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孔云起平复心情，白绫和殷温娇的尸身都不见了，护法迦蓝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恭喜恭喜，这第一难总算是完成了。”
“日你大爷。”
护法迦蓝像是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日！你！大！爷！”
“不能这么说，”毛招财在旁边劝道：“佛都没有亲戚，每个佛都是独一无二的。”
“真是不可理喻。”说着就要走。
“这第一难完成得要比我们想象得难。”
“那又怎样？”他轻嗤了一声，不耐烦。
“同僚们应该都对我们完成第一难的经验很感兴趣，到时候我如实一说，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罢工，还是集体抗议要个补偿。”
他转身，用气势压人，发现孔云起认真又倔强。又审视地看着她，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终究服了个软，“你想要什么？”
孔云起没有狮子大开口，“尸身，把殷温娇的尸身还我。”
护法迦蓝心痛，拿出了那条白绫。
“我要的是……”
“这就是，”护法迦蓝打断了她说话，“殷温娇吃了唐僧的脚趾，我把她炼里头了。”
土地裂出了巨口冲出，藤蔓构成了巨龙，连绵不断的火球发出，都冲着护法迦蓝而去。
下一秒，护法迦蓝消失，所有攻击都扑空。
“小鸟，”他的话语里有扳回一城的得意，“你还差了点意思。”
毛招财在旁边想安慰她，她将白绫珍重地收起来，自己却很快平复了心情。
“我想变强。”
毛招财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那香火？”
“算了，当神仙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凡人拜神佛，是在拜虚幻且美好的梦，实际上生活不会因此改变。
她也不想成那虚无缥缈的象征，受之有愧。
“所以……”我们之后分开吧，她想说却说不出口。
“那我也不当了。”毛招财说得干脆利落。
她看着他，眼中带着愧疚、带着依恋，不知何时对对方竟然有些小心翼翼起来，明明以前不会的。
到了人间之后，她的人形也长了一些，以前头顶到毛招财的肩膀，现在勉强到他的下巴。
毛招财抬手摸她的头，麻酥酥的，很舒服，心中升起了安心感。
她闭上眼睛，摸她头的手停止了，开始往下摸她的额头，摸她的脸颊，摸她的嘴唇……手停住了。
她又睁开眼睛，眼中不自觉地带了期待，于是手又替换成了嘴唇，湿润温热柔软的感觉来到了她的头发上，来到了她的额头，来到了她的脸颊……她不自觉地张开了眼睛，又闭上……于是又来到了她的嘴唇。
一下又一下，相互摩挲，就在他忍不住启唇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推他，吻就结束了。
这种害羞满足的情绪已经足够多了，再多的话她就要飘走了。
她捂住自己的嘴，呼吸急促滚烫，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看到他充满炽热情感的眼睛，让她忍不住躲避。于是她又将手捂在他的眼睛上，他将手虚虚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她的身体僵在原地也跟着微微颤抖。
知道他声音稍微沙哑地开口，“好了。”
她放下手，小心翼翼地觑他，发现他如常后松了口气，只是他之前握着她手腕的手和她的手蹭了一下，她的手就一下弹开了。
她的身体现在……有亿点点敏感。
她转移话题，“我之前冲毁龙宫后，河边两岸的百姓得了些鱼虾，就给了我香火。”
“嗯。”
“所以咱们在途中还是有可能得到香火的，剩下的等大劫结束，能否当上神仙，咱们……就听天由命吧。”
“好。”
她缓慢接近他，用手指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掌，又用脸颊蹭他的肩膀。果然，说完正事后，她脱敏了。
第一难完成了，可气运和功德她都没有得到，这得等西游量劫结束后天道统一结算。
原本天道开启量劫，道祖鸿钧代为传达，其内容就已经真假参半，再被佛教再一经营，还不知道要扭曲成什么鬼样子。
她想看看那圣僧接下来如何发展，如何西行。
……
长安城，西门街，有一卖卦先生，他的摊位前每天都排成长队。排队的人穿粗衣，一身的鱼腥味，背着鱼篓，都提着一尾金鲤。
