚事黄了,不就皆大欢喜?

    二则,也是借此机会让婶婶知道,你已不是只知道闹脾气的小姑娘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会听劝,[ri]后真要议亲,怕是也能和你商量一番,到时候,你的意思,才能被看重。”

    “这……可能吗?我好好说,我娘就能听我的了?”

    王其瑗显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你好好说,婶婶或许会听信你的话,从此听你的意见,认可你的想法。

    等她去调查了那人,咱们再说。

    若这传言属实,自然打消这个念头,若真是个好的,再为你安排,你也算是得了好归宿,便是这个不成,[ri]后也定要给你安排个别的好的。

    可你若只管继续这般哭闹耍脾气,婶婶必定不会听你的,闹得烦了,真的不理你的意思,将你干脆嫁出去也有可能。”

    王熙凤看她还有些动摇,便又下了一剂狠药,

    “有句话说来难听,但却是事实:你若是不肯听话,家里还有的是听话的姊妹。

    不说婶婶院里一向养得乖巧听话的那两个,就是族中同龄的,有多少待嫁的?

    只不过婶婶最疼你,有好的对象,自然先紧着你,可你若是只管胡闹下去,便是婶婶再疼你,叔父却是一族之长,他要考虑的,可不单是你们母女二人而已。”

    这些话,往[ri]里再没人和王其瑗说过,她下意识就要反驳,却只张了张[kou],无从辩驳。

    世家贵女,其实谁不知道这些呢?

    只是这样残酷的话,从没人这般直白和她说过。

    太直接,太难堪。

    仿若撕开了华服表层那光鲜的绸缎,露出里面满是丑陋的虚伪孔洞。

    扭曲狰狞,全是算计。

    “我父亲,一直很疼我的。”王其瑗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不甘心地小声道。

    “叔父自然疼你,可他难道不疼你大姐姐?且湘、漓两位,也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岂有不疼之理?”

    王熙凤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话,自己也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此时她二人处境,也不得不兵行险着,

    “叔父是男子,不能只顾私人亲情。在外,他是一朝重臣,身负大任;在内,他是一族之长,担负全族。

    他不能事事以你一人为先,甚至不能时时以他自己一人为先。

    比如这位[cao]根大将军,若是个好的,你因误信流言闹黄了,叔父又看中,难保不会说给你两个庶妹,照样是王家的姻亲。

    可你呢?闹了这一回,惹得父母不喜,再若是传出去什么名声,以后你要想再觅良缘,只会更难,到时候求亲的,怕是还不如这一个。

    这些,你想过吗?”

    她不是独生女,甚至不是唯一的亲生女儿。

    王子腾若当真看好谁做自己的女婿,他可不止这一个女儿可选。

    “所以,我就只能乖乖听话,希望母亲听听我的意思,替我多多筹谋,然后,等着她和父亲给我挑一门对王家有用的婚事吗?”

    王其瑗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再一想想自己未来的夫婿,即便不是这个相貌丑陋的花心将军,也会是别的自己没见过也不喜欢的,只觉得人生无望,几乎想要埋头痛哭。

    “我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

    你要自己先立起来,成[shu]稳当,能有见识,说的话做的事,能帮到婶婶,帮到王家,你才能有自己的发言权。”

    王熙凤摸摸她被自己挠乱了的头发,轻笑安抚,

    “其实你还算是好运的。

    如今有叔父在朝地位做靠山,婶婶又疼你,并不用被拿出去做筹码,大可以挑一门大家都欢喜的婚事。

    你不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给自己多争取些话语权,怎么倒先丧气了?”

    “话语权……”王其瑗慢慢重复,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要好生表现,我娘,我父亲,就会听我的意思,给我说亲时才会想着我喜不喜欢?”

    “不错。你能帮忙,别人才能听你的。”

    王熙凤心里暗暗叹了[kou]气,

    “从前你还是个小姑娘家家的,只管活泼讨喜,自有父母宠着。

    可一旦到了议亲的年纪,就算是大人了。

    大人的世界,更多的是互相帮扶。

    况且,就算不为着自己说话被人听到,你看着婶婶疼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想想怎么帮帮婶婶。是不是?

    王家如今不必你牺牲自己,也不会给你相看那有财无德的,可你既然不肯闭着眼睛过,那总该要争取一下,或许结局可以皆大欢喜啊。”

    “皆大欢喜,这可能吗?”王其瑗依旧忧心忡忡。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一年大似一年了,认识的好些个姐妹手帕[jiao],都已经陆续成亲。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不是因着家里相看满意,便被说定嫁出去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因着自己喜欢。

    自己和对方互相喜欢,两边家世背景也都相当,还要人品心[xing]始终如一,这样三角俱全的姻缘,谈何容易。

    “的确艰难,却并非不可能。

    你看我就知道了,我当初嫁人,其实便是三方满意,不看夫君品[xing]的话,这也算是一桩良缘了。”

    至于贾琏的问题,其实婚前还真不好规避,所以王熙凤并不打算纠缠这点,而是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你跟我说的这些传言,婶婶是不可能说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