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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的羔羊

    陆仁进入游戏的时候,颜也相关的视频已经都被阿克夏删了,他对这人所有的了解都来自论坛中的吐槽。

    原本他就对这种“社会不安定分子”避之不及,更别说这一场游戏堪比他的生死轮,就更怕出什么幺蛾子。

    谁想其他玩家却跟没事人似的,丝毫不为颜也的存在而焦虑。

    大秦挠挠头:“我感觉他还好啊,好像挺好说话的,我们问啥也都告诉我们……”

    简舟也道:“按照论坛的说法,颜大佬通关率其实很高吧……虽说是风险高,收益也很高啊,说不定还能跟他学到不少东西。”

    就连林教授也跟着附和:“颜也是羽嘉的人,可信度还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其实很多时候会一边通关,一边随[kou]教你自己的特殊技巧,是很难能可贵的……”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惋惜,“当初羽嘉教学视频都被删了,是真的损失惨重。”

    丛却语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始就很明显是个颜也的粉。

    丛却语现下没说话,是在想,颜也之所以走得那么干脆,不会是知道有玩家还对他心存芥蒂,特意留给大家私聊空间的吧。

    陆仁只好将目光转向了唯二没有发言的小雅和陈佳佳。

    陈佳佳弱弱道:“我听大家的。”

    小雅倒是更希望能安安稳稳过本,即不需要大佬带飞,也不用为大佬的[sao][cao]作提心吊胆,但都事已至此了……

    她耸耸肩:“那不然呢?就算觉得他不靠谱,你这个副本是打算不跟他说话吗?”

    陆仁:“……”

    对颜也的态度就这样迅速达成了一致。

    线索也讨论得差不多,分完明天的工就该回去睡觉了。

    小雅有点熬不住了,打了个呵欠道:“那就这样,简舟和颜神去夏筠那,我、雀雀、大秦和林教授去警局……”

    丛却语道:“警局两组人分别是去查第一轮案件和见汉尼拔,第二轮案件也还需要梳理,剩下两人就……”

    陆仁原本还在思索颜也的事,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对,赶紧[cha]话:“见汉尼拔让我和林教授去吧?或者再加一个陈佳佳,我们都是心理系的,加入项目比较说得通。”

    小雅困得脑子都不太转了,没怎么考虑便点了头。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倒是陈佳佳小声提议,说自己不善言辞,可能无法胜任与汉尼拔博弈,请求加入案件梳理组。

    最后的分工便定为:简舟颜也去工作室,大秦丛却语调查一轮案件,小雅陈佳佳梳理第二轮案件,陆仁林教授去见汉尼拔。

    陆仁总算松了[kou]气。

    他积分低,一直担心自己会是最先被凶手盯上的那个,好在有颜也这么个活靶子吸引了火力。

    但凡事有利有弊。

    颜也吸引Boss注意力的同时,也几乎瞬间便主导了副本节奏,整个团队都在跟着他的安排走,自己被衬得宛若路人甲。

    照这么下去,他这个副本能得到的分数估计也寥寥无几。

    毕竟他跟其他玩家不一样,别人只要能安安稳稳过关、不被扣分就行,他如果不能在这个副本里漂亮翻身,即便通关了,也只能再次随机进下个副本里……

    下次是不是还有这么好的运气碰到个普普通通的杀人案,就说不准了。

    如果又像他上个副本那样……

    已经“没有人”可供他得到“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他必须一拼。

    回到寝室的陆仁忍不住有点暗自兴奋,心道虽然有点小[bo]折,但总算结果不错。

    看副本名就知道,“汉尼拔”这条线,才是整个副本中最关键的主线,他肯定能有比其他人更大的收获!

    陆仁兴奋了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着。

    但他不仅不困,甚至还觉得前所未有的思想清晰,大脑一直处在高度亢奋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速思考耗氧量过大,在填报完各种材料后,真的获许去见汉尼拔时,陆仁竟然产生了轻微的呼吸不畅感。

    他伸出食指拉松了衣领,又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终于从那种不太正常的兴奋感里稍稍脱离出来。

    这一回神,他才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这电梯运行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从陆仁进电梯开始到现在,已经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想了一整圈,但传说中就在负二层的特殊会面室却还没有抵达。

    甚至,刚刚的呼吸不畅,似乎也并不全是他的心情影响。

    不知道是电梯下行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换气设备老旧,电梯里十分闷热。

    随着时间推移,这闷热感也逐渐加重,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像他们不是在正常坐电梯,而是被困在了狭窄密封的轿厢中。

    氧气被一点点消耗,而他很快就将浑身无力,求救无门,像是被关在铁盒子里的老鼠,只能眼睁睁等待着生命流失……

    这感觉不知怎么,竟让他产生了种没来由的[shu]悉感。

    陆仁额上渐渐冒出了细汗。

    他下意识揪着自己的领[kou],不经意抬头时,却透过倒影瞥见了身后的警员正悄悄举起双手,[yu]要掐向自己的脖子……

    “你干什么?!”

    陆仁吓得猛然回头,继而两步退到了电梯边上,差点一个没站稳狼狈摔倒。

    然而等他转过头来,就见那警员还好好站在旁边,见他突然狼狈摔倒明显一脸诧异。

    陆仁:“……”

    陆仁浑身冷汗,双目赤红,在突如其来的惊吓后松了[kou]气,下一瞬却被更大的恐慌轰然击中,整个人止不住颤抖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场幻觉……针对[xing]太强了!

    他突然有了种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

    陆仁之前听过一种说法,阿克夏会读取大数据,找到玩家最害怕的东西特意放在副本里做成针对[xing]关卡。

    而阿克夏游戏之所以越到高级难度越大,也是因为玩家害怕的东西会随着经历关卡数量的积累而越来越多。

    “叮”一声清脆提示,电梯门终于缓缓打开。

    陆仁望着眼前与上个副本几乎如出一辙的狭长走廊,心中的不安终于飙升到了顶点。

    陆仁根本是闭着眼埋头走过了那条走廊,等真正见到那位“汉尼拔”的时候,背后的冷汗已经彻底浸湿了整件衣服。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哪里不小心崩了人设,现在已然触发了副本的死亡威胁。

    而噩梦并没有结束。

    铁制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跟电影中的场景类似,却又不尽相同。

    坐在高椅中的男人带着黑[se]皮质与金属组合的止咬面具,手脚都被皮带牢牢绑缚于椅背机关,脖颈上除了禁锢的针扣皮带,还拴着手指粗的铁链。

    但他抬头望过来的瞬间……

    陆仁却像是被什么[rou]食[xing]猛兽盯住般,吓得连退数步,一下撞在锈迹斑斑的门上。

    冲进鼻腔的铁腥味带着[chao]湿的黏腻感,仿佛那斑驳痕迹不仅仅是锈迹,更是血,是一层层干涸的,属于某个人的血迹。

    陆仁触电般闪开身,胃部阵阵翻涌,强忍着干呕。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做出头鸟,第一个跑来见这副本最大的Boss!

    他明明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不该因为急着要积分,就没头没脑往危险的地方冲。

    他明明很谨慎,会先等着看别人试探,确定了方法有效,再选择目标,确保一击得手……

    一定是有什么影响了他!

    或许是积分太低的副作用,或许又是阿克夏的什么[yin]谋……

    那高高坐在椅上的男人仿若不怒自威的王者,睥睨地望着肮脏丑陋的他。

    他缓缓开[kou],嗓音低哑得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

    “你来了。”

    他勾起唇角,“……看这里眼[shu]吗?”

    陆仁闻言一怔,仿佛兜头一桶冰水,将他心头侥幸尽数浇熄。

    沉睡的羔羊

    这就是阿克夏故意的!

    这里的环境、气氛、他无缘无故出现的幻觉,甚至一开始在博物馆砸向他头顶的铁笼,都是阿克夏刻意的针对。

    是因为他的“负积分”而增设的附加题。

    陆仁只是个普通人,自小有父母和姐姐帮忙,其实没有真正吃过苦,也没经历什么磨难挫折。

    初进游戏的茫然让他畏缩不前,二次游戏便打碎了他的自我催眠。

    他被吓得几近崩溃,坐在恐怖古堡的走廊上放声大哭,被害怕他连累的玩家一[bang]打昏,直接昏到了副本结束。

    然而之后便没有那么好运了。

    一次又一次[bi]近死亡的感觉直接吓破了他的胆。

    陆仁对进入副本产生了生理[xing]恐惧,哪怕再如何补课学习,一到关键时刻,还是脑内一片空白,甚至好几次不小心坑了队友。

    接连多场的失败,让他的积分断崖式下跌,估摸着再输一次,就要进入随机副本。

    他在论坛上查过,随机副本大概率都会比原本要进入的等级更高,难度也更大,甚至可能有额外惩罚关卡。

    他不敢登陆全息网,自欺欺人地拒绝查询剩余的积分数,甚至故意弄乱[ri]历,不去记30天的倒数[ri]还剩几天。

    ……却难以自控地,陷入了无边的焦虑。

    他彻夜难眠,无心工作,跟未婚妻讨论婚礼时也心不在焉。

    他会在深夜因噩梦惊醒,咬着指甲坐在黑暗里,一坐就是大半晚。

    几次把起夜的未婚妻吓得失声惊叫。

    未婚妻很关心他,带他去看了医生,他却连恐怖游戏的事也不敢说出来。

    未婚妻只当是他压力太大导致了失眠,耐心地安慰,主动分担了更多婚礼的琐事。

    然而深夜无人知晓时,陆仁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几近崩溃地看着咫尺处未婚妻安然的睡脸,脑海里却只蓦然冒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被拉进那种恐怖游戏的会是我?!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为什么……

    不是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阿克夏听到了他的心声,下一场副本里,他真的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

    对方在[yin]森恐怖的副本里哭着扑进他怀里,像是在森林里迷路良久后终于等来外婆的小红帽。

    全然依赖,满心信任……

    丝毫没有怀疑过,那身属于外婆的衣服下面,到底藏了个什么东西。

    她说我不应该怀疑你,我知道你从来不骗我。

    “对啊,我怎么可能骗你呢?”陆仁将她揽在怀里温柔安抚,唇边却露出了近半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现在你也来了,终于公平了。

    那个副本的所在地,应该是一座即将竣工的建筑,森冷的水泥[se]铺满了整个视野,没有食物,没有水源。

    整栋建筑像是没有出[kou]的迷宫,又像是一头将他们吞吃的巨兽。

    压抑的氛围在玩家中一[ri][ri]积累,每天都有人在探索中失踪,而每当一个人消失,他们就会“幸运”地找到仅够维持一[ri]生存的食水……

    几乎每一个老玩家都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白天黑夜,他们很快失去了对时间的度量。

    压抑、绝望、恐惧、人[xing]的丑恶将所有玩家一步步[bi]至绝境。

    陆仁甚至开始产生幻觉,濒临崩溃的焦躁感让他难以自控地生出各种[yin]暗的念头……

    缺水缺粮,接二连三被同伴背叛,熬到第五天,他终于疯了。

    他不顾一切地动了手,就这样熬到第七天,终于等到了离开的机会……

    是的,他明明已经离开那了。

    他明明都离开那栋房子了啊!!

    又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个副本,再次回到这里?!

    仔细看,这分明就是同样的地方!

    那块深[se]的墙角是他们为了取暖烧东西熏黑的。

    这根水泥房柱后,因为是视线死角而被用作临时居住。

    最后一次食物出现,就在现在那高椅摆放的位置。

    而那里之所以能出现救命的食物……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高椅上的人忽地再次开了[kou]。

    “你听过‘打生桩’吗?”

    男人的嗓音从最初的嘶哑干涩慢慢恢复,其实不算难听,但在这样空旷安静的环境里,却无端让人背脊发寒。

    “这里的格局有些奇怪是吗?明明照明充足,却仍旧压抑得厉害。”

    “大概是因为……它是活的吧。”

    陆仁背脊一麻。

    男人却低低笑了笑,语速因生涩而缓慢:“这座监狱有很长很长一段历史,建筑师用过一些‘特殊’的方法,让它拥有了强大的镇压能力,因此才被用作重型监狱。”

    “那种特殊方法,叫打生桩。”

    “它是建筑史上最流传甚广,也是最为残忍的习俗——将活人浇筑进宫殿地基、桥墩、或者主承重柱墙里,让他们镇守建筑本身的气运因果。”

    “很残忍,是不是?”

    “想象一下,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窄的方形空间里,四周无路,头顶却突然开始灌入水泥……”

    “多么绝望啊。”

    “她哭喊着,凄惨求救,祈求着外面的人看在那么多年的情份上给予丁点怜悯……”

    他突然停住,低低一笑。

    男人其实非常英俊,或许是有部分西方血统,眉眼轮廓比一般人要深。

    这让他目光更加深邃难测,仿佛只需一个对视,就能探查你所有竭力隐瞒的暗面。

    这种洞悉力让他可以轻松驾驭整场谈话。

    明明没有任何威胁[xing]词句,语气也算得上温和,却能一句句,轻易遏住人命脉、左右人情绪、[cao]控人思维……

    就像是在饶有兴味地欣赏你的崩溃。

    陆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咚咚狂跳,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强撑出的镇定像是被对方一眼看穿。

    “但……”

    “怎么会有人怜悯她呢?”

    “因为,从背后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下来的人……”

    “就是那个[kou][kou]声声最爱她的人呐。”

    男人目光森冷:“她在墙里悲鸣时,那人或许就在外面听着……”

    ……陆仁在听着吗?

    他忙着趁其他人没来前狼吞虎咽,机械地将食物塞进嘴里,丝毫尝不出其中味道,只麻木地咀嚼、大[kou]地往下吞咽……

    女生绝望的哭喊在水泥浇筑过程中一点点微弱,最终被彻底淹没,封入了整栋空寂的建筑深处。

    “她成了你完美制作的第一个人偶。”

    男人忽地倾身,问了个让陆仁彻底毛骨悚然的问题,“呐,你也喜欢人偶吗?”

    冷汗瞬间从额角后背冒了出来。

    这一瞬,陆仁突然意识到,幻觉和回忆并不致命——

    或许这个问题,才是他真正的死亡关卡。