排上队的人将金鲤给了先生，得到卦言，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孔云起越看那先生越熟悉，这神态动作应该是总见过的熟人，等着他收起摊位后，她便开始尾随他。
这位先生走到无人处，突然转身面对她，做了一个甩拂尘的动作。
于是孔云起恍然大悟，高兴地走上前，“原来是太白金星您老下凡了。”
太白金星做为玉帝的老背锅侠，神仙缘自然也是极好的，孔云起对他的观感也不错。
太白金星在凡间化作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诚，她联想起前因后果，小声问他道：“难不成陛下要对那泾河龙王……”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太白金星笑着点她，“你啊，脑袋瓜就是聪明。龙族嚣张跋扈，仗势行凶，陛下自然要敲打敲打，给他们点教训了。”
孔云起在心中腹诽，他们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干什么去了，还不是因为他们不听话了。
太白金星当没看出来，继续道：“陛下听了你冲毁洪江龙宫的事迹大悦，想让我代他问你是否愿意清理人间各个水府。”
“水府的范围是？”她谨慎地问道。
“除了被授予天官官职的龙王、水神等。”
哦，那就是冒充水神的那些龙的私生子们呗。
“我自然是愿意为陛下分忧的。”
“孔云起接旨。”
孔云起肃穆，行礼接旨。
等太白金星离开后，她拆封查看，上写着：
敕命截教第四代弟子、福禄寿三星道童孔云起，肃清各个水府，还人间海晏河清。
她将敕旨收好，有了正当名号，龙的私生子们，她还是能得罪的起的。
看过殷温娇的经历后，她觉得人间不需要神佛，当然更不需要这些牛鬼蛇神。神佛她是半点不敢提出意见，但这些害人的妖物，她难道还不敢碰一碰吗？
没错，她就是欺软怕硬。
况且龙都富，杀了顺便抄个家，那她也富了。成天炫富，那能不引来她这种抠搜的红眼病吗？她的五色神光不仅能刷宝物，还能吸收宝物。这种越战越强的事情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
泾河龙王天天看水族减少，果然坐不住，上来和袁守诚对赌，就赌这天上的阴晴事，准确到时间和雨量。
龙王觉得自己下雨，自己能没有把握吗？便胸有成竹。
可太白金星那是玉帝的身边人，直接按时间、雨量给龙王下了旨。
孔云起在旁边观看，心想龙王不能如此不智吧。
等到下雨那天，她数着时间、雨量，在心里与旨意上一对，不禁感慨这龙王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玉帝表现得窝囊是一方面，你要是觉得他真窝囊，那你是真没有脑子。
当龙王与太白金星对峙，砸了他摊子，被太白金星说他要上剐龙台，他就没了神气瘫在原地威胁求救。
太白金星则指出了生路，去向唐太宗求救。
原来神佛要泾河龙王的命，竟是为了唐太宗。
泾河龙王求救也无法活着，借着他的死只是为了将唐太宗拉下地府，让唐太宗看清楚凡人的无力之处。
为此让他见鬼，见阴山，见地狱，见奈何桥 ，让鬼去占他妹妹的肉身。
只是为了让他乖乖听话，去办一场超度孤魂的水陆大会，将有德行的高僧陈玄奘推做坛主。
观音前来，送锦襕异宝袈裟、九环锡杖、金紧禁三个箍儿，玄奘穿上，见过的人皆口称“罗汉”、“菩萨”。
孔云起看他端坐台上，口念佛经，宝相庄严，众人拱卫，如同真佛。
却不禁心生怨愤，他被削去真灵，脑子不够活泛，又从小在佛寺真空的环境中长大，成为了一个忠诚于佛法、逆来顺受的瞎眼好人，神佛手中最好用的工具。
他看不见他走过的路途中母亲、公主等人流出的鲜血，自然在将来也看不出无数人流出的血。
假佛！有佛相而无佛心！
神佛叫唐太宗办超度孤魂的水陆大会，又在当场拆他的台，说唐僧念的小乘佛法无法超度，得去西方去寻大乘佛法。
菩萨现身，唐太宗诚惶诚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连夜给玄奘准备好行李吃食骏马，拜为兄弟，期间互相客气，就给送走了。最终还是有点不爽，让他喝了带土的酒。
还画下菩萨真像供奉。
等菩萨离开了，孔云起又在心中偷偷腹诽，真能给自己加戏，当初他们累死累活。轮到自己，到处给自己添加高光时刻。
还先扮丑，引导他人对其不尊重，再揭开马甲，让别人接受你的教育。不就是先抑后扬嘛，不就是为了那一刻装B的爽感嘛。
话本都看腻了，也就是你们是真佛，要不然路边的戏台子、杂技团都比你们精彩。